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之中,云古脸色苍白盘膝坐在一个青铜门前。
青铜门上铭刻着几个醒目的图案,有环绕着烈日的长剑,飘雪中的长刀,湖水中漂泊的古书还有许多意义不明的图案。
咚,咚,咚。青铜门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拍打不停,每一次拍打声响起云古的脸色就更加苍白,直到有鲜血从嘴角眼窝和鼻孔中流下。
门里的拍打越来越激烈,云古咳嗽起来,艰难的抬起手,点向自己的眉心。
滴落在地上的鲜血缓缓的飘起,云古身边掀起惊澜狂风,吹的他的长袍飒飒作响。
从眼角流出的鲜血重回眼角,从嘴角流淌而下的鲜血重回嘴角,云古脸上的苍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时光如同倒流一般,云古呼吸逐渐平稳,脸上重新有了血色,但那一头垂在腰间的黑发却变的雪白,如同九天之上的云彩。
青铜门里的存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拍打门的速度有快了不少,原本紧闭的门扉隐隐预约打开来一条缝,一点红光在门后一闪而过。
云古的脸上的血色瞬间腿去,七窍之中又有鲜血流出,而青铜门随着云古的虚弱正在一点点打开....
身后的通道传来轰鸣声,仿佛有人如闪电一般疾驰而来。
简陋的木偶从石道的黑暗中踏出走到云古身边,木偶的手指抹过云古脸上的鲜血,一不踏到青铜门前,用占满血的手指头涂抹不停。
“封!”木偶暴喝一声,手掌狠狠的拍向青铜门,原本打开一条缝隙的青铜门随着一声轻响重新闭合。
“该死,该死。”青铜门闭合上了,但木偶还是咒骂不止。
“门后的东西.....”云古疲惫的放下手,刚想说些什么,铜门里却传来了一声震天的嗡鸣,坐在门前咚云古哇的一口的喷出鲜血。
铜门上木偶留下的鲜血封印正在逐渐消失,青铜门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云古的脸色大变,手指义无反顾的再次摁向眉心。
“你疯了吗?你刚转完生死,还想再转什么?”木偶一把拉住云古的手,阻止了他点向眉心的手。
云古淡然的看了一眼木偶,轻轻的甩开了木偶的手....
云古很弱,弱到同等修为下交手他必输无疑。
九转换天功,这是云古功法的名字,一转灵气生,二转灵识开,三转灵台起,前三转很简单,很正常的功法筑基没什么两样。
可从第四转开始就不一样了,这门功法变的古怪无比。
四转见虚实,五转明人间,六转换生死,七转借天意,八转起太虚,九转分洪荒。
这就是九转换天诀,九转之后可换天。
但这门功法很弱,攻击手段少的可怜,而且晦涩难懂,无数大修士直言,这门功法顶多修到金丹六转,之后想达到七转元婴根本不可能。
因为七转借天意,非修士所能言。
看起来美好的功法不过是水中月天上人镜中花而已,杜安山管这个功法叫做找死兔子功,因为练这这功法弱的连兔子都打不过。
而云古他已经隐约摸到了第七转的真意,却因为地脉暴动他强行迈出半步而毁于一旦。
但现在,半步元婴的云古绝定强行完成第七转。
我辈修士,向死而生。
云剑宗被外人称为石头脑袋的聚集地,原因很简单,这世间的一切非黑非白,但云剑宗的人万事就要问一个黑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万事只求一个正字。
为正气生,为正气死,此为大道。这就是云剑宗的石头脑袋。
地脉出问题了,没人管,云剑宗管。
四年前,地脉之中,云古站在地脉入口处,沉默不语。
“多长时间了。”跟在云古身边的徐问剑问道。
“一刻钟。”左一沉声说道。
“这是第几批。”徐问剑咬着牙问道。
“第七批。”右一紧紧的抱着剑说道。
“掌门,不能继续了,七批一百四十人没一个回来,不能用人命填了。”徐问剑对一旁的云古说道,声音嘶哑。
“下一批。”
“掌门!”徐问剑的声音不由的高了几分。
二十个身穿白袍的弟子沉默的站到了地脉前。
“你们给我滚回去,老子去。”徐问剑拦在地脉前,对着云古怒吼道。
“徐长老,金丹之上下去只会让地脉更加敏感,你现在说一句话的功法,外面又死掉了几万人。”云古扶着手淡漠的说道。
“徐师叔,让开吧。”站在二十人最前面的弟子说道。
徐问剑苍老的脸皮颤抖,嘴唇轻启,想说些什么。
“师叔,这外面有我们的父母,有我们的兄弟,有漠北的几百万人命,总得有人扛起这担子。”
人群穿过徐问剑的身边,沉默的走进地脉,徐问剑的身影一下子佝偻下去,苍老不少。
“我们会回来的。”云剑宗弟子在经过徐问剑身边的时候说道,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为什么是我们?”徐问剑嘶哑着嗓子问道云古。
“因为这些事,总得有人做。”云古面无表情的说道。
“凭什么是我们?我云剑宗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告诉我凭什么?”徐问剑一把抓起云古的衣领,嘶哑的怒吼道。
“云剑宗修士,修剑,修心,修天下太平,我们不做,谁做?”云古看着徐问剑悲伤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辈修士,向死而生,但死了之后,什么都没了啊,什么都没了啊。”徐问剑无力的松开手,祈求的看着云古。
“想要生,得有人死,现在是它们,之后是你,是我。”云古指着自己说道。
“即使是整个云剑宗?”徐问剑悲哀的问道。
云古陷入沉默良久,喃喃的说道:“不会的。”
“一刻钟。”左一的嗓子不知什么时候也嘶哑了起来。
徐问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云古背对着左一看不清表情。
“下一批。”云古沉声说道。
“等一下。”徐问剑连滚带爬的走向入口,完全不像一个金丹大修士。
一柄小木剑晃晃悠悠的吃力飞向外面,上面沾满着血迹,徐问剑颤抖的接过木剑,木剑上的血迹组成了一副难看的地图。
“找到了。”徐问剑拿着木剑老泪纵横、泪水沾满长须。
赴死不归,云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