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白砚青从长生阁封了法力送回来后,我日日心不在焉,连和贺昭斗嘴都失了兴致。
以至于很快便被花叶姜这只老狐狸察觉了不对劲。
午间我还窝在藤椅上想该怎么潜进皇宫偷夜明珠时,花叶姜穿一身大红提着食盒来看我,艳俗到了极致,倒是非常符合他们狐族男子形貌昳丽的浮夸作风,他笑的像一朵盛开的喇叭花。
花叶姜兀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壶中茶早已凉透,我看他品的津津有味,就没好意思拆穿。
“这茶,苦的。”花叶姜是青丘狐族,狐族中天生不辨五味,味道都尝不出,又怎能莫名其妙说出这一句话。
我抬头看向他时他也用一双包含深意的眼睛望住我。
“这茶是隔了夜的,小心拉肚子啊亲。”我撑着头看他一把笑僵在脸上,心里一阵痛快,只是片刻,却又沉下眸子,如今没了法力,唉,怎么办,简直比天塌了都难受。
夜晚,兴都已亥时,万籁俱寂,我照着昏暗的月光扒着皇宫的高墙,低头一看十几米的高墙,差点吓到心跳停止,我大口喘气,心里还是反复咒骂时缪白这个王八蛋祖宗十八代,要不是他封住我所有法力,至于丢脸丢到一堵人间的墙就能挡住我的去路。
我一把,两把,龟速移动,可当我即将登顶时,一只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吓得一松手,心中简直骂娘。
脚下十几米的巨大草坪等着我与它深情相拥。可我还没有感受到大地母亲的坚硬拥抱时却又被一双温暖的手臂抱了个满怀,我抬头一看,对上了贺昭一对灿若繁星的眼睛。
“你跟踪我!”还好此时夜色昏暗,我掩住砰砰跳动的小心脏还有面上浮现的一抹莫名其妙的红晕,立马跳开三丈远。
贺昭双手环胸白我一眼。
“你…你怎么在这。”遭了,吓的我舌头居然打结了。
正当我指着他质问时,一只军队巡视而来,贺昭不得已飞身把我扑倒,这一扑压得我差点断了几根肋骨。
“不想死就别吵。”贺昭立即捂住我咿呀乱叫的嘴,带我隐蔽于草垛之中
基于我现在弱鸡的连一个凡人都不如,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索性先咽下这口气。
我被贺昭压在墙角,他面庞离我太近,睫毛扑闪在我的脸上,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油然而生,透着昏暗的光,我这几百年什么绝色没见过,可如今居然觉得这个凡人还有点小帅。
巡逻队走后,我立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我嘴里有干草,头上也是,呸了几下,眼前的贺昭看见我一身狼狈的样子,眼底有几抹嘲笑的意味,我看着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倒是他先开了口。
“你怎么在这。”
“喂!这天下是你家开的,我爱在哪在哪,你管的着吗!”贺昭怀抱一柄剑,我上下打量他,他总是一张臭脸,来者不善的样子,我轻呸一声,果然刚刚都是幻像。
“你在这干嘛?你要夜闯皇宫?”被他看出了心思,我顿感心虚,刚想反驳,听见他后面一句话又是一愣。
“我有办法带你进去。”
我好笑,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故作淡定,双手环胸。问道“好笑!你凭什么帮我?”
他缓缓开口“有条件。我可以帮你,但我帮你后,你要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我当然,是答应了贺昭的要求。要不凭我一己之力,别说爬墙,上炕都呛得慌。
但前提是他必须保证我能见到皇帝沈君澜,不然想要玉佩,别说给他,不止门没有,窗也没有。
结果我话音未落,贺昭就提起我的衣襟,一跃而起。
我吓得赶紧捂住眼睛,抱着他在空中飞驰,手指探到他的胸口,却感到了灼热。从前只知道贺昭武功底子不差,原先我能救他也只是那群人以多胜少,胜之不武罢了,可如今看他,这个人实在深藏不露,特别是周身那一股深不可测的灵气,着实不简单,正当我缩在贺昭怀里决定回去就叫时缪白好好查查的时候,我们已处在皇宫最高大的建筑浮屠塔之上,兴都的全景尽收眼底,我恍惚想到好多年前的往事,也是如此的光景,胸口一滞。
躲过几对皇宫的禁卫军,我与贺昭很快便到了皇帝居住的崇明殿,灯火通明,我取下一处琉璃瓦,打算先窥伺里面的情况。
哪想被贺昭一拽,又和他的胸膛来了个紧密接触,磕得我差点掉了一颗牙。
我觉得是他故意找茬,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他的眼神却落在远处一棵巨大柏树上的模糊身影,我们禁了声,不到片刻,那抹身影消失在粘稠如墨的夜色里,又像是从来没有过的样子,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一切回归平静。
我疑惑间又去取下了琉璃瓦,看见瓦下偌大的寝殿里只有沈君澜一人,遂对着身侧的贺昭打了个手势,叫他原地待命,自己则一跃而下。
我下到寝殿里时,便闻到了木架上熏着浓重的香料,多是龙涎香,我嗅觉及其敏锐,当下便闻出这香里可能还参杂了一点不可言说的东西。我一个飞手,打落香炉,走近一看,床榻上的男子已愈发清瘦,眉宇间还环绕这一股死气,的确与明光镜里窥得的一样,沈君澜即将命不久矣。
“谁?”他无力询问,强行立起身子,却又倒了下去。
这寝殿四周安安静静,守卫都不知已被谁调离。
我朝着他走过去,掀开帘子,后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我差点要惊呼宋霖昌的名字,却发现他也在静静的打量我,片刻,低哑的嗓音传来“等不及了?”我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站定,指了指自己,疑惑地重复了他刚刚的那一句话,等不及了?谁等不及了?我?
他看见我的样子,一声轻笑,竟十分好看,然后吐出一口鲜血后直接昏厥了过去。那鲜血暗如墨色,的确是中了毒的征兆,可想而知与方才那只香炉里熏着的东西,有脱不开的关系。
我取下腰间时缪白临走前赠与我的救命丸药,强行掰开他的嘴,让他服下。
一袭动作后我盘腿坐在他的床头等他醒来,不消片刻,沈君澜悠悠转醒看见我安静的坐在他的床头,倒是惊讶的问我为什么不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