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要去养上一堆的男人
注意到云潜的离开,为了防止无法无天的穆永嘉真的弄出不可收拾的事端,南天岳悄悄跟夜祭司做了个汇报。
云起不在,也只是夜祭司能压制得了天蝎。
穆永嘉没注意到南天岳的小动作,因为,云羌正跟她胡搅蛮缠。
“那些家伙有什么好?小蝎子,寂寞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一定能让你热乎乎的忘却所有的烦恼,快乐的灵魂都飞了的……”
轻佻的声音被关在了房门内,云潜才踏上楼梯,一道寒光骤然而至。
身体以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弯折闪避,墨色的匕首贴着云潜的头皮滑下一道血痕。
“……云潜,本名墨渊,墨家的第四十九代家主,同时,也是墨家第四十八代家主的玩偶……”夜祭司淡淡开口,慢悠悠地吐出让云潜羞耻得痛不欲生的残忍话语。
将匕首从墙上拔出,云潜眉目一凝,空气里不知不觉地升腾起隐隐危险的气氛……
“怎么?跟了天蝎后,生活过的和乐,你已经忘了曾经的过往了吗?从八岁开始便不得不承受,直到你十七岁赢了那个人再杀了那个人……”
夜祭司的语调轻描淡写,却把云潜从里到外一一灼伤的体无完肤……
十七岁的时候,墨渊将上一代的家主送入地狱,拖着一身伤从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墨家里跑出来,他以为他会随便腐烂在那个垃圾堆里,却被云爷碰到捡了回去。
云爷给了墨渊难得的温暖,所以,墨渊就自愿将一生都卖给了云爷。云爷给了墨渊新名字叫云潜,墨渊便毫无反抗地成为了云潜。云潜对云爷的作用太有限,所以,在莫先生的暗示下,云潜便回到墨家将那个家主的位子夺过来,再将整个儿的墨家作为礼物送给云爷。
被利用也无所谓,至少,他从昏迷中醒过来云爷亲手喂他的那碗粥是真的;噩梦连连的时候,云爷那专门弹给他听的钢琴是真的;生日的时候,亲自为他种下的常青树更是真的……
曾在无意中听到森叔说他是云爷驯养的一条忠犬。
忠犬也无所谓,至少他的生命里还出现过那么些暖色。
云爷将他送给了穆永嘉,他就自然地忠于穆永嘉。
即使被家族牺牲也无怨无悔乐观张扬的穆永嘉,才被云爷教训过也依然笑闹无忌的穆永嘉,无论经历多少残酷眼睛里都没有任何阴翳的穆永嘉。
穆永嘉那种勃发的生命力,那种仿佛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灿烂笑容,让他忍不住地去追寻。
那样一个被拉入地下世界,却依然可以一脸阳光的女子。
云潜忠诚地守护着穆永嘉,不只是守护云爷交付给他的任务,更多的是守护某种让他羡慕让他渴望的东西。
他愿意满足她的任何愿望,只要他办得到。
他总觉得,若是天蝎快乐幸福了,那个曾经痛苦绝望的他,也就得到了某种救赎……
为什么一定要把过去血淋淋的真相拎出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却,已经不会痛了。
杂乱的黑发遮住脸上的表情,云潜因愤怒和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带动发梢微微颤抖……
犹如被激怒的荒野中的负伤的凶兽,云潜身上散发出一种压抑却也暴戾的疯狂气息。
血鹰卫迅速拱卫在夜祭司周围。
金刚制成的匕首都被云潜硬生生地握断,云潜血红的眼睛却渐渐恢复清明。
随手把断裂的匕首扔在地上,云潜脚步微错,微妙地摆出宜攻宜守的姿势。
夜祭司微微勾了勾嘴角,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他从庞特奥夫那里带穆永嘉走的时候,穆永嘉那浑身狼籍,却依然傲然灿烂的笑容。
“学不会遗忘,学不会舍弃,学不会蔑视,你便永远不会从伤痛和苦难中走出来。”修长的身体掩盖在得体的暗紫色西服下,一种孤绝却又华贵的气质从夜祭司的身上幽暗地沉淀下去。
云潜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眸子变得深沉。
有些事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云潜这个天蝎的贴身近卫的。虽不清楚细节,但是,穆永嘉前段时间的狼狈遭遇,云潜还是心知肚明的。
秀气的小下巴永远骄傲地飞扬,云潜佩服穆永嘉的坚韧傲然,却更心疼她下意识放浪形骸宣泄的自我疗伤。
有些事情,旁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云潜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天蝎的一切心愿。无论那心愿是合情合理的,还是荒诞无稽的!
再不废话一句,云潜直接无视夜祭司,准备去帮穆永嘉把那什么贵公子捉回来。
做面首,还是当玩具,只要天蝎开心,有什么不可以!
