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一名的快感
顾冉的话一针见血，是的，他不应该喜欢她，她也不应该属于他。想到这里，舒嘉如释重负，揽着顾冉的肩膀，开怀大笑。
走出麦米高艺术馆的时候，舒嘉的心情变得舒畅。的确，他心中的某个角落，始终是留给安琪的……
顾冉与舒嘉的假期生活波澜不惊。在某一天打完球以后，顾冉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脸上写满眷恋。
舒嘉打折趣：“顾冉，明天就要回家了。怎么没有一点归心似箭的感觉？不舍得我吗？”
顾冉轻轻抚摸着书包里那只洗净的纸杯，那天在机场喝完咖啡后，他将被子洗干净，收藏了下来。他对上舒嘉的眼神：“你听说过惬意咖啡吗？”
舒嘉心头微微颤动，舒嘉不禁又想起了Candy这个名字。他明明可以将她彻底忘记，他是很想这样做的，可顾冉感兴趣的麦米高艺术馆和惬意咖啡屋偏偏是曾经与她在一起的地方。
舒嘉叹了一口气：“知道，加拿大最著名的咖啡连锁店之一。”
顾冉微微一笑：“那好！咱们现在就去吧！”
30分钟后，舒嘉又一次他进了他曾经来过两次的咖啡屋，心情略显沉重。而顾冉，因为这一段熟悉的神往的味道，迷失了方向。他仿佛看到了少年时期的他和另外一个女孩在大树下追逐，长大后，在樱花缤纷落下的场景中，各自浪迹天涯。顾冉是浪子，爱情并不是他该设计的话题。
服务生再次认出了舒嘉，又一次询问Candy的近况。舒嘉着急地澄清他与Candy之间的关系，心中却一次又一次被扰乱，烦躁写在他的脸上。
服务生放弃了追问：“请问你们想要什么？”
顾冉不假思索地说：“蓝山咖啡，如果可以，多加一些牛奶，不放糖。还有，要两支小调羹。谢谢！”
服务生微笑地听着顾冉的吩咐，继而，望向舒嘉。
舒嘉似乎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挣扎，终于吐出了一句话：“要一杯卡布吉诺吧！再加几款今天菜单上推荐的西点。”
服务生娴熟地下单，微微欠身，离开。
舒嘉的咖啡总是不放糖，那种苦涩的感觉总会让他想起那片大海给他带来的牵绊。虽然，他不知道，这样的思念到底有没有尽头。
顾冉沉浸于一份香滑的感觉，咖啡从他齿间流过，浸润了嘴巴的每一寸地方。永远的美好，只能在咖啡的幻觉中浮现。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天荒地老。顾冉收起了往日的疯言疯语，安静得像一尊塑像一样，任时光匆匆，依旧咀嚼着咖啡中翻滚的漩涡。暮色四合，咖啡屋里的灯光星星点点地投射到顾冉身上，米白色的运动服，有几道浅蓝色的装饰条纹，因为运动，脸色通红而健康，刚洗过的头发在灯光下闪耀。在路人眼中，顾冉就像王子一样光彩夺目，而舒嘉倒也心甘情愿地成为陪衬。
舒嘉忍不住发问：“为什么心血来潮想要来喝咖啡呢？”
顾冉傻笑：“没听说吗？忧郁的时候喝杯咖啡，将泪水融入滚烫的液体中，这是忘却尘世的最好方法。”
舒嘉眼睛失去了光芒：“你这是忧郁吗？顾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需要我的帮忙吗？
顾冉摆弄着手中的两支小调羹，在液面下轻轻敲击，随着伸入液面的深度不同，发出不同的声调。在有心人心中，这段旋律分外悲切。顾冉突然抬起头：“如果我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我暂时想一个人撑着。”
舒嘉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喝着咖啡，哪里有Candy曾经友善的声音。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那种声音可能会是爱情。
顾冉拿着两支小调羹，像个孩子般专注。
那天晚上，在咖啡因子的干扰下，他们久久无法入眠，舒嘉透过昏暗的电筒光，出神地注视着那张照片，泪水战胜了坚强。
他翻了一个身，看着躺在地上的顾冉，忍不住轻声发问：“顾冉，睡了吗？”他的声音沙哑苍凉。
顾冉也跟着翻了一个身：“还没，怎么了？”
舒嘉悠悠地发问：“如果你爱的人因为你而痛苦，你会放她走吗？”
寂静的雨夜中，夏天的蝉不知厌烦地嘶叫……
我那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我那驼着岁月的背包，我的青春梦里落花知多少，寂寞旅途谁明了。
曾经为你痴狂多少泪和笑，曾经无怨无悔的浪潮，我的流浪路上几多云和树，只有背包陪着我奔跑。
每个人在出世的时候，注定背着一个只属于他的背包上路。
