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极长的路程本应该在出租车上进行,只是不巧了文朔宇此时动的小心思,愣是徒步往玫瑰酒店而行。文朔宇一路走的是一些人烟稀少的小巷,两人的晚餐随买随吃,一路走着也就吃了个半饱。氛围良好、一路有说有笑,那个因为夜孤赢的骨扇心情郁结的夜辰裳总算抛开了阴霾。
文朔宇虽然每天早上有晨练的习惯,可是与夜辰裳的体力相比还是差了些。他今天一天就没有休息的时候,脚已经有些发麻。走走停停,总是寻找借口停下来休息。夜辰裳戴着那顶和她的气质完全不符的嫩粉色鸭舌帽,插着腰四处看了看,这条路似乎太黑了点,走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出现。她好心提醒文朔宇,“这条路太黑,还是走大路的好。”
文朔宇动了动脚踝,两条大长腿往前坐着伸展运动。夜辰裳不由“噗嗤”笑出了声音,文朔宇恨这该死的黑暗,看不清她笑起来的模样。幽幽传来的只是夜辰裳带着笑意的话,“你不会是累的走不动了吧。”
“我没有。”文朔宇死不松口,悔不当初再多跑几公里,不至于现在在人面前出丑。夜辰裳不甚在意的跟着他一起坐了下来,有点高度和宽度的台阶正好能容下他们两个人并排坐下。她同样伸出了大长腿,或者说看起来像是大长腿的小短腿。和文朔宇的大长腿相比,她短出去一大截,不过她毫不气馁的往前多伸了伸,脚尖轻轻往一起碰了碰。
文朔宇望着一句话没有但是用行动告诉他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的夜辰裳,不好意思的脸都在发烫。自己出主意要徒步走回酒店,他这不争气的双脚也是让他丢尽了颜面。
飘进文朔宇鼻尖的香味异常好闻,说是女生天然散发出的香味,不如说更和血液的混合香味相似,只是其中没有了那些血腥的气息。安静坐在他身边的夜辰裳非常乖巧,至少在他看不清她面容的时刻是恬静平和的夜辰裳,和当初在淳风是那个人颇为相似。他甚至有些怀念那个时候言语轻柔、眉眼含笑的她,默默想象着身边坐着的就是当时的她。
清风拂过,树柳青香与那人的香味交互争舞,认不出是谁沉醉在其中难以脱离。哗哗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出现,树叶静静随着风演奏交响曲,风不止、树且动。在这沉静黑暗的小路上,不协调的清音在风中划过,打破了静谧祥和的小路流连回忆着。
夜辰裳听着风中偶然闪过的信号,只当他路过这里,不与他争斗。哪知他似有挑衅,在附近轻佻的发出争斗的信号,脚步越发的频繁,渐渐多起来的声音打碎了他们清风拂柳的兴致。夜辰裳缓缓站起身来,安静的小路无人来往,繁杂的脚步却是越来越近。
文朔宇丝毫未觉有异,还以为他等的不耐烦准备自己先行一步。还未来及开口的文朔宇虽没有夜辰裳那么高度优越的听觉和对危险的感知。然而有过多的人同时靠近这一点他还是能够发觉的。轻轻放下手中的购物袋,谨慎的碰了碰身旁的夜辰裳,小声嘀咕道,“来者不善。”
“人员繁杂、方向分散。他们集中向这里移动是为了防止我逃走。有备而来。”
“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夜辰裳悠闲的望了望四个方向,鸭舌帽下的赤眸渐渐尖锐起来,轻松惬意回答他的问题,“这算是一种对非人种,或者说对我的特殊感知力?还真是冤家路窄。”
“你知道是谁了?”
