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然是一成不变的模式。
今天也是圣女祈祷的第四天，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吧？再这样下去，不仅身体会变得瘫软无力，精神也会溃散吧。
说不定，圣女此时眼前已经出现幻觉了。
艾雅有些不安的问道道：“我们就留在这里，真的好吗？”
此时的艾雅，与刚来这里时的兴高采烈已经完全不同了。
“艾雅，关于圣女说的那个，你是神的孩子的事情，你怎么看？”零问道。
虽然零一直很想去相信圣女说的话，但是这件事的确没有任何根据，让人难以相信。
“这个……我……有点害怕。如果我真的是神的孩子，那我当然会很高兴，但是……”艾雅纠结的搓着自己的手指，“我也很想相信圣女小姐说的话，但是如果我不是神的孩子……那这就只能让圣女小姐和拉菲小姐白白受苦而已……一这么想，就觉得很对不起她们。”
零看着低下头的艾雅。
艾雅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件事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不仅死后会复活，身上还能发出瑰丽的光芒。
这是零亲眼目睹过的。
零本来以为，只要留在圣域，就一定能了解艾雅的光和圣女所说的话之间的关系。
但是……
就在这时，一声焦急凄厉的喊叫在远处响起。
“零先生，是拉菲小姐声音？”艾雅有些担心的看着窗外，那里是祭坛的方向。
“走了艾雅！”
零说完，站起来向祭坛的方向跑去。
跑到祭坛旁边时，零正好看到圣女把拉菲莉雅的手推开的一幕。
“拉菲，放开我……我不要紧……”圣女安妮，此时正用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道。
“可，可是……”拉菲莉雅慌乱的看着刚刚赶来的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拉菲，怎么回事？”零走上祭坛问道。
拉菲莉雅急促地说道：“我本来想来看看圣女大人的情况，结果发现圣女大人倒下了。”
“我只是……一不小心没站住而已……”
此时的圣女，头发蓬乱，嘴唇发白，眼神涣散。看来，已经到极限了。
毕竟，已经连着四天没有进食饮水，虽说她一直不动，消耗很少，但是身体的负担还是太大了。
“喂，实在不行就先回去，别太勉强自己。”零也劝说道。
“我没有勉强自己。”圣女执拗的说。
“就是因为在勉强自己，所以才会站都站不稳的吧？”
“我没有。”圣女继续逞强道。
“圣女大人，至少请您吃点东西，不然身体会撑不住的。”拉菲莉雅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说。
“拉菲……你不知道现在正是最紧要的关头吗……”圣女本来想要严厉起来，但是最终因为太过虚弱，只能用细弱的声音说了出来。
“我知道……”
“那就不要做无谓的担心，退下吧。”
“是……”拉菲莉雅说完，带着悲痛的表情走下祭坛。
“零大人，您也请回吧。”圣女下了逐客令。
“神的声音，还没听到吗？”零问道。
“…………”圣女沉默了一阵，然后用虚弱但是很坚定的眼神注视着零，“请您退下。”
真是顽固的滴水不漏啊。
“走了，艾雅。”零说完，拉着不知所措的艾雅离开了祭坛。
直到深夜，圣女还是没有从祭坛回来。
尽管，拉菲莉雅会时不时地去探查她的情况。但是每去看一次，拉菲莉雅脸上的阴沉表情就会加重一分。
“拉菲，没事吧？”零担心地问。
“我没事，但是……”拉菲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就算她不说，也能猜到。
连续多日的断水断粮，再加上睡觉也保持着祈祷的姿势，肯定睡不太踏实。现在还没倒下，应该是在用自己的信念来支撑吧？
还真是顽强的意志力啊。
这时，拉菲莉雅说道：“参见仪式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
“就是那个，让圣女去演讲，安抚民众的仪式？”零问道。
“嗯。”
“那就是说，祈祷也必须停止了？”
“应该是的……三天后，就要开始了。”
这也就意味着，祈祷要一直持续到三天后。
但是，圣女真的能支撑到那时候吗？就算在祭坛上一动不动的祈祷，体力消耗很少，但是连续六七天不吃不喝……这会死人的吧？
“得和圣女传达一下这个事。”零说道。
“嗯，还有一件事……”拉菲莉雅为难似的低下头，“关于下一任圣女的选拔，已经开始了。”
“什么？下一代？”零有些震惊的看着拉菲莉雅，“喂等一下，如果选出了新的圣女，那现在的圣女会怎么样？”
“不知道……”拉菲莉雅艰难的摇着头。
其实不用拉菲莉雅说，零也明白。
如果选出下任圣女，那现任圣女，自然就没用了。
拉菲莉雅强笑道：“其实……没关系的，下任圣女的选拔，主要是怕现任圣女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其实每年都会选拔一次……只不过……今年比往年早很多……”
在忙于准备圣女参见仪式的当下，还要比往年更早的开始选拔下任圣女。
这是为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圣女再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三天就会倒下了吧？
