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捕头一听,心头一跳,早知道穆府里有只母老虎,不管天不管地,就管着知府大老爷。他晓得兹事体大,忙问道:“夫人此来所为何事?”
捕快说:“大概……大概是为了林三小姐来的。”
齐捕头攥紧右拳擂在左手掌心,叹道:“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捕快茫然无措:“这下该怎么办?”
这厢龙头师爷早就听清了事情的原委,就站起身来,负手踱步来到齐捕头跟前,说道:“你去,你去快回报老爷。”老龙头指使齐捕头道。
齐捕头不敢独大,就连忙朝书房跑去。
老龙头说:“此事还需一人才行。”
捕快怕惹祸上身,就说:“师爷,您就别卖关子了,究竟该怎么办,你倒是说啊。”
这小捕快把这祸事当成自己勾来的,若是被老爷知道,定是一顿臭骂。
龙头拈须沉思,片刻过后,说道:“快去请大公子。”
此时救场如救火,也唯有大公子穆仁也许能止住宁氏的怒火。
宁氏向来偏爱穆德,但对穆仁也颇为倚重。
穆仁不似穆德,虽然也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但却胆大心细,擅于谋划,就连害死孟昶的那条毒计都是他想出来的。
宁氏掌管着穆府,家里不能没有个主事的男人,穆志又是个甩手掌柜,只好让刚刚成年的穆仁来抛头露面。
若是有他在,兴许能让宁氏顾虑一些。
那捕快听罢,不敢停留,扭头就跑。
龙头师爷喊道:“别急,你知道上哪儿能找着大公子吗?”
那捕快头也不回的答道:“烟花酒楼!”
龙头师爷点点头,看样子这小子算是着了道。
那烟花酒楼是个什么地方,别看名字起得素雅,却是个抽大烟的地方,正是有了这帮豪门子弟在这里吞云吐雾,才使得这家酒楼无所顾忌。
那烟花酒楼的掌柜的,名叫潘人甲,与穆志还是老相识,他俩同年进京为官,后来因文字狱罢免官职,在老家杭州靠着穆志的关系贩些烟土,每年都会向穆志孝敬一些银两,穆志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过去了。
没想到,这潘人甲教唆穆仁也好上了这口,这不,穆仁几乎天天泡在烟花酒楼里,没日没夜的吞云吐雾,好像个活神仙一般,日渐消瘦下来。
也是穆家有钱,穆家在外面做着买卖都是穆仁打理的。
其实在那年月,官家是明令禁止与民争利,但这山高皇帝远的,有钱不争,岂不是与傻子一样?
宁氏本就是商户出身,她的父亲是两广的买卖大户,虽不及林家有钱,但也带着那么点做买卖的透蹿劲儿。穆仁就在他母亲的熏陶下掌管了好几个商行,也是杭州府说得上的商家之一。
他每月都会把账本递交给宁氏过目,但私底下也藏了点私房钱。
这笔钱就全都花在了这烟土身上。
那日,大街上席地刮过一阵寒风,过路的买卖人都裹紧衣袄。烟花酒楼里人声鼎沸,摩肩擦踵,穿粗布衣的小二穿梭其间,有叫上酒的,有叫女人的,总之各色人物齐聚一堂。把这干净的地界搞得是乌烟瘴气。
那小捕快还是个雏儿,站在酒楼门外不知该迈哪只脚进门。
小二哥见是捕快来了,心道不妙,就跑去找掌柜的。掌柜的一见也吓懵了,以为是来拿人。烟花酒楼里若是有人被拿走,轻则判个几年,重则要发配充军的。掌柜的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硬着头皮走了上前,对小捕快笑道:“这位小爷光临敝酒楼,有何贵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