“马马虎虎。”夜辰裳模棱两可的说道。闲话来不及多叙,一道闪着银光的四角棱形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射来。紧随其后的便是数十支银光箭对着夜辰裳毫不留情的落下。文朔宇难得面露严肃的神情,修长纤细的五指扭曲变形,食指勾着小指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向椭圆形,手掌中心无半点血色,只听“咔嚓”两声,指骨就像是碎裂一般。落在夜辰裳眼前的弩箭从箭头的中心向后垂直劈开裂成两半。数十根光箭在文朔宇的手指一弹之间纷纷变成了火柴,悬在空中动弹不得。文朔宇随手活动活动手指,嘎嘣脆的声音在静谧的小路上格外清晰可辨。
夜辰裳双臂自然下垂到身体两侧,盯着眼前飞来的光箭,在文朔宇将他们一根根齐刷刷削成火柴的同时,她将每一根光剑之间的距离缩小到极致。以肉眼完全分辨不出他们已经被削成了两半。
调转箭头向来时的方向极速飞掠而去。空中炸下的烟雾弹和抑制弹和光剑相互交错,在空中形成了巨大的烟花,照亮了黑暗的小路。那闪过光亮的几秒中,忽明忽暗的光线给了文朔宇片刻的视觉,围绕他们的人距离他们很远,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他们两人退无可退,除了战别无他发。
光线很快暗了下去。夜辰裳望了一眼身边的文朔宇。自己才说过没有人袭击过他今天就来这么一出,夜辰裳不禁想自己的嘴是不是开过光的,竟然如此灵验。此时却不是能够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在黑暗中视物倒不是难事,只是文朔宇却不然。对方都带着能够夜视的眼睛,而文朔宇算是真的睁眼瞎了。
夜辰裳望着其中一位白衣男子,他的样貌分外眼熟,之前就有过几面之缘。再加上今天才见过薛令瑶,两人又聊得很愉快,因此眼前这位心狠手辣的白衣男子更是加深了在她脑海中的印象。
“廖秋彦,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没错,这次带人前来的还是那位夜辰裳的老熟人,赫然便是廖秋彦。有了之前失败的经验,她这次准备充足,只是没有想到她身边竟然还跟着其他人,从热量扫描仪上只有一个非人种在这附近,可是透过眼镜也看见了他手指的异常灵活度。他很快得出了结论,这个跟着她的人是个特殊人类。
廖秋彦几个人在文朔宇的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便是和薛令瑶在酒店见面的那一次。他还清楚的记得夜辰裳说过廖秋彦和薛令瑶是同一个组织,薛令瑶也没有反驳。恰巧这次来围捕的人竟然这么巧的是这个神秘组织?文朔宇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询问夜辰裳他究竟长一副什么模样。
夜辰裳继续和廖秋彦说话争取时间,岂料廖秋彦这一次根本不打算和她搭话。他很聪明的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竟然没有应夜辰裳一句话。二话不说的大手一挥,数十人中有一半端举起裂纹弩,那光箭如同流星雨一般向夜辰裳射来,偶尔闪过的光亮从弩箭的箭头反射出来。
箭还未到,烟雾已至。
漫天浓雾让本就黑暗的小路更是被浓烟所覆盖,耳边呼啸而过的还有极速型的特殊人类,耳边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扰乱着她辨认方向的听觉。
听力受到干扰的夜辰裳不急不忙,稳如泰山巨斗,眼前受阻的视线和被干扰的听觉似乎都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弩箭依然在空中停下,极速型的特殊人类在浓雾中移动的声音刹那间消失殆尽。廖秋彦盯着浓雾中的变化,他们还是围着夜辰裳施以干扰,可是周围却听不见任何声音。那乱飞的弩箭、闪过的银光、移动的特殊人类。听觉仿佛被剥夺,有些人开始慌乱起来。廖秋彦目光如炬,盯着夜辰裳站在中心躲闪弩箭的模样,身法极快只留残影。
“镇定!”廖秋彦大喝一声,议论纷纷的声音被他轻易阻挡,坚定的说道,“那是这名非人种的能力,不必去管!按照我们的部署继续执行。”廖秋彦简短的几个字迅速稳定了人心。疑惑和茫然从眼眸中消失,再次井然有序的展开攻击。
文朔宇站在一边不管不问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那些弩箭没有一箭是瞄准他的,反而都冲着夜辰裳而去,有些弩箭专门射到他们两人中间,似乎只是想割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廖秋彦的精神虽然一直集中在被包围的夜辰裳身上,可是有其他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的手指,只要稍有动作,两三把弩箭就会瞬间对准他的眉心。文朔宇动不敢动,只能看着他们对夜辰裳展开各种不同的攻击。悔不当初,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徒步送她,为了营造二人气氛而选择这种隐秘的小路,或许就不会有这无妄之灾。
现在想什么,说什么都应晚了。夜辰裳被他们包围在其中,生死未卜,而他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廖秋彦紧盯着夜辰裳在浓雾中的一举一动,只听见两声男性的哀嚎,一位男子被人从浓雾中扔了出来,两只胳膊已经脱臼,疼的在地面上打滚;继而又一位从浓雾中跑了出来,他的眼睛惊恐的盯着浓雾,全身忍不住的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臂,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浓雾,结结巴巴惊惧万分的说,“组,组长,我们对付不了这怪物,我们快跑,快跑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抓廖秋彦的衣领,仔细看了看男子的眼眸,失焦状态。他让身边的人在他身上反复翻找有没有带进去的那把武器,众人皆是摇头。
“夜辰裳。这是哑骨致幻造成的,给他醒醒神!”廖秋彦咬牙切齿,凝重的说道。望着还在和夜辰裳缠斗的众人,只得用通讯器重复告诫他们: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