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这么好胜?”五年来,项若兮真的是见识够了温偌兰的好胜心,但凡有人挑衅于她,她定会讨回来,不论大小。如此小肚鸡肠,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记得前两年,淑妃所出的项若殷,仗着自己刚过笄礼便与宁侯府嫡长子陆承平定下婚约,而那陆承平曾经是她项若兮的青梅竹马,记得当初陆承平答应她,待她及笄便来娶她,她与项若殷是在同一月份头尾成人的,待她笄礼过后,她没有等到陆家向皇上求娶的消息,却在一个月后得到了皇上给项若殷与陆承平指婚的消息,她千方打听却只得到了他被父母软禁的消息,原来是陆承平向父母踢出要娶她后,她父母求卦得知她是有伤夫落泪痣的孤星,不许他再提任何求娶项若兮的念头,至此她项若兮的婚事便被耽搁了两年。而项若殷在被指婚后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到兮清宫来。因为淑妃常年受皇后打压,因此项若殷与项若兮的关系也一直不好,项若殷到兮清宫是来炫耀的,她自然明白,只是不巧的是那日温偌兰在,温偌兰性子本就傲,项若殷又是被淑妃培养成了一个攻于后庭之计,对琴棋书画只知皮毛的人,因而偌兰对项若殷的态度一直是拒之千里的,而在项若殷看来就是温偌兰看不上自己,又与自己不对头的项若兮亲如姐妹,自然也将其视作眼中钉了。项若殷春风得意之时,同时见到两个讨厌的人,自然分外眼红,每个人面对敌人的方式和态度都是不同的,而项若殷选择的方法是——抬高自己。
“妹妹见过兮姐姐。”
“若殷妹妹今日怎么想到来看我了?”项若兮抬眸看了项若殷一眼便重新低下头,继续手上点茶的工作,倒不是她有多看不上项若殷,只是在这种时候,她并不想看见项若殷,不想看见她略带得以的眼神。项若殷要同陆承平成婚的消息她昨日就知道,也知道陆承平被他父母软禁的事她也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听到陆承平亲口说一句,对不起,我要娶别人了。项若兮似乎就觉得还有希望,觉得自己还能等到陆承平,可她没想到项若殷竟如此迫不及待地过来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最后的希望似乎也覆灭了。
“也没什么,只是我马上要离宫了,想着各个姐妹都应探望一遍才是,兮姐姐和偌兰妹妹是在点茶?不知我一会儿能否有荣幸尝尝偌兰妹妹的手艺。”项若殷没有询问便直接坐在了项若兮身旁的位子,笑如昙花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不妥。当然,项若殷没想到是不可能的,这前半句自然是针对项若兮的,一来是说自己刚及笄便被赐婚了,而项若兮一个天生克夫命的人说不定得孤独终老,二来自然是隐晦地提醒项若兮自己的丈夫是她曾经的竹马之交,而后半句存粹想恶心温偌兰一次,她不是不懂礼数之人,平时对不论对项若兮还是温偌兰礼数都十分周全,今日许是觉得自己快出嫁了,父王这几天定是向着自己的,犯些小错误也无可厚非,却不想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尝尝你的手艺”,激怒了温偌兰,这句话若是友人间的玩笑话也就罢了,偏偏项若殷不是温偌兰的朋友,来的动机是什么温偌兰自由也知道,所以此话一出,在温偌兰看来就是一种不敬不尊重,让一朝贵女点茶给你品尝?这待遇怕是皇上都没有吧?
项若兮原本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但听到项若殷的后半句话也皱了下眉头,随即抬头看向温偌兰,果然不出她所了,温偌兰放下手中的茶刷,微笑着看着项若殷:“公主马上就要成婚了,心里高兴,臣女明白,只是喜极忘礼了可不行。既然公主想尝尝偌兰的手艺,偌兰也想见见公主的礼仪,那不如我为公主点茶,公主为我点茶如何?”
“这……”
“若公主不愿,那便请回吧,别耽误了公主探望姐妹的时间。”
“不就是点茶吗?比比又如何?”
到最后,赛是比了,温偌兰却“不小心”在茶水中泡了两朵茉莉,而项若殷对茉莉过敏,是大家都知道的,据说因为这杯茶,项若殷的脸又红又肿了整整三日。虽然很解恨,但项若兮还是觉得此举有些小孩子脾气,若是被记恨了可如何是好?不想温偌兰却十分冷静:“对付这种小孩子般的炫耀,这种水平的还击足够了。”
在那之后,项若兮就在心中暗暗立誓,今生决不能让温偌兰记恨上,这女人太小肚鸡肠了,她的世界才不存在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可偏偏这丫头还能义正言辞地告诉她,我不是君子。再想想今日,项若芸的行为,项若兮不由得一阵发冷,又想到刺绣一句也应当算报过仇了,想来温偌兰也不会对项若芸这小丫头做什么了,况且之前说好了三局两胜,今日比赛也就到这儿了吧,“那比试就这样结束了,我宣布……”
“姐姐,温偌兰可还欠芸儿一张字呢?”
