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蕊。”徐叔叔低沉的叫出陈蕊的名字。
陈蕊面无波澜的抬头，对上了徐叔叔的眼神。
“你借了那么大一笔钱，为什么？”
“没为什么。”
“你有什么难处，你大可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
“没什么，我自己可以解决。”
“可以解决？你拿什么解决？你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你要怎么去还这二十万！”徐叔叔看着陈蕊这幅样子，脸色黑沉的可怕，“我问你，你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学校能帮自然会帮你的。”
“徐老师，没什么事情，我就要回家了。”
“陈蕊。你还是个学生，端正你的行为和态度。”
“怎么了，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我不过是借了一笔钱，难道借钱就品德败坏了吗？学校就要开除我了吗？”陈蕊冷笑，“随你们学校怎么处理。”
陈蕊大步离开，我赶紧追上。
“蕊蕊，我跟你一起回家。”
“……”
陈蕊没有拒绝也没有说接受，我上去挽住了她的胳膊，侧头看后面，韩斯楠在距离我们不远处。
一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下车，我陪着她进了一个老旧的住房区。
有些房子上还写了“拆”，各型各色的人都在街道上来往，我紧紧挽住陈蕊的手臂。
我看见了陈蕊紧紧握着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希望这样能让她心安一些。
陪着她走上狭小黑暗的楼梯间，各种味道充斥着鼻子，这不是第一次来，但我也不常来。
陈蕊一向好面子，有着极强的自尊，能愿意带我来她家一次，我就已经很惊喜了。
但我也不傻，我也能看出来，她带我回家的尴尬和自卑，所以一般都不来她家里。
到了楼层，要穿过狭窄的走廊，走廊上方挂了衣服，走廊上还有灶台。
到了晚饭时刻，走廊上很热闹，走过去也极其不容易。
终于到了门前，一扇蓝色掉漆的铁门，陈蕊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门。
地上没有铺地板，是水泥地。一个房间，一间厕所。
两张床用一个帘子隔开，屋子里放了一个老旧的电视机，一张掉漆但是干净的木桌，一个大木衣柜。
这些便是陈蕊家里的全部了。
陈蕊父母今天都不在家，桌子上都是方便面的盒子。
“蕊蕊，你爸妈今天都不在家吗？你晚上吃什么啊？”
“吃方便面啊。”陈蕊拿着水壶接水，准备烧开水。
“吃那个对身体不好，我正好也没吃，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不用了，你跟他一起走吧。”陈蕊打开了热水壶的开关，整个屋子里只有热水壶烧水的声音。
“蕊蕊，跟我一起出去吃吧。”
“秦子衿，你知道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这是同情和可怜，那么大可不必。”
“蕊蕊，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朋友之间一起吃顿饭呐。”
“秦子衿，我让你们一起来，只是让你们知道，我陈蕊不需要你们廉价的同情。你不是我，别说什么我能体会你的感受那种屁话。而且是不是可怜同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也无需向我辩解，但我明确告诉你，我不需要。”
“蕊蕊，我……”
“我们家穷，我接受，父母养大我很不容易，我不怨他们。但我也不因为穷而觉得低人一截，我自己家的事情，我可以处理好。还有，谢谢你们今天帮我，等以后我有机会和能力了，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我看着陈蕊，陈蕊看着我。
最终，我还是转身离开。
正好水烧开了，水在水壶里沸腾，陈蕊过去关电源。
我帮她把门带上，不发一言的离开。
韩斯楠在门外走廊上等着，我看了他一眼。
“走吧。”
走在狭窄的走廊上，闻到了家家户户炒菜的香味。与来往的人挤在这样一条走廊上，进入楼梯间，黑暗昏沉，感应灯的光极其微弱。难闻的味道再一次冲刺我的鼻腔。
陈蕊曾无数次的走过这里，生活在这样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难以看见光亮。
留意墙壁上的花花绿绿，净是一些污秽不堪的小广告。
说这里是一栋房子，还不如说是一摊污泥，无数人挣扎在这一片泥潭。
“学长，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呐。”停下了下楼的脚步，紧紧抓住掉漆的栏杆。
视线不自觉的模糊了，缓缓蹲下身，整个楼梯间充斥着我的啜泣声。
我们都还是孩子，而世界却已经用各种残酷催促着我们长大。
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了最残酷棘手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