枪械上膛,血鹰卫在夜祭司的示意下,很快就锁定了云潜,随时可以把他射成筛子。
云潜脸色不变,望向夜祭司的目光冷冽漠然。
夜祭司挑了挑眉,饱含探究的看了云潜一眼。
果然不愧是忠犬。除非当场被打死,否则,云潜必然是要跑去达成天蝎的心愿的,哪怕天蝎的念头荒诞不经。
“那件事我会处理的。”夜祭司得承认,对于过分任性的人,有时候也只能先顺着,“我会让天蝎满意的。”
转过身迈步向前走,夜祭司淡淡的开口:“云家的力量重组后,青龙座下七星负责一切买卖交易,青龙首座云奕;白虎座下七星负责一切杀戮立威,白虎首座云潜;朱雀座下七星负责一切机关消息,朱雀首座卓玛;玄武座下七星负责一切内务协调,玄武首座韩韵。二十八星初定的时候,天蝎本是不愿将你列进去,更不想让你做白虎首座的……”
在血鹰卫的护卫下,夜祭司缓缓地朝外走去。他的步伐优雅而轻灵,仿佛某种猫科动物般悄无声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仪。
云潜怔了怔,便迈动步子跟上。
既然夜祭司已经允诺让天蝎满意,那么,他也不必傻到跟夜祭司硬碰硬。
若是只有夜祭司一人,或许,云潜会跟夜祭司较量一番,然而,夜祭司招出了血鹰卫,显然人家绝对不会跟他单打独斗。
云潜还没蠢到跟血鹰卫动手,那些云家用古老方法训练出来的铁血护卫,是真正可怕的力量。他们只听从血鹰玉佩的持有人,认玉不认人。虽然当初夜祭司把血鹰玉佩给了穆永嘉,但是,成为大家长后,穆永嘉便又将血鹰玉佩又交托给夜祭司了。
夜祭司的身手如何,云潜并不是很清楚,可以确认的是,哪怕没有血鹰卫,他也是个可怕的人物。几分钟前的一幕,可以作为佐证——那时候,若不是夜祭司手下留情,或许划破的就不是他的脸颊,而是他的颈动脉。
周身隐约的杀气全然退却,云潜安静地跟随。
夜祭司打了个响指命血鹰卫退下,然不紧不慢开口:“那时候,我不认为自己的安排有误,我觉得自己做到了人尽其才。天蝎却坚持,你不适合呆在白虎堂。她说,哪怕从血鹰卫中抽调或者干脆将南天岳调进去都可以的,你不行……”
云潜垂了眼帘,眉头皱起来。
“你本是杀手世家出身,更曾是杀手世家的家主,管辖小小一个白虎堂算什么?那时候,不光我,其他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云淡风轻的笑容挂在那张出尘的面孔上,夜祭司悠然地迈步,无形的气势却让你觉得有如猛兽之王在丛林中逡巡。
云潜控制自己行进的速度,让他跟夜祭司之间拉开一定的距离,那距离可攻可守。
夜祭司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连你自己也觉得你当白虎堂的首座是实至名归,否则就是瞧扁了你,是不是?”
云潜并不搭腔,他的眼底一片荒芜冰冷的色彩,静默的让人心里发怵。
夜祭司只是淡淡挑眉,接着谈论。
“你自己也不否认的合适安排,天蝎却说,如果你非要进二十八星,不如进玄武堂。”凤仪洒落,夜祭司似笑非笑的眼,像看透了世间尘俗似的。
云潜脸上微微露出古怪神色。
玄武堂的人当然也都是精英,但是,他们精通的,是厨艺、茶艺、刺绣、插花、调酒、调香……天蝎认为,他该去做那些事儿?
“她说,虽然你精于杀戮,浑身的血黏稠到永远洗不净,可是,你的心,其实在悲泣,哪怕习惯到麻木,连你自己都没察觉,你的内心,还是厌恶杀戮的。”阳光照耀下,夜祭司的身上竟隐约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像是佛光普照,自然地让人的心一片清宁祥和。
“她说,你不是杀戮机器,你可以在玄武座下做一点平凡的事情,比如,做个厨师,她说,你做果雕的本事不错,大概食雕也做的不错……”清俊的脸上一片柔和,金色阳光似乎都被收入了那双眼里,漫天风华近乎妖娆。
云潜木着一张脸,不动神色地摸了摸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妖孽。这家伙真是个妖孽。
“我自认识人无数,用人精到。然而,我或许还是不如天蝎细腻用心吧。”修长的身体在光下构出不真切的剪影,夜祭司微微眯起眼睛。
穆永嘉经常会注意到一些旁人忽略的地方,往往于不经意之间就让人感动感恩。
以朱雀堂的堂主卓玛来说,她出自云家的训练营,是少数几个幸存者之一。穆永嘉跟卓玛第二次会面就送了卓玛一身漂亮的民族服饰,还偷偷地告诉她,左边的袖子要稍稍长一点,保证很合体……是的,虽然不算明显,但是卓玛的身材的确是左臂要比右臂长那么几公分。
并非有什么人提示,完全是穆永嘉自己敏锐的观察力,还有她女性特有的细腻和贴心。
南天岳少了一条右臂,穆永嘉没说什么假惺惺安慰的话,她只是坚定地说:“少了一条胳膊的“战虎”也依然是“战虎”,我的命交到他手里,我依然放心!”
