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恶魔死定了！”
这是居中指挥的利亚姆一瞬间在心底浮现出的念头。
这种局面，就宛如兽族飞龙直接骑在了脸上，即便是传说中居住在地狱，掌握邪恶力量蛊惑人心的恶魔，大概也只能无奈饮恨吧！
白安那被数重束缚压制住的身体依然在挣扎，透体而出的精神力正努力试图将自己从这必死的区域抽离，似乎是想要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延缓自己的死亡。
“无畏的倔强。”沙利叶摇头，此情此景，换成祂在白安的位置，也同样徒之奈何。
祂需要让眼前这粗鄙的恶魔用生命明白一个真理——神明不可轻辱！
他对于圣教造成的伤害，他那无谓的傲慢，对身为天使的自己，神最亲近的仆人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没人会觉得白安能活下来，包括白安自己，这确实是无解的绝境。
冰锥，子弹，圣剑，几乎在同一时刻命中白珏。
这样的夹击下，绝无幸理才对！
然而......
几名挥剑的圣骑士却同时面色大变。
“不对。”
圣剑轻易刺进了目标身体，却没有分开血肉的手感，势如破絮，又进不过半指便再难深入。
“速退！”
沙利叶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察觉不对的几人“快撤”两字还含而未发，理论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目标却突然伸出右手。
无形的精神力从白安右手蔓延开来，如同强力黏胶，将几名骑士牢牢定在了原地。
白安的脸上写满了遗憾，沙利叶的一套组合拳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这原本应该是留给天使的一份惊喜才对，而现在，他只能无奈的对着眼前的几人满怀歉意的说道：
“抱歉，这是被动技能。”
嘭！！！
话音刚落，被死死压制住的白安就直接化作了一团鲜红的“火焰”，碎肉四溅。
爆炸的威力看起来似乎并不大，声势甚至远不如最开始和沙利叶交手那一击。
但首当其冲的几名圣骑士却因为几乎与爆炸中心处于零距离，直接就被炸裂开的碎肉射成了筛子，被弥漫开来的黑红血雾一卷便瞬间没了声息。
细碎的肉块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迸射开来，十几名冲得太近负责掠阵的骑士如遭雷击，华丽的骑士甲形如虚设，直接被溅射而来的碎肉打出了密密麻麻的窟窿。
更远处的人同样不能幸免，稀疏下来的肉块只要擦着就是一道贯穿伤，几个倒霉蛋被肉块擦到了脑袋，直接一声不吭便倒地身亡。
敢于包围白安的大部分都是圣光明的骑士，包括少部分的黑衣执事与警察，这些人的生命力也普遍比普通人顽强，于是爆炸后的白安所在的区域俨然一副阿鼻地狱的模样。
受伤幸存者痛苦的哀嚎，飞溅的尸块，血雾弥漫，内脏中抛洒出的秽物气味、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不停冲刷着在场每一个人的鼻腔。
意外发生得太快，利亚姆如释重负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代价太大了！
只这一击，就几乎废掉了教廷一半的战力，其中甚至包括几名封号圣骑士，他的心简直在滴血。
血淋淋的事实教会了他，恶魔之所以为恶魔，是因为什么！
“死了？”他脸色铁青，带着两分期盼，有些失态的看向自己面前毫发无伤的天使，后者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恶魔的肉体毫无疑问已经死亡，但负责勾魂的沙利叶却找不到恶魔灵魂的踪迹。
祂举起手中的神杖，勾连着背后三只洁白的光翼，茫茫代表生之力量的光点如雨水般洒落，一边治疗着场上的伤者，一边通过光点探查着白安的存在。
不对！
光雨落下，伤者酥麻的伤口刚刚开始长出肉芽，一阵莫名的心悸感就突然席卷向在场所有人心头。
对于精神强大的人类而言，代表第六感的超感官知觉总是会比普通人更加敏锐，甚至超过了大部分谨慎的动物。
像是为了印证他们此刻的心理变化，下一秒，异变突起！
唰！
肉眼可见的黑色烟雾形成了一条模糊的长枪出现了沙利叶脑袋眼前，后者迅速反应过来，偏头，黑色长枪击中祂手里的神杖，神杖高高飞起。
黑雾翻滚，众人这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恶魔死亡后身体散发出了大片的黑雾在场上肆意弥漫，他们原本只以为这是恶魔身体内部的邪恶气息，还沉浸在悲痛及胜利的复杂情绪中的众人没有察觉，这些黑色的雾气不知不觉间又飘荡到了一起。
黑雾，才是本体？！
沙利叶的脸上流露出两分意外，祂虽然察觉到了，却稍微晚了一点。
黑雾瞬间化作了一名亚洲面孔、双眼狭长而略显阴郁的陌生男子，无比突兀的出现在了沙利叶背后。
“瞬发技能的蓝条法师真的很强，不过，让我来告诉你法师的正确施法方式吧！”
脱离肉体束缚后恢复本身状态的白安只感觉畅快淋漓，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沙利叶微一咧嘴，黑雾形成的躯体一缩，瞬间爆射向近在咫尺的沙利叶。
空气中直接荡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伴随着轰然炸响的、突破音障时的炸裂声响，与白安间隔不过几米的沙利叶根本避无可避，两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风声呼啸，只是一瞬间，带着沙利叶的白安就不知道冲破了多少墙壁，一路冲出了梵蒂冈的范围，进入了意塔利的领土。
因为墙壁和高速一片狼狈的沙利叶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却因为空气形成的无形障碍快速被挤破而显得有些变形。
祂并不感觉到害怕，仅仅只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何会有如此怪异的灵魂，同时吃惊于恶魔的强大。
一直环绕着祂的、保护性的符文自动破碎开来。
“守护。”
“治疗。”
“守护。”
“破邪。”
......
