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避难令发布后,金字塔形的市政大厅外,一下子涌满了惊慌失措的兹夫尔民众——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几分钟之后,原本安宁的城市,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金字塔形的市政大厅正如悟天所说,是一艘经过伪装的宇航飞船,也就是指引号,飞船那深入地底数十米的地下部分,是动力炉和燃料库的所在,如今,随着脱出计划的启动,也正慢慢升上地表,金字塔陡然间变长一倍,成为了将近三百米的巨大人造物。
而位于金字塔顶层的执政官办公室里,心情已平复许多的弗洛安卡已能冷静地发布各项命令了。
首先是动力炉预热,把能量传输到飞船各处,点亮系统,激活各处装置——哪怕飞船静止在宇宙空间不动,除了各处计算机操作系统之外,空气循环、人工冬眠、人工重力等等,每时每刻,也全都需要大量的电力进行维持。
其次是往金字塔底部灌注燃料——飞船的主要移动手段虽然是超时空跃迁,可动力炉刚预热的当下,就盲目发动跃迁,实在太过危险,因此,还是打算先用火箭喷射尽量逃离兹夫尔星(赛亚人暂时无法在宇宙空间长时间行动),等到达宇宙空间了,甚至就能称得上是立于不败之地了,那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下一步了。
接着的乘员登记才是最麻烦的。
要知道,飞船里原定荷载人数只有十五人,是的,只有十五人。毕竟,一艘实现高度自动化的飞船,并不需要太多的操作人员,而飞船内的维生循环系统也不是无止无限的——随着登船人数的增加,维生系统的负担也会集聚增加。
眼下,飞船外拼命想要登船的市民又何止万人?就算通过努力,仅仅只让其中的哪怕是十分之一的人登船,那也有两三千人,飞船内原本能够让十五人使用至少数千年的循环生态系统,当然会不堪重负,也许仅仅几天就会出现问题。
可这些话,又有谁,能听得进去呢?
这座城市原本有将近百万居民,然而仅仅只是几发擦过城市的红色能量束,以及这些能量束引发的次级灾害,就造成了数十万人的死伤——傻子也看得出来,兹夫尔人如今正在灭亡的边缘,而这艘金字塔型的宇宙飞船,是此地唯一的活路,所以大家心里也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挤”!
挤上飞船,就能活,挤不上,就得就在这里等死!
飞船的舱门,像是分割人世与黄泉的阴阳之门无情地横亘在了前头,舱门两头的人们,也像是为了跨越死亡一般,拼命向着“生路”冲击——连一部分维持秩序的士兵,也调转过了头,反身冲进了飞船。
在那些平民看来,这座三百米长的飞船,可以容纳的人数,远远不止两千之数,再往里塞一两千,完全不成问题——他们才不会像专家一样,去考虑为了生态循环而预留的空间这种事情呢。
可事实上,每上去一个平民,就意味着飞船突破星球引力(十倍地球重力)又要花费一定量的燃料,这也就造成了虽然灌注燃料工作一直在不间断地进行,可计算机显示所缺待充的燃料却是越来越多的怪异结果了。
弗洛安卡明白,再这样下去,飞船无法起飞,等待着大家的,只有全灭结局,可要叫她狠心关闭舱门,发动飞船逃走,却又无论如何都于心不忍(飞船点火的瞬间,还拥挤在飞船周围的兹夫尔人全部会被尾部喷口的高热蒸发烧尽)。
她正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杀死这几万难民,或者大家一起被迫近的赛亚巨猿杀死。
“很痛苦吧……弗洛安卡姐姐……”悟天同情地看着她,轻轻说道,“可这是只有您,才能做的决断啊……这或许是新的兹夫尔女王陛下所必须经历的试炼啊……”
“兹夫尔女王?”弗洛安卡苦涩地一笑,道,“只怕兹夫尔历史上,还从来不曾有一位统治者,像我现在这样绝望与痛苦……”
悟天能够体会这位本来应该是一位考古学者的大姐姐如今的感受,可现在形势真的不容许他们再这样优哉游哉地交谈下去了——一些登舰无望的兹夫尔人,索性转回去取了些重型武器,在飞船周围大呼小叫,竟是大有与飞船同归于尽之意;而飞船内的兹夫尔军人并没有离船镇压的打算(这样他们会立马丢失飞船内属于自己的空间),飞船外的兹夫尔军人也不想为飞船里的人们卖命,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兹夫尔人,自暴自弃,加入了暴乱哗变的行列之中。
“弗洛安卡姐姐!请您快点做出决定吧!飞船……”
“能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从未来来的小悟天?”
悟天注意到公主话中“从未来来的”这几个字咬音甚重,知她这个问题十分重要,不敢怠慢,肃然应道:“什么问题?”
“站在未来的角度来看……”弗洛安卡跌跌撞撞地调出控制界面,痛苦而悲伤地问道:“我这样做了的话……剩下的兹夫尔人……真的能够得救吗?”
悟天没有立刻开口回答她。
因为,如果时间线的因果事象是回环链接的话,他孙悟天所经历的未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兹夫尔人幸存的迹象。
这艘指引号就算飞出了兹夫尔星,它又能上哪儿去重铸自己的家园?带着这么一船人,可能没过几天,生态循环环境就会超负荷崩溃,在大家还没找到适宜生存的星球之前,就自灭了吧!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是有像界王神以及界王这些俯瞰宇宙的神明存在的,然而,事实却是,连他们都表示,这个宇宙的兹夫尔人早已灭绝!
这几乎是给悟天和弗洛安卡的所有努力判了死刑。
不过,孙悟天是一个和他父亲一样,是那种“即使被判了死刑,也要去努力纠缠几分的人”!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向着弗洛安卡重重一点头,道:“我认为……兹夫尔人还是有可能幸存的——只要我们……”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一阵轰鸣与地震打断——谁也没想到,赛亚巨猿们,竟然在这个时候,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