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琤看了耶律元灏，也面色不善，丝毫看不出即将结为姻亲之好的亲切与熟络。
淡淡行礼后就座，云意倒是挺高兴的，盼着耶律元灏快走，好跟哥哥闲聊。
许是云意表现得太过明显，不过谢琤瞥她几眼就知道她想得什么，况且，那人也像是有话要说。
“这酒不够烈，怕是不合可汗口味，云意，去把酒窖里的女儿红拿来。”
云意起身去酒窖，对坐的两人暗流涌动。
“谢将军有话要对寡人说？”耶律元灏漫不经心的开口。
谢琤一阵气闷，齐王雪夜长跪，方才一回军中就召集属僚加紧网罗军中朝中势力，云意和亲之事回天无力，激着他加紧握权。
谢琤与齐王不止一个谢妃侄子，一个谢妃养子的关系，他们是无话不谈的盟友，是情深义重的多年知己，是所向披靡的生死兄弟。
这些年来，他养精蓄锐，握半数兵权，当朝五侯有两门是他的势力，陛下也颇为满意。
可是，杨兼这个奸臣一出，在朝中处处打压异己，让军中乌烟瘴气，让南齐节节败退。
或许命中注定，他得不到云意，毕竟生在帝王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谢琤心中几分愤懑，几分无奈，几分忧心，最终冷淡的开口，“可汗不也有意支开云意？”
耶律元灏冷笑了几声，抬起酒杯倒了几口酒，带着冷冽开口，“你妹妹不懂，但你知道的，这不是和亲，一个女人挡不住本汗的野心。”
他说的谢琤当然明白，可他不是还是以和亲之名要了云意吗？
“本汗不是在通知你，是在提醒你，你妹妹太天真了，我不希望她对嫁给本汗有这样的期许。”
“……”
“日后，我也不希望看到小美人伤心失望。”
谢琤不曾想他会说出这些，半晌无言无语，慢慢站起来走到腊梅树前，折了一根梅枝，稀稀疏疏的有些粉白色的花苞，沉默半晌，声色晦暗的说：“她喜欢梅花，零落成泥碾作尘，也要香如故的。”
耶律元灏黑眸微闪，手指在小桌上轻叩，一下下不紧不慢，他等他说。
“无论如何，希望可汗好好对她。”
耶律元灏也算是等到了想要的话，看着远远走来的少女，娉娉婷婷，粉琢玉砌，让这一片白雪皑皑都黯然失色。
耶律元灏内心没来由的愉悦，不由得回了句，“我也很喜欢她。”
谢琤神色稍微松动，却也不再说话，两人心照不宣，举起酒来对饮满杯。
耶律元灏也不再停留，大摇大摆的离开，只留给云意高大狂妄的背影。
云意此时却无心想他，满心都刚刚听丫鬟们说的话，齐王对她的好她向来知道的，可实在没想到他会为她激怒圣上，也想不到他这样的执着。
云意心中晦涩不明，齐王，那个少女旖旎心事里的沉稳内敛的人，那个少言少语却总不动声色护着姑姑和谢家的人，他还好吗？
轻轻开口：“哥哥，齐王殿下...他...还好吗？”
谢琤抬眸看了云意一眼，似在斟酌言语，又似在心中考量，他接过她手中的酒，浓烈恣意味道让他想起多年前和齐王在军中鲜衣怒马的日子。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也不过短暂相遇，或许，有些人注定要错过。
谢琤淡淡开口：“只要你好，我们就都放心，都好。”
云意不清不楚的点了个头，一杯杯的喝着梅酒，清香沁人，合着腊梅淡淡的幽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最后只朦朦胧胧的听到哥哥低沉的话语，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齐王高大深沉的模样，心中一阵异样，似是后悔的情绪破了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