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皎洁,时间缓缓的流过,经过刚才血腥的场面后,人人都不再是方才一致对敌的心思,而是不约而同的在设想将要面对的未来。
金酾殿的禁卫军此时褪去了大半,不少的士兵在悲痛的处理着尚留有一口气的同伴,还有散落在各处的残肢,众人在愤恨的同时又各自心怀侥幸。大量的禁卫军在各个宫道中漫无目标的搜寻着早已消失的黑影。内侍监分别小跑奔向各个部门通报,宫女则齐齐的跪下,褪去外衫摘下妆饰。
年轻的统领此刻已经面如土色,见过比这残酷的撕杀不知多少,然而此刻的的确确被震撼得浑身僵硬。
完全经过周密部署的有目的有计划的刺杀,而且居然是在如此庞大如此森严的禁宫深处。并且……是在这么多禁卫军的视线底下!那些人无论是头脑还是身手甚至于决绝的心智,让他每回放一次刚才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的镜头,心胆就更寒上一分。
而仍然伏在金顶上的两人,此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一丝神来,缓缓的滑坐在金顶上。到了这一刻,事情完全在不在他们的意料范围之内,而这一切,却一直在它自己的轨道上一路稳稳的行进。他们两个只是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亲眼目睹了这场猎杀。
“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李墨魂不守舍地说道。
单陌圆睁着双目,脑海中一团乱,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一会猜想究竟会是谁做的这件事情,一会又不由自主的回放那断臂横飞的场景。
见少女没有回应,李墨催促道:“现在守卫薄弱……再不走……一会白幡和祭帛就要铺上金顶,我们……我们就走不了了……”
单陌转过头来,双目凝视着李墨的黑眸,一字一句道:“李墨,你不会害我?”
李墨被少女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搞的没转过弯来,眨了眨眼,沉声道:“你怎么对我那么……戒备?我为什么……要害你?”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病秧子突然整个人松软下来,怯怯的说道:“那算哪门子的秘密?”
单陌还要开口再说什么,李墨抬手及时制止,眼下实在不是谈天说地的场合。一把拉上单陌的衣袖,两只白皙的手,一大一小隔衫相握。
二人交换了眼色,相互点了一下头,单陌最后探出小脑袋,看着院中的一片血泊。那倒在自己血泊中的女人一生的跌宕,终于休止。脚下一同发力,少女紧握男子的手掌,跟随男子穿梭疾奔,火速离开凶案现场。
二人在兵慌马乱的后院从人类视线的盲区落下,一路沿着被忽视的角落时快时慢的潜行,终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停下。面前是一扇不足一人高的方形木门,单陌疑惑的看向身侧的病秧子。
李墨上前一把推开木门,一边拉着单陌向前,一边说道:“这是宫中给下人准备的,每个殿里都有。哪个……哪个宫侍死了……就从这里……运到宗人院……,以免……以免冲撞天家的……天家的气。”
单陌轻轻一笑,快步向前走去。
一路不知走过多少个这样的木门,终于走入最后一个,水竹苑。
一踏入水竹苑,单陌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她此时忽然有了一种踏实感,这种感觉刚刚涌上胸腔的时候,她随即自嘲一笑。
踏实?肯定不是的。
惜竹院都没有让她如此踏实,这吃人的皇宫里一个小水竹苑又怎会让她踏实?
月色浓郁,晚风将竹林的悠香轻柔的吹拂在面上,一切平静的那么正常,那么自然。可是就在不久前,他们二人亲眼目睹了一场暴虐血腥的刺杀。少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清凛的竹香在体内快速奔腾,她觉得那些血腥的味道渐渐被击散,稀释,消失。
“你……你刚刚说……你刚刚说你没有打算动手?”一切寂静的可以听得到对方的呼吸,男子幽幽道。
又深吸了一口气,单陌说道:“你也不想想,我若是动手,你能阻止的了吗?”语毕,突然一怔,笑道:“说这些干什么?你不好奇那些是什么人吗?”
李墨侧过身子看向少女:“南宫祖的人吧,那些人……不就是来给你救场的么?”
“绝对不是!”单陌立即出声打断,并且十分肯定的说道:“那些人绝对不是南宫祖的人!”
李墨轻眯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你凭什么这么……这么肯定?”
单陌瞪时哑然,她总不能说是小七已经将要刺杀金贵妃的事情传书给南宫祖,南宫祖不可能再派人马来吧?她很坚定的知道那些人定不是南宫祖的人,别说南宫祖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刺杀情况有变,就算他知道有变,也来不及派人来继续执行任务。
“不凭什么,我就是知道!”
李墨嗤笑一声:“说的……好像你多了解他的为人似的。”
“殿下,您还是多担心一下那些人马吧,深宫禁卫如此森严,那些训练有素的刺客却如此大规模明目张胆的潜进来,还将被众多禁卫军保护的金贵妃刺杀,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您不觉得更应该担心这禁宫内的安全问题吗?”单陌说罢,又是一声嗤笑,径自向竹林走去。
“你是不敢相信他有这个实力……而从未……从未告知于你吗?”
前方的少女脚下一顿,转过身来沉声道:“殿下似乎不太明白,那么我就说清楚。南宫祖要做的事情,是他的事。而我一直在做的,是我的事。我只是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帮他一把,而不是拼上我的命。”少女轻仰起头颅,一字一句道:“同样,他不会也没有必要将他的一切实力向我展现。而且,最重要的,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他会救。但是如果我的危险会给他带来损失,他绝对不会做!”
