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如若没有关注,便觉得不以为意,但产生了关注,各种想法就多了起来,某些印象也随之开始深刻。
聂小秋看文子贤就是如此。
聂小秋时常出现在京城各种诗会中,却少有人知道真实身份,可即便这样,献之殷勤的如过江之鲫。
因为家世背景,聂小秋对世家权贵没有任何的憧憬好感,对精于权谋不留底线的宦官子弟更是充满了排斥,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文人才士也进入不了聂小秋视线。
被家人宠爱,早就到了出嫁年龄的聂小秋却依旧能随着性子闲看窗外庭前花开花落。漫随海角天边云卷云舒。
遭遇到文子贤,只是两日时间,聂小秋便对文子贤有了一种异样看法。
天纵之才,不拘潇洒,关键还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风骨气节胸襟。
文子贤身上,聂小秋仿若看到了一胸襟的山河锦绣,一胸襟的亮节傲骨却还没有眼空心空。
文子贤陶醉在哼唱时聂小秋想着,恐怕也只有文子贤这样天赋秉异却还能赤脚入河捞鱼的人适才能唱出这样的曲儿,能唱出精忠报国,能写出‘人生若只如初见’,也能让人感怀的说出‘国家兴亡匹夫’。
或许这就是侠骨柔情。
稍微的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异样的气氛,文子贤侧目,然后惊讶了起来。
聂小秋依在靠近小径的柳树下,枝叶间的树荫将整个五官点缀的水雾一样。吴三千口中地位很高的柳叶就站在随风摇曳的一片柳树条下,视线空荡的没有焦点,很明显思绪在游离。
罗洛宁状态稍好,直勾勾的看着鱼篓。
“鬼一样,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自己唱歌了”
文子贤嘀咕一声,许微尴尬在起身的时候就被天空一样柔淡的笑容替代。
“罗兄,聂姑娘”文子贤招呼着上前。
聂小秋回神便看见文子贤走向了自己,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伸出右手。
礼仪周全的聂小秋福礼;
“文公子”
文子贤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说道:“恼人的秋风”
“恼人的秋风,这个说辞好贴切”视线余光扫着微风中起伏的柳叶枝条,聂小秋想着。
“不知道罗公子,聂姑娘来访,有失远迎,见笑”
“原本是一早便要来的,担心打扰,推迟到眼下”罗洛宁说道。
看着丫鬟柳叶的食盒,文子贤说笑:“午膳看来是不用自己动手,也恰好有事同罗公子商议”
有的人结识已久,陌生的形同路人,有的人只是朝夕相处,却能人让人无话不谈,文子贤三人如今便是如此。
桌椅重新被摆在茅舍前的空地,柳叶打开食盒将水果、糕点逐一摆设,落座后文子贤说道:
“文家家事,原本是不想打扰罗兄,但前夜思索后想到切入点,还是需要罗兄”
“这就对了”罗洛宁拍桌子。
文子贤点头,报以感激的微笑:“罗大人掌管粮运、家田,经罗兄之手是否能调查到关村及其周边就有关田契变更的资料”
“可以”罗洛宁说道。
“烦请罗兄代为查阅,如今文家田契归属何人名下”
“文公子意思是?”聂小秋问。
“犯病以及痊愈的事情便不累赘叙述,没有多少记忆,我是设想了一个前提,为什么要变卖田契,所得银两又去了何处?这个前提之上假设两点,首先是我确实鬼迷心窍,犯倒行逆施之事;其次便是另有内情。既然一切都从田契产生,突破口自然也在田契之上。”
“顺藤摸瓜”聂小秋说道
“对”文子贤点头。
罗洛宁军营出身,不拖泥带水,即刻说道:“午后便赶赴向唐县”
“有劳”文子贤答谢。
“文公子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话锋突转,罗洛宁开口:“前夜同公子谈及兵法,收益颇多,此番授命剿匪,事关重大,想听听公子见解”
罗洛宁如此发问,聂小秋洗耳聆听了起来。
文子贤不知道历史的时间段此时洪承畴优势兵力围攻下农民军损失惨重,李自诚兵败梓潼,守岷州、临洮。张献忠在南阳、麻城亦为左良玉击败,负伤退谷城。朝廷改围剿为招抚,但仅仅一年后农民军又星火燎原般重新壮大起来。
干净令人过目不忘的浅笑被庄重神情替代。
文子贤内心却痛苦:“还差三百分呀,吹大了,只能继续装神棍”
思维中快速回忆了抗战、二战种种经典战役以及历史中起义军的特点。
找到共同点并不难,起义军初始弱小,就是移动作战。
随后文无忌想到了同移动作战相对立的坚壁清野。
文子贤展颜;
“匪军作战是否时分时聚?”
“是”
“是否忽东忽西,寻找空隙及薄弱点进行袭击?”
“是”
“是否以战养战?”
“是”
“如果将其限制在一隅,会有何结果产生?”
“匪军多发生在灾害区域,如果限制在一隅,将失去粮草,无法持续作战”
神棍气息十足的点头,文子贤说道:“十面结网、以快打快呢?”
“十面结网,以快打快”聂小秋和罗洛宁同时出声
“十面结网,分防协剿,令其匪军失去活动空间,将其限制在一隅之地,匪军主要构成为灾害产生的流民,调遣大量斥候乔装流民,打入匪军内部应该不是难事。确定匪军主要活动区域,探知动态,发挥骑兵速度优势以快打快,在攻击的时效层面压制擅长移动作战的匪军。匪军即无法破网而出,又不能在战术上克制取胜,还失去了补给的生存空间,理应有效”
绞尽脑汁,扮演神棍的文子贤将麻雀战、坚壁清野、闪电战、间谍战东拼西揍后摆出了自己的见解,偷天换日!
“高明”罗洛宁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