这一下猛烈的撞击，白安带着沙利叶近乎疯狂的飞了数千米，一路上无数人人看到了头顶上这一幕，惊声高呼偶买噶！
两边的景色飞速倒退，这种极限的速度之下，就连白安也不好贸然转变方向，只能顶着沙利叶暗自发力。
终于，前方公路旁边出现了一片小山坡，正对着二人激射的方向，白安再次发次，毫不犹豫的带着二人撞上了那片小土坡。
轰~哐当！
沙利叶几乎半个身体在强大的势能下被硬生生的嵌进了山坡。
“第一步，将对手的脑袋按进泥土里。”
可怜的告死天使还因为猛烈的撞击而显得有些迷迷糊糊，几乎没收到影响的白安却迅速骑在了沙利叶身上，重重的一拳砸下，直接打碎了包裹着沙利叶的数层光膜，猛然膨胀的巨手一把抓住了沙利叶的脑袋，直接将其按进了泥土里。
尘土飞扬，沙利叶所在的地面不堪重负，直接被白安这一下砸出一个人形的大坑。
白安没有停手，他能感觉到这一击对身下的天使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对方甚至还挣扎着想要伸出手继续点碎身边的符文。
腿上再次发力，黑雾巨手死死将沙利叶的脑袋按在地上，白安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向着山坡下面滑了下去。
一路火花带闪电，这一次，依旧是突破音障的速度。
按着沙利叶的脑袋，白安再次一路声势惊人的折返回了梵蒂冈，沿途的路人慌乱躲避，绊成一团。
嘭~
直到感觉差不多，按着沙利叶滑行的白安才用双脚抵住地面，直接在石版地面上踩出了两条深沟，灰尘飞溅，总算停了下来。
四周的人群密密麻麻，信仰崩塌的信徒们跪倒了一地，按着沙利叶脑袋的白安居然好巧不巧的再次回到了大教堂所在的区域。
“第二步，对着对方的脑袋释放法术！”
白珏伸手，汹涌澎湃的精神力转变成破坏的术式，直接顶着全身血肉模糊，已经被摩擦懵了的沙利叶的脑袋。
嘭！
......
场上一时寂静无声。
“上帝啊。”
所有人都这样呆愣的看着场地中央，只疑自己身在梦中
那个场上无比狼狈的身影是天使？那个背面六只翅膀被磨得光秃秃的身影是天使？
神秘而强大的告死天使，就这样被恶魔像领着一只小鸡一样轻松的一路摩擦过来，甚至被对方一发诡异的轰击轰塌了半个脑袋。
在无数手机摄像头录下的画面里，这注定是信仰破碎的一天，是圣光明记载中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沙利叶的肋骨几乎全断了，祂后背上被磨掉的血肉下面甚至能直接看到洁白的骨头，原本宽大的长袍稀碎，只剩几片破布稀疏的盖在祂的身上。
“你....，咳，你就要死了，咳...，咳。”
祂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丝毫情绪，半个脑袋被轰塌了，却依然带着那股子神圣而又威严的味道，只是喉咙里咳出的金色血液却呛得祂差点再次闭过气来。
“没错。”
白安点头，这具分身确实就要死了。
狼狈无比的沙利叶赢了，只要给祂一点时间祂很快就能恢复如初，看起来无比强大的白安却确确实实输了。
这便是二者本质上的区别，沙利叶能够汲取他人的认知——也就是信仰，白安不能。
身处这样的环境，沙利叶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信仰的包裹中修复自己，而白安，存储在分身身上的精神力几乎已经全部用尽，没有了后续的力量支撑，他已经不可能再次释放刚才那样的攻击，也已经因为没有更多的时间而即将步向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