“如果你爱的人因为你而痛苦，你会放她走吗？”舒嘉的问题让顾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会。”顾冉没有犹豫，但声音里写满惆怅，而后又接着缓缓地说：“爱一个人，不正是希望她快乐吗？”
舒嘉不甘心地说：“那时你爱的人，怎么能说放就放呢？再说，难道你不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努力让她快乐吗？”
顾冉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历尽世事，却抵不过沧海桑田：“将她守在身边必须建立在她本来就很乐意的前提下。如果你让她痛苦，谈何还会有资格让她快乐呢？”
舒嘉一时间失去了语言。
顾冉接着说：“我3岁那年，隔壁屋的小姑娘出世了。我看着她从用衣衫包裹的襁褓成长为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以前，她总是够不着，拉着我的衣尾，跌跌撞撞、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后来，她会倔强地拉着我的手，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一样亲昵地依偎在我身边。我永远不会忘记我10岁那年，她才7岁，她在长辈面前很认真地说长大以后要嫁给我。我承认，在此之前，我早已经喜欢上了她。”
顾冉突然停止，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残留着刺耳的回音。舒嘉再那一刻，仿佛看到了安琪满脸阳光地脚他“哥哥”……
“后来，她的父母离婚了，问她想要跟着谁生活。她没有流泪，只是咬着牙，死活也不愿意走向任何一方。但是，我永生无法忘记，那时候，她那么认真地说：“我可以养活我自己，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挣钱生活。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着你。爸妈之间的爱情让我太失望了，但是，我知道你会给我幸福的。我不会跟着他们在新家中仰人鼻息，我只想爱要和你在一起。””顾冉顿了一顿，继续说：“那一年，她初三，我高三。我知道那时的我不可能给她任何承诺。即使她可以放弃一切，也不可能与一无所有的我一起生活。因为，再伟大的爱情，也必须建立在物质基础上。她跟着我，也许一日三餐都没有保障。但是，她如果跟父母在一起，起码可以获得安定的生活。所以，我告诉她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只是一直把她当做妹妹。我知道我伤害了她，但总比许下承诺，将来却无法兑现要来得平和。很快，我就会毕业了，等我找到工作以后，我回去找她的。听说她身边已经有一个爱她的人，那么我也没有再去找她的必要了。”
舒嘉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是，即使你放走了她，她还是会因为你而痛苦的，那还倒不如把她留在身边。”
顾冉的声音依旧平和：“但是，我们一旦放手，就意味着她可以接纳更宽广的世界。但是，一直紧握她手不放，伤害的不仅仅是她自己，也有她。当一个女孩为了一个不可预见的承诺而将自己封闭，拒绝其他男生的追求，你忍心让她这样孤单吗？”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所以，当她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可以很快解脱。最起码，会比她快。而我们若是许下了承诺又摧毁，她痛苦的就不是一段时间，而是一辈子了。以前听过一首歌，“如果我和你，还能再见面，就让情依旧，梦能圆。”但这种幸福的前提是，还能再见。而放手，可以成全她的自由蓝天。”
那一夜，舒嘉失眠了。她想起了照片上把花朵送给安琪的男孩，有一丝丝熟悉，他值得舒嘉去祝福吗？夜很深重，舒嘉知道是时候放开那个人了。放手，才能让她找到真正的幸福……
机场。
顾冉像个潇洒的孩子一样轻轻一挥手，转身迈向登机口。在舒嘉眼中，顾冉一直是一个随遇而安的孩子。无论去哪里，总是轻装上路，两个背包，便带去了所有期待与幻想。他一直以为顾冉在进入登机口的最后一刻会回头，但是他没有。
“舒嘉，我知道在你心里，一直有一个角落时空缺的，只一阵洪水，便能轻易攻破。尝试爱一个人，放爱一条生路，还要坚守过去，那个Can……是个不错的女孩吧！如果她能让你释怀，固然很好。如果不能，也算是给自己一次全新的体验。”
这是顾冉临走之前对舒嘉说的最后一句话。
舒嘉看着顾冉的背影渐渐浓缩成一个店，掏出手机：看着电话栏中Candy一栏，他并不确定那个电话是否还能拨通，是否已经成为空号。但是，他会给自己一次尝试的机会。他啪啪啪地在键盘上敲下一连串的文字，“我们尝试在一起把！还愿意接受我吗？”
