桐婉怡产下孩子,暮云是十分高兴的,孩子起名为起扬,萧起扬。名字是我和暮云一起从内务府给的的名单里挑选的,象征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或许是我和暮云这一生都囚禁在这皇宫里,从未有过什么自由,所以看到这么名字的时候,我们两个都笑了。
暮云常常会带着起扬来钟粹宫,每每他望着起扬的时候眉宇间都会多了份慈爱。我望着他,想到他时常带着起扬来钟粹宫,然后抱到我面前,对着还未满一岁的起扬说:“看,只是你的母后。”我知道,他是渴望能和我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
只是,我现在无论是身心,都无法做到这样。我现在的每一天都活在浓重的愧疚感和罪恶感中,觉得对不起暮云的神情,也背叛了凌文的痴情。似乎,一切都是错。
就这样,久而久之,每次看到起扬的时候,我总觉得心情好一些,感觉一个纯真的孩子能够让我在这深不可测的皇宫里,看到一丝纯白的光。暮云发现了这一点,也就经常抱起扬过来,有的时候甚至直接让奶娘抱过来。
总觉得这样不大妥当,也私底下找过桐婉怡,毕竟她才是孩子的生母,若是她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再让暮云一直把起扬抱来钟粹宫了。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桐婉怡竟然没有一丝不满,见她如此,我反倒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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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皇上又派人把大皇子抱过来了,您要不出去看看?”宁儿这话一说,我便立刻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几乎为不可见的笑容。
换了一件衣裳,便快步走了出去。起扬已经被奶娘抱着站在大殿里,嘴里不停的哭闹,声音十分洪亮。我见状心里不免心疼,急忙接过他来,拍拍他的后背,“哦,起扬乖,不哭了,不哭了……”
外头的天气十分炎热,我便带着起扬来到卧房里,卧房的四周都放着冰块,室内室外的温度相差甚大,一进屋便觉得凉爽。
果然,刚刚进屋没多久,起扬的哭声便渐渐的停了下来,我将他放在床上,和宁儿两人坐在床榻边,静静的看着起扬的睡颜,嘴角不免发笑。
“主子,您还是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您看看自己,只要起扬一来您手上就算有再重要的活儿也都放下来,看着起扬的时候也是满脸的柔和。”宁儿发笑的看着我,我倒是没料到她这么说,不免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勾了勾嘴角道:“起扬这孩子可爱的很,我看着就喜欢。说不定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可爱,自己家的孩子反倒不觉得可爱了。你看起扬哭得劲儿,要是大晚上的,可闹人了!”
宁儿倒是不以为然的嘟嘟嘴,“话可不是这么说,自家的孩子就算再闹人也是好的。再说了,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希望怀上皇上的龙种的?母凭子贵,您看看桐婉怡,生了个儿子就从贵人直接晋封为婉怡了,这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得宠呢!”
“像你这么说,别说我现在的身子不允许,那就算我生出了孩子,又能怎么样?我已经是皇后了,难道还要晋封?再封什么?不如你想想?”我笑着调侃她,心里却不是滋味,我知道自己就算现在身体依然很好,也不能有孩子了。
将近五年前的那场浩劫,几乎夺走了我人生的一切。若不是我拼死挣扎也要活下来,只怕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人不能奢望太多的,能像现在这样,就算过的不幸福,至少是安稳的。
我相信暮云能够给我最好的保护,他既然能够排除万难让我稳坐皇后宝座,执掌后宫凤印,那必然能够给我最好的一切,我现在要做的,就算等到时间将我心中的伤痕完全的抹去,让我重新的接受他——只要那个时候我还活着。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色渐晚,起扬的奶娘便从外头走了进来,“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免了,起来吧。正好本宫要叫你呢,这时辰不早了,别让桐婉怡担心,把起扬抱回去吧,动作轻一些,别吵醒了孩子。”我一副小心翼翼的摸样,宁儿‘扑哧’一笑。
我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倒是不在意,“主子这样,倒像是大皇子的亲生母亲一样了,大皇子有您这么个母后疼爱,倒是幸福了。”
“是啊,奴婢也看的出皇后娘娘您是真对大皇子好的,大皇子怕生,现在倒只有在婉怡小主、皇上和您的身边不怎么哭闹,可见皇子以后跟娘娘一定很亲。”奶娘见宁儿说我,也忍不住开口。
看了看宁儿,含笑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这才道:“好了好了,你该快回澜月阁罢,不然桐婉怡等急了不好,毕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也不能一整天待在我这儿。”奶娘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我吩咐了宁儿传晚膳,不一会儿御膳房便将饭菜都摆了上来,我一直要求宁儿跟我一桌吃饭,刚开始她总是不肯,可是久而久之见我态度坚决,也就听了我的。刚开始她极其不自然,看的我也别扭。
直到有一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冲她吼道:“跟姐姐在一桌吃饭这是什么样子?难道我要吃了你不成?”从那之后,宁儿就再没有一丝的不自然,“今日的烤乳鸽味道还不错,尝尝味道。”
递给宁儿一块乳鸽,她接过便放进嘴里,然后点点头称好。我不经意间抬头,见大殿上只站着两个小太监和春妗,心里顿时一阵难过,“若是如今青芜、袭月和秋桐她们还在就好了。”
宁儿也是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筷子,再看看满桌的佳肴,顿时索然无味。“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原本宫里的奴才奴婢都处死的处死,遣散的遣散,只怕再难找到她们了。”
正和宁儿沉浸在伤感之中,外头陈贵便匆匆的走进钟粹宫,至我面前:“参见皇后娘娘。”我让他起来,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回娘娘,大皇子高烧不退,皇上又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不让任何人打扰,奴才斗胆,请娘娘过去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