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沈清妩与沈居正简单说了会儿话,便上了回楚王府的马车。
上车时,赵成熠先上去,她跟在他身后,他上去后,习惯性地伸出手来扶她,待她坐好,执了她的手,问:“怎么这么凉?”
她笑笑:“方才贪吃,抓了一盘冰镇的瓜果。”
他笑她孩子气,便一路牵着她的手,回了王府。
夏侯瑾萱坐的是后面一辆马车,并未与他们同行。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楚王府门前停下,赵成熠先下来,又扶着沈清妩下来,夏侯瑾萱在后面由赵岩扶着下来,看见他们如此自然的亲昵之态,脚下一个不稳,趔趄了一下。
赵岩忙跪下:“属下没有扶稳,孺人恕罪!”
赵成熠与沈清妩同时看向这边,赵成熠蹙着眉头,问怎么了?
夏侯瑾萱忙答无事,进门去了。
当晚,赵成熠没有去沁心苑,早早在明月轩歇下了。
第二日,夏侯瑾萱照例去给沈清妩问安,见赵岩端了药给沈清妩喝,关切地问:“姐姐病了吗?”
桐欢一哂:“孺人,这不是治病的药,是坐胎用的。”
夏侯瑾萱有些不好意思,看了那药一眼:“殿下待姐姐确是关怀备至,我侍奉殿下这么久,从未得殿下亲赐此药,想来殿下一定是盼望姐姐早日诞下一位小世子来。”
沈清妩漱了口,见夏侯瑾萱神色难掩失落,转身吩咐赵岩,今后按照她服的药方,同样给夏侯瑾萱准备一份。
赵岩有些为难,但毕竟不敢当面违抗沈清妩的意思,还是应下了。事后,他向赵成熠请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赵成熠正在逗弄沈清妩从相府带回的那只虎皮鹦鹉,听赵岩说了事情大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吩咐他按照沈清妩所说的去做。
赵岩退下之前,还是问了一句:“药方是否也同王妃用的一样?”
赵成熠点头:“嗯。”
赵岩端了药,送给夏侯瑾萱。夏侯瑾萱正在梳妆,让赵岩先将药放下,自己梳完妆后再服。
赵岩站在那里不走,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孺人,这药凉了就没法喝了。”
夏侯瑾萱簪了一支玳瑁步摇在耳边,莞尔一笑:“此等小事,让府里其它人做就是,赵侍卫是跟在殿下身边伺候的,怎么亲自送过来了?”
赵岩说:“殿下关切孺人,赵岩受殿下大恩,做这些小事不委屈。”
夏侯瑾萱接过药喝了一口,眉头一皱:“怎么这么苦?”
赵岩答:“良药苦口,王妃每日也都是如此服下的。”
夏侯瑾萱强忍着喝完,对赵岩说:“赵侍卫不如将方子留下,交给弄云去煎就行,也省得你每日跑一趟。”
赵岩板起一张脸,说这是殿下亲自交代之事,自己不好假手他人,夏侯瑾萱也不为难他,任他退下了。
待赵岩出去,夏侯瑾萱吩咐丫鬟弄云:“跟着他,看他把药渣倒在什么地方,悄悄捡一点回来。”
弄云一向机灵,是夏侯瑾萱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听夏侯瑾萱这样说,知道她必有深意,当下也不多问,立马出去跟着赵岩。
赵岩闪身进了一处偏苑,抬头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将药渣倒在一棵槐树下,又动手挖了一些土掩上才离开。
弄云躲在一扇照壁后面,看他走了,上去拨了一下那土堆,将里面的药渣挖了一点出来,用手帕包了,带回去给夏侯瑾萱。
夏侯瑾萱将药渣带给府外的大夫看,那大夫见药里有麝香和藏红花,忙问那药是哪里来的?做什么用的?给谁服的?
麝香与藏红花是做什么用的,夏侯瑾萱自然知道。
大夫犹在东问西问,她没心思回答,丢下一袋金子,那大夫会意,收下后说:“夫人放心,小人今日什么也没看见,夫人也没来过这里,小人绝不会给夫人惹麻烦。”
她回了沁心苑,犹自心惊胆颤。
她早已知晓,这么多年来,赵成熠一直在韬光养晦,掩藏锋芒,只在等待合适时机,一雪前耻,但任她如何做好心理准备,都想不到他竟然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倘若让沈清妩知道真相,事情会如何收场?
弄云在一旁提醒:“孺人,茶溢出来了。”
夏侯瑾萱回过神来,将茶壶放下,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厉,当下有了决定:既然火已经烧了起来,那她索性再添一把茶,让这火烧得更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