“都是我的错。”艾雅眼中含泪低声说道，“如果我没有来这里，圣女小姐和拉菲小姐不会被逼迫到这种地步。在这样下去，圣女小姐真的会撑不住的吧？”
“零先生，您能不能让圣女小姐至少休息一天吃些东西呢？”
“你这话说的倒是简单。”零摇了摇头说，“但是圣女不会听我的吧？”
“怎么会……那该怎么办……”艾雅伤心的说。
有办法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
只是手段稍微有些粗暴，圣女一定难以接受吧？
零摸了摸艾雅的头道：“我有办法，明天早上咱们去劝圣女……如果她还没听到神的声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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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懂事时起，我就每天都很饥饿。
每天思考的事情，就只是怎么才能稍微让饥饿的感觉减轻一些。
靠着好心的大叔大婶偶尔的施舍，总算没有饿死。
正是在那时，我和拉菲相遇了。
在那之后，就一直在一起。
两个人分摊食物，盖同一条毛毯，彼此帮助。
无论是痛苦还是难过，都一起承受，一起生活过来。
那时的我们，以为自己会一直那样生存下去。
直到那一天，我们也一直在一起——被卫兵追击，忍受着疲惫与严寒，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的那天。
抬头仰望着天空，天空是那么高远而清澈美丽。
只要能和拉菲在一起，就算死掉也没关系了吧？那时的我，这么想着。
心里很幸福。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和拉菲已经在大圣堂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到大圣堂来的。
但是，当被告知那是神明的引导，指引我们来到这里时，我们都相信了。
因为，这里有温暖的房间，和充足的食物。
所以，我拉菲都开始为了成为正式的圣职者而努力。
不曾有一丝迷茫。
只是一味的，一味地去追随神明。
比任何人都热心，比任何人都更加努力。
就这样，我们进入了前任圣女的视线中。
她是个很好的人。
她把神明的伟大，以及教会的事情全都教给一无所知的我们。
无论何时，都温柔的对待着孤儿出身的我和拉菲。
那时的我，好想有一天也能成为像她一样的人——直到，大地震的发生，以及，圣女被决定处刑。
按照大家的说法，之所以城市会发生塌陷，是因为圣女祈祷的懈怠。
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那么热心而温柔的圣女大人会在祈祷上有所懈怠。
在被选定为新圣女的那天，我难以自控的跑去询问前任圣女。问她，究竟有没有懈怠。
她那时的回答，至今仍然回响在我的脑海中。
“想要为什么事情而祈愿，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的心愿，是你们能够幸福。我想，这份祈愿，一定会传达到神明大人那里。”
说完，前任圣女露出温柔的笑容，从容赴死。
直到临死前，都不曾改变那份温柔以及坚强。
看到这样的她，我由衷的起誓，一定要成为不输于她，优秀的圣女。
成为新的圣女后，我每天都在为不输给前任而努力着。
自己能够一步一步的接近神明大人，我感到非常高兴。
我确实，听到了神明的声音。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相信。
就算找到了神裔，也没人认同。
明明我一直遵照神明的旨意来守护神裔，可是，神明大人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说了呢？
我所做的这一切，究竟算什么呢？
我所信仰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呢？
明明，明明……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啊……
“精神头不错啊。”
是零先生的声音，我猛地抬起头，却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人。
这是我幻听了吗。
“零先生……”
脑中一阵刺痛，那个人，一定会笑我很傻吧？
他看到什么脑筋都不动，只是为了信仰而牺牲的我，一定会感到很愚蠢吧？
但就算这样，他也能理解我吧？
那个人，就是这样的人。
啊……为什么我会想要成为圣女呢？前任圣女被处刑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呢？
如果，我不是圣女，那……
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我究竟在想什么啊？
我已经是圣女了，这种假设有什么意义吗？
“神明啊……求求您，将您的声音传达给我……”
我握紧双手，献上祷告。
作为圣女，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