按下“发送”的那一刻，舒嘉很快就后悔了。他以为这样做，安琪便会幸福，但是却也因此伤害了Candy一颗真挚而敏感的心。
“有没有空，我们到海边走走，吹一吹温柔海风，感受最近的冷漠……”
手机铃声响起，时光没有允许他后悔的空挡，Candy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进来，舒嘉已经忘记他到底是以多么颤抖的手将电话接听。两个人沉默着，只能听完彼此连绵的呼吸声。而这样的感觉让Candy感到很安心，惟有这样，她才能如此真切地感觉到她还活着。因为她和他站在同一个星球上，呼吸着同一样的空气，存在在彼此的存在中。
最终，Candy打破了沉默，她不在意她一直充当着打破沉默的角色，唯有这样，他们才能靠近一些：“还好吗？”
“嗯。”舒嘉努力尝试着，但始终无法打开话匣子。
Candy尽力压抑着自己的丝微激动：“你真的愿意尝试吗？”
舒嘉的声音低沉：“我想要尝试，但是我并不能肯定我是不是真的能够接受你。”
Candy感激地说：“不要紧，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如果你无法爱上我，即使我会受伤，但你也不需要愧疚，因为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生活。”
舒嘉的声音愈发悲伤：“真的不要紧吗？”
Candy幸福地微笑：“是的，真的不要紧。当初，我不能对你说出这句话。但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真的没关系了。你现在在哪？”
舒嘉站在机场大楼，透过玻璃窗，看着飞机升降，仿佛又一段生命的轮回：“在机场，刚送一个朋友离开。”
Candy明显地激动起来：“Jasica，我刚刚抵达加拿大，现在在机场3号出口。”
舒嘉愣住了。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缘分在他们之间徘徊。他没想到，Candy竟然会在今天回到加拿大。
是的，他一直倔强地认为安琪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他也认为他不可能再接受安琪以外的女孩。但是，这一刻，他想要枕着梦，让青春多一份醉人的姿态，他必须欺骗自己放下对安琪的情感，而这一切，建立在Candy对他无悔付出的基础之上。
在3号出口，他看到了Candy灿烂的笑容，但是他心中那块空荡荡的地方真的会轻易被填补吗？
Candy亲昵地晚上舒嘉的手臂，在他耳边温柔地说：“谢谢你给我这一次机会，真的很珍贵。”
舒嘉在心中轻轻呢喃：“在你归来的这一天，也是一个十分珍贵的日子！谢谢你，回到我的身边！”
有一个人陪着，影子也不会孤单。落幕的舞台剧，没有终点。终有一天会发现，我不配拥有你所承诺的美好明天。
Candy注视着舒嘉的侧脸，夕阳的余晖让他更富活力，而他的心中进行着另一份思念……
长大的我们，总有一种想要赢得快感，无论那个人是对手，还是朋友。
找一个值得期待的人作为对手，就连竞技也变得兴奋。
安琪奔跑着，在长长的跑道上，她的头发束成了马尾，在风中已被汗水浸润。媛欣虚弱地在终点站着，着急地张望着安琪冲刺的身影。安琪的步伐依然如此矫健，呼吸如此平顺，她放开脚步，徜徉在飞扬的空气中，迎着观众席上沸腾的掌声，她没有懈怠。跑道上，同学们轮番陪着她奔跑，高喊着“安琪，加油”的口号。
在转弯处的地方，安琪终于超越了一直在领跑的学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加速度飞速向前奔跑，还剩最后一圈了……
安琪看到了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个女孩紧紧地握着双手，多少年来，她在台下焦虑的眼光，安琪一刻也不肯忘记。
在最后的200米处，那位一直领先的选手逼近安琪，两人并肩，不相伯仲，安琪嘴角不禁咬紧了一下，尽力守着第一道的位置。稍不谨慎，就会被逼向圈内，被视作违规离场。
然而，此刻的安琪没有给自己歇息的可能，她加紧了脚步，再一次利用弯道拉开与对手的距离，调整着速度，面向终点线，飞速奔跑……
欢呼声沸腾起来，建筑系的同学围绕过来，祝贺安琪的成功，媛欣站在一旁搀扶着。媛欣的脸色愈发苍白，病痛的折磨让她逐渐失去了红润的脸色。媛欣苍白地微笑，嘴角轻轻抽搐着，缓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安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