于是,南天岳本来想要推辞不担任穆永嘉的近卫首领的话全咽到了肚子里,他只是咬牙苦练,用最短的时间将右臂右手的本领苦练到左臂左手上。
天阴下雨的时候,南天岳断臂的地方会酸痛难当,那主要是因为当时错过了最佳疗养时间。穆永嘉每天注意天气预报,万一气候不好的时候,她就调整行程或者干脆改变居住地,尽量地让作为她的近卫的南天岳避免遭遇阴雨天。
初时,南天岳还对穆永嘉没有定性飞扬跳脱的行为颇为无奈,后来被韩韵提醒过,南天岳才猛然发觉穆永嘉不动声色间的那份体贴与关怀。
别说对她忠诚对她亲近的人,就是那个对墙头草思想毫不掩饰的金阎,穆永嘉不也只是笑嘻嘻地调侃了一番他眼光不好看错了人跳错了槽,接着就不计前嫌地让金阎做新的训练营的医道的总教官了?
站在海边,听着海浪汹涌的声音,夜祭司勾了勾嘴角。
“云潜,若是你真的想让天蝎高兴,想为她做点什么的话,不如听听我的建议?”低低柔和的声调,带着一种让人心醉的味道,阐述的却是一种优雅而倨傲的残忍。
“看到远处的那个小岛了吗?”夜祭司言笑晏晏。
云潜举目远望看着那个黑点一样的所在。
“那岛上有一种毛球一样的小动物,很可爱,你去抓一只回来送给天蝎做礼物怎么样?”夜祭司的嘴角挂着轻淡的笑容,眼神里内敛的锋芒却让人不能逼视。
眼神微微收缩,云潜的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天蝎最怕这家伙,她说这家伙杀人不见血阴人不眨眼,别人就算死在这家伙手里,大概还要感激涕零地认为这家伙是好人。
那所谓的小岛,距离这里至少有四五百里吧。这家伙该不是想让他游过去再游回来?
夜祭司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那么,云潜,现在就出发吧。晚饭之前,请务必回来。你也知道,天蝎最近喜欢上了热闹,我不许她出去招摇参加那些无聊的夜宴,她就要在家里折腾,说是请岛上所有的人一起吃大餐。哦,对了,据说,天蝎还准备亲自下厨……”
“哪怕表现的再出色,天蝎也不过是个强装坚强的女孩子。她的心愿,你定要为她达成。不管怎样,你务必让她开怀!”
丢下一句冷冰冰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话,云潜甩掉衣服,飞速地跑到海边,一个漂亮的姿势跃了进去……
夜祭司眸色深沉,嘴角含笑,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凌晨两点,正在酣睡的穆永嘉,警觉的发现门把有轻微的转动。
身体下意识的紧绷,穆永嘉一边不动声色的保持原姿势半眯着眼侧躺,一边在心底盘算可能遭遇的攻击以及自己应对的反击。
一个黑影迅速的闪了进来,蹑手蹑脚地把一团毛球状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随即小心翼翼的靠近床沿。
穆永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跳起来,一双修长的腿钳子一样地锁向黑影的脖子。
黑影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克制了身体本能的反击。
“唔,是小钳子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后知后觉地确认对方的身份,穆永嘉放松精神,八爪鱼一样地挂在云潜身上。
“没饭吃了啊,不过,有给你留了些点心。”秀气的打个呵欠,穆永嘉以一种胳膊腿脚盘曲在一起挂在云潜身上的扭曲姿势,接着打瞌睡。
女儿幽幽暗香透过来,饶是云潜面陈似水心静如水,脸皮却仍忍不住微微发热。
手脚打结一般地小心翼翼地将穆永嘉送回床上去,云潜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甜香沁人心脾。
微亮的月光洒在樟树的新芽上,不知名的蓝斑色的小鸟声声低哺着爱语,海浪拍打着海岛轻唱着,无忧的游鱼自得地在水中嬉戏觅食,晚风吹来夜的芬芳,空气中有微凉的湿意。
“擦擦你头发啊,别感冒了。”嘟囔一句,穆永嘉翻个身立刻又跟周公下棋去了。
云潜眸子里的光芒闪了闪。
从海里上来的时候,他记得换了衣服,头发却只是胡乱擦了两下,水气宛然,她迷迷糊糊的,居然还记得提醒他。
从小经历最残酷的训练,他的身体可不像她那样娇气容易生病,不过,也只有她,身为高高在上的家主,被他搅和了睡眠,却还关心他的健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