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林夜一宿没睡,生怕那小紫趁他睡着时偷摸着进他屋。
但他也挺乐呵。
我果然是是帅气逼人,才见面一会儿,这好看姑娘就对我投怀送抱了。
……
第二天一早,林夜也就告辞,继续赶路了。
中午时分,林夜爬上个小山坡,山坡上怪石嶙峋,还有个灰衣的邋遢老头儿背靠着一块石头,拿着个黄澄澄的葫芦,里面装着酒儿,正独自一个人喝着。
从山坡这儿,可以一览不远处城池的全景风光,想来就是南湘城了。
“倒挺像我在天上似的。”林夜不由感慨。
那喝酒老头儿瞥了眼林夜,“没文化,那叫一览山下小,嗝……”
“不对不对,是,嗝……风光无限好,一览……嗝……众山小。”
“风光无限好,一览众山小……”林夜自个儿轻念了一便,顿时就觉这俩话怎么这么顺口,一下子就对那个老头儿服气了,“老爷子您说话水平真高,这俩话太顺口了!”
林夜竖了个大拇指。
“小娃子不错,哈哈哈哈哈,”老头儿突然就大笑起来,“那些个什么读书人,连你个小娃儿都不及,还读个狗屁的书嘛,还不如去死一死,早点儿投个好胎算了,这个劳什子的人间是真的没意思啊。”
“也就酒水有些味道了。”
“山鸡也很好吃的,还有鸟蛋,还有溜酸儿果。”
林夜这么一说,双方一下子竟沉默了。
再然后这酒鬼老头儿突然就又笑了,“你这娃儿有点儿意思哈。”
他拍了拍灰尘起身,看了一眼林夜,然后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最后直接围着他绕圈子。
老头儿突然谄媚道:“娃儿啊,我看你骨骼惊奇,肉身凝练,元神凝实,特别适合练剑啊。”
“我这儿有几张剑法秘籍,你想跟着老头子我学不?”
林夜听得云里雾里,反正没怎么听懂,不过,他是真想练剑,好久之前就想了。
于是他就点了点头。
“只要一颗墨精钱,就可以随便从里面拿一张走哈,怎么样,娃儿,要买不?”
林武对他说过,外面钱币分三等,铜精,铁精,金精。
可这墨精是什么呀?!
“这……我身上就只有三颗金精钱,不知道够不够……”
老头儿一听,“哇,金精钱,老头儿我可老久老久没看到过了。”
“嗯,看你这娃儿还算顺眼,给我一颗金精钱,然后带我一起进城,给我安排个吃住的地方就行了。”
“啊?”
这是什么要求?
还要我安排吃住,我自个儿都不知道在哪儿吃住啊!
他羞赧,“那个大爷……我……我自个儿都不知道在哪儿吃住……”
“我不管,反正我跟定你了,钱我都收了,你不负责可不行,我这儿可不能退款的。”老头儿突然就无赖起来,跟初遇时简直判若两人,像个流氓似的。
林夜看了眼手中的金精钱,他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三颗金精钱,少了一颗。
“那……那好吧。”
林夜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知道,但这无奈是真的。
“来来来,这儿剑法秘籍,选吧,都是独一无二的!”老头儿笑呵呵地,一股脑儿丢出好多兽皮,把那些个在林夜看来极为珍惜的秘籍就这么洒落在地上,供他选择。
“剑经,万物一剑,天外一剑,细雨斜风,江海流,独孤九剑……”
看了好一阵,老头儿一直都是乐呵呵的,林夜生怕这家伙又耍流氓,就赶紧瞧,这一夜望过去就是好多张,林夜都不知道这家伙身上是怎么装下这么多兽皮的!
忽然,他愣了一下,倒回头去看,一眼一眼地慢慢看。
“就这个了,渡引。”
林夜刚把这张破损得厉害的兽皮捡起来,老头儿突然说道:“这张不行,其他都可以。”
“为什么?”林夜一把把那兽皮抱在怀里,“而且你也收过钱了。”
“……”老头儿有些无言,“唉唉唉,这样吧,接下来,我会一直跟着你,你也就要一直照顾我的起居,直到我想走的时候,如何?”
“好!”林夜想也没想就说道。
“唉,现在的娃儿哟,都鬼精鬼精的。”
一老一小,就这么朝着南湘城走去。
两人的背影……不对,哪儿来的背影哟,天上的太阳,可都被黑云给遮掩咯。
入城之后,林夜向老头儿打听,“你知道苏越南吗?”
“这我哪儿知道?我是才游历到这不久的。”
林夜作罢,就向街上路人打听,结果这一问,那路人直接就跑了,还说了句,“滚,晦气!”
林夜撇撇嘴,你不是叫我滚吗?
那你跑个什么劲儿啊?
一连问了好几个,都是差不多的反应,有惊恐,有奇怪,有害怕,但就是闭口不言此间事。
眼见着天色将晚,林夜问了一下住宿的地方,就走进了一家叫喜来楼的餐馆儿兼客栈。
酒楼里人挺多,住店的不少,这俩人一进来就吸引众多注意力。
别问为什么,你看看那老大爷造型就知道了,喜来楼是南湘城最大的酒楼,何曾来过这种乞丐模样的客人?
林夜哪管这些,给老人安排好房间和吃食后,他就跑到楼下,去问店小二,“你知道苏府吗?”
小二一惊,带着哭腔,“这位客官,我们能不说这个吗?”
“不能。”林夜摇头。
“客官想知道些什么?”小二硬着头皮问道。
“苏府在哪儿?”
“苏……苏府在南街的越南路,就是没人住,最是残破的地方。”
“为什么你们都怕讨论苏府?”
“快说!”
“这……”小二叹了口气,压下声音说道,“这苏府,十二年前,一夜之间,全家死绝,无一人逃脱幸免于难,而那天前一晚,据当时住在越南路那里的人家说,他们没听到一丁点儿声音!”
小二似是打开了话匣子,“但最可怕的还是,那苏府上下的死者,身体看着完好无损,可一验尸发现,那些尸体里面的器官,全都空了!”
林夜听得冷汗冒了起来,“苏府的千金叫什么?”
“叫苏紫,可是个大美人儿呢,可惜……”
“哎,小二,给我再来两碟酱牛肉!”有人叫道。
“哎,客官,来嘞!”
林夜回到楼上房间里,拿出那封书信,拆开一看,脸色一僵。
只见那白纸上用血写了一句话,“我们死了,这位公子,你也不远了。”
林夜读完的那一刻,那信纸连带信封,一下子变成了一角紫色薄纱衣裙的残片,上面的血迹,似是刚写上的,还未干,就这么往地上滴着,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窗外,黑云浓厚,一声惊雷响,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