李墨怔怔的听完少女这一番万分肯定的话,表情由漠然到微顿再到疑惑最后化为——不可置信!
由于他这个皇子的身份,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话放到他面前,总要习惯性的转个弯。此时他就这么轻蹙着眉看向眼前这个脊背挺拔的少女,他很想从这番话中听出什么目的用意来。然而从那名少女口中传出的字语还有她此时的表情,这一切怎么可以配合的这么天衣无缝?
不对,她在演戏。
可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次,李墨真的陷入了迷茫。之前的接近,无非就是向南宫祖和李度投诚,表明自己的立场。之后密室事件留下她不杀,并不是因为她口中说的那些看到的假象这样的谎话,而是因为还未到时候。而今日将她一早接到水竹苑,也无非是看到朝堂有变,好留下她将来可以用作和南宫祖作个交换。
难道……她是在暗示他?暗示她其实对于南宫祖根本就不值一文?
一想到这里,李墨开口道:“你说的很真。”
单陌听闻此话,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是啊,她真是天真,和一天家皇子,有什么真话可讲?
“那殿下就回去好好的想想,我究竟是为什么非要等那些你所谓的援兵,而不亲自取下金贵妃的人头吧!”
女子说罢,潇洒的一挥手,转身离开,徒留下怔在原地的豆芽菜。
芙蓉帐暖,明火高燃,芙悠殿内此时一片春色,旖旎笼罩。
殿内隐隐缠绕着极为媚惑轻佻的宫乐,四下飘渺着缕缕乱人心绪的轻烟,各色瓜果散落裘毯,碧绿的玉壶,赤黄的金盏东倒西歪。
李末靠卧在暗紫色的裘毛大毯上,酥香在怀。身边被众女色团团包围,所有人衣衫半褪,李末更甚,大半个胸膛裸露在空气中,上佳的肤质线条尽现。
一只白嫩玉手暧昧的伸向男子敞开的衣襟,极尽挑逗的向里探去抚上那白皙的肌理。
“殿下……您看奴家,奴家近日想您想的都瘦了……”女子贴向李末的胸膛,娇嗔道,玉手极为缓慢的挑开男子的里衣,向里探去。
男子眉梢轻轻一挑,两只桃花眼眯成弯弯的桃花瓣,轻垂下脸颊贴向女子的精致面容,柔唇轻启,如同正在吐着媚丝的蜘蛛一般:“是吗?那就让我看看……看看你是不是真瘦了……”说罢,伸出修长的手臂猛的上前抚向女子的浑圆。
“殿下……”女子的喉咙立即发出酥骨要命的声音,身子欲求不满的向前探去,方便男子的抚探。
“殿下……”一声嗲的发麻的声音从男子脚边响起,两只小巧精致的玉手在男子腿脚处来回交替按抚着。
男子妩媚一笑,头也不抬,继续看着在胸前噌着的女子:“过来。”
脚边的女子一声娇笑,身子听话的向男子缓缓的爬去,两手不停交错着一路向上,从小腿抚向大腿,再向上……一边还隐隐从喉咙发出要命的媚吟……
咣!
殿门被人大力踹开,夜风迅速的吹了进来,虽然是夏夜,但在这一惊之下,殿内几乎不着寸缕的娇媚女子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个男子身著黑衣站于殿门前,身姿挺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殿内一群不知羞耻的一男众女,眉宇间怒意不言而喻,那一对眸子更是让人胆寒,在这怒火下如同一只发现猎物的狼一般,闪着凶狠的光。
而殿内的妖媚男,依然悠闲自得,甚至还下调了身姿,整个人靠卧在身后女子的怀中,较之前更为舒适了一些。身后的女子见状,殷红的指尖轻轻挑起李末的发梢,挑逗的搔弄着他的脖颈。
殿外高站的黑衣男此时当场破功,嘴角抽搐:“李末……,居然……你居然一同伺候七个!”
李末掩口一笑,媚态尽露:“是啊,人家很辛苦呢。”伸出笋尖般的手,花衣又下滑了一分:“兮,你快进来,我一个人伺候不来呢。”
黑衣男一脸的鄙夷,怒火上涌大步跨了进来,结果刚刚迈进的腿还未踏实,突然就手脚大乱,不知是踩到了什么,居然差点摔回去。
急忙稳住身势,疑惑刚才踩到的是什么,双眼向下望去,嘴角抽搐的更是厉害,一只酒壶的玉塞此时还在地上溜溜的打着转。
李末看着他那慌乱的模样和脸部抽筋的表情,大笑起来,黑衣男不由得看向李末。
只道玄元的八皇子李末天性娇媚,嫣然一笑婉若三月桃花妩媚胜过女子。却不知这个浪荡的八皇子李末豪爽一笑时,竟是如此的媚态,这毫无勾引的一笑,却道是十足的媚惑了人心。
“都给我出去!”男子一声呵斥,吓得殿内的歌姬一凛,纷纷退开李末的身体,以眼神询问。
李末轻笑着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兮,你这是要全吃了?”
被唤作兮的黑衣男阴冷的瞥向李末,李末立即打趣道:“怎么?从那边赶回来,杀人杀的没过瘾?还要再血洗了我这芙悠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