“可你已经输了呀。”项若兮死死盯着项若芸,这丫头今天究竟想做什么?特地来找温偌兰麻烦的吗?没看到下面其他的千金都开始议论纷纷了吗?她真怕今日事情穿出去,芸若公主刁蛮任性的性格就此会深入人心。再看温偌兰,她并没有看项若芸,但紧锁的每天也在告诉所有人,她心情很不好:“偌兰不知芸若公主今日来的目的究竟是想比试切磋,还是特地来看偌兰写字的,不过既然芸若公主想看,偌兰也无法拒绝。”
语罢温偌兰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起身朝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桌子走去,项若兮见罢朝贴身丫鬟临儿使了个眼色,临儿便了然地走上前,正巧赶在刚走到桌旁的温偌兰身旁,接过砚墨丫鬟手中刚洗好的狼毫,不着痕迹地将其推开:“我来吧,温小姐写字是讲究的,我伺候习惯了。”
语罢,轻轻将狼毫浸如墨中,离临儿最近的便是温偌兰了,看到临儿的举动扭过头看向项若兮,见对方超自己微点了下头表示默许,温偌兰也就回以点头,刚准备回头,就“很巧”地听到临儿的声音:“偌兰小姐,请。”
“啊!”两人一个转身,一个伸手,狼毫就刚刚好点在了温偌兰浅紫色的衣袖上,一点墨迹随之绽放开来。
“临儿,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小心。”项若兮赶忙走上前,紧张地拉起温偌兰的手,“兰儿去玩那儿换套衣服吧。临儿,还不带偌兰小姐去。”
“是。”临儿急忙拉起温偌兰的手,朝兮清宫的方向走去。项若兮转身刚想说教项若芸,却发现项若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丫鬟离开了,这种宴会人本就多,来参宴的人不会带太多侍从丫鬟,项若兮自己就只带了临儿一人,而温偌兰也只带了银黎一个丫鬟,这会也没人腾出时间去找项若芸,没办法项若兮只好自己去找,为了方便让守在西园的一位小公公去自己兮清宫叫淇儿来,自己先去西园后头寻一圈。
温偌兰同临儿和银黎走在一条小道上,想抄近路去兮清宫,却不想半路遇到了项若芸,项若芸知道这条路并不奇怪,宫里这些近道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宫女太监为主子传递消息,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方便宴会上,主子弄脏衣服快速去更换,且不让人知道的。但是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倒出乎了温偌兰意料。
“公主。”
“走吧,边走边说。”项若芸看了看温偌兰袖子上的墨迹,转身背对着温偌兰,却站在原地等着她上前。温偌兰不知道项若芸在想些什么,隐约间能猜到与今天的比试有关。示意临儿和银黎可以慢自己一步。她从第一眼见到项若芸开始,就觉得这丫头对自己有敌意,难道因为项若兮与自己关系太好了,这小丫头吃醋了?
“我想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态度不好吧?”项若芸没有发现温偌兰在发呆,因为温偌兰的脚步并没有落下,而她这一句话也将温偌兰拉回了现实,“你知道你什么原因吗?”
“公主不是个在乎名利的,想必也不是为了赢我,公主定要我写字,目的就是为了人我出丑。恕偌兰愚钝,可是因为兮儿?”
“一点点吧,姐姐确实对你很好,也对我很严格,但我知道她很疼爱我。”
项若芸说完,再看向温偌兰,温偌兰心中确实有疑惑,但是并没有说出口,见温偌兰不说话,项若芸也没打算卖关子,接着继续说:“是因为林楚哥哥。”
“宣林楚?你与他有情?呵。”她自幼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她自己都还未见过面,居然同当朝公主有情?这男人究竟有多不值得托付?
“不是的,他……不认识我。”说这话的时候,项若芸的小脸是通红的,看着她的这股害羞劲儿,温偌兰略有些感慨,至少她还能选择自己喜欢谁,虽然她与那个人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但更多的是对一个小姑娘的无奈……
“你说她都不认识你,你对我那么大敌意做什么?若你们真的两情相悦,我也不是不能帮你,可……”
“不是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内否配得上他。”
“那你还想可我出丑?”温偌兰觉得,可能真的是她不够了解十岁的小姑娘,她怎么不太理解这丫头的思维呢?
“我只是想试试你应对别人刁难的态度,林楚哥哥他……”
“公主,我到了。我不论他是否认识你,我未来的夫君,我不需要从别人口中了解。”语毕,也不理会项若芸已经涨红的小脸和惊讶的表情,温偌兰径直就走入项若兮为她准备的更衣房,项若芸这种被骄纵大的小丫头,与她不会成为朋友,也不会是敌人,最多废点儿精力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倒是想到她自己未来的夫君宣林楚,温偌兰的嘴角勾起了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弧度,既然能把一个公主迷成这样,别的不说,至少长的不会差吧,她倒是——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