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杨看了看扣在自己手腕的抑制手环。格格不入的和这些人待在一起,除了夜禾律之外唯一的非人种,被夜禾律揍的伤口基本已经愈合。何裕启看见了、听见了他们每个人的内心,尤其是乐钦,动摇的异常汹涌澎湃。客厅中的沉默似乎在回应祁杨的观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同种族之间还能为了一个特殊人类伤害同胞,其他人又会有多少。
薛令瑶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夜禾律非常客气的关上了门。她看了看祁杨的伤,刚准备说话,被他完全拒绝了,“不用了。”抬起拷着抑制手环的手臂,防备着薛令瑶的一举一动。此时他只相信一个人,可是那个人现在并不在这里。
何裕启冷笑着盯着祁杨,丝毫不为所动,他心中所想被何裕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唯一的信任?可笑。
“你竟然相信夜辰裳?”
祁杨一点也不新奇,毕竟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能力,任何稀奇古怪的能力出现都不奇怪。面对何裕启一语道破自己的想法坦然接受。他的反应超出了何裕启的预期,更甚者说,他没有见过和他同类型的非人种,就算是南涧月也没有将非人种和特殊人类的界限分的如此清晰。
“她和我是同类,同类人。”
“你了解她吗,你才见她几次。”
“时间对我来讲没有意义。”祁杨继续向何裕启说明自己的意见,“你们认识的时间的确很长,可是有一种情感叫做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夜辰裳一定也有这种感觉,她更擅长隐藏,而我在被发现以后并不打算隐藏这些欲望。非人种和特殊人类的对立面是不可调和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所谓的羁绊,我相信她会做和我同样的决定。杀人对她来说一定不难,也许还很轻松。至少不会像我被自己的同胞揍个半死。她身上的气息是充满血腥气的。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而且她能豁出命保住我,你们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她只是在救人,而不是针对你一个人。”薛令瑶坐在一边听祁杨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出言反驳道。
“救人?”祁杨顿觉好笑,似乎是在嘲笑他们竟然能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哪个救人的人会砸死那么多人?他们和你们一样是特殊人类,她还不是毫不犹豫的让那些重石砸在他们身上。就算她的能力失控了,那她是怎么让我落在坍塌范围之外的?那些重石就那么干干好砸死他们所有人,还是她本就计算好要这么做。假设你们是来搜捕的人,他们和我们在一起,我想你们也会死在下面吧。对她来说搜捕的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来抓人的。如果是非人种前来,你们说夜辰裳会怎么做?她应该毫无防备的让他们上来吧,而不是把他们压在下面永远不得翻身。你说,我们是不是同类人。”
何裕启怒极反笑,手指指向乐钦,说道,“那你杀了她。”薛令瑶比何裕启的口吻还要冷静无情,拽过乐钦,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锐利的刀锋对着乐钦的脖颈,“既然如此,那对你来说,用这把小刀杀了乐钦应该很容易。”薛令瑶将小刀扔在了祁杨的面前,乐钦被她一把推向了祁杨。祁杨害怕的全身发抖,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祁杨冷哼一声,推开乐钦继续说道,“乐钦是我们养大的,她和我们的年纪相差很多。就算无情,这也算是兄妹之谊,更何况她从没有做过背叛我的事。我不杀无辜之人。你们休想用这种办法套住我。文恒念是浮灯的人,浮灯的工作者就算不是杀害樱绮的凶手也一定有其他的同胞死在他手上,他死是理所放然;夜辰裳杀得那些特殊人类更是双手沾满血腥,他们死有余辜。”
“无辜?乐钦是杀害樱绮凶手的同胞,她的血液里都是血腥气,都是你不屑的血统。怎么无辜了?你是不舍得下手吧。”
“如果说血统,你们特殊人类早就该死绝才对。文恒念该死,他也必须死。”祁杨无所谓的说道,“我可以做牺牲品,只要能让他们认清非人种和特殊人类的对立面,这种牺牲是应该存在的。”
二楼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夜禾律站在二楼的回廊望向祁杨,眨眼之间站在祁杨的面前,精神还有些恍惚,不过不影响对祁杨的教训,“你和夜辰裳不是一类人。你太高看自己了。”夜禾律帮他整理整理被自己揪乱的衣领,没有情感的机械声音从夜禾律的口中传来,就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何裕启确定了很久,这似乎是夜禾律另一种状态,“你只是个自以为是、获得了一点认可就目中无人,视人命为草芥的败类。”
祁杨无奈的摇摇头,夜禾律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一点涟漪,他更是不屑一顾。
他不在乎祁杨的状态,继续说道,“夜辰裳为什么在那栋小楼先救你,是因为你更快,能更加迅速的救出其他人。她的能力失控的确不能准确的把握所有重石的落向,所以她只能救对自己更重要的人。无法救更多人的无奈和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都该死是两种概念。文朔宇在夜辰裳重伤的情况下可以说毫发无伤。那些人被压在重石下面,是因为她用尽所有的精神力送你离开和保住文朔宇。她的确挺喜欢你,你说得对,相见恨晚。不过这种喜欢,是在看以前的自己,就像是在照镜子,照出她以前有多么荒唐和无知。可笑的是你还以为自己和她距离很近。的确你们的年龄相仿,可是夜辰裳十几岁就明白的道理你到现在都不懂。”
祁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天花乱坠的事情。夜禾律盯着祁杨说道,“她杀过人,还杀过不少。大部分都是特殊人类,也有误杀的非人种。她全身都是杀过人的血腥气和让人讨厌的优越感。同样是夜家族,他们十六夜永远比我们二十四夜受到重视,所有好的资源都先配给他们,他们是一群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非人种,和我们这些是不一样的~而你不过是一个在街面上混了二十四五年连能力都用不好的非人种,一个是金子,一个是废铁。这是差距一;她不到十岁就作为特殊杀器在各个地区之间执行暗杀活动,十几岁的感知力能覆盖一片森林,能清晰的探查在范围中活动的任何一个人~而你那时候还在和文朔宇在街面上偷东西吧。一个是精英,一个是普通人。这是差距二;今年二十六岁的夜辰裳能掀起城皇门风云,牵连各家族参与到一场救人行动中并且全身而退,还包括所有帮她的人。而你只能在这里对一个根本不想害你的特殊人类痛下杀手。一个是为了同伴和朋友绞尽脑汁的非人种,一个是胆小如鼠空手套白狼的非人种。”夜禾律凑到祁杨的面前,盯着他阴沉的眼睛质问道,“你们哪里相似了?”
“你不会明白的。这种相似是认知,而不是气质。”祁杨平静的说道,“我当然比不过在夜家成长的孩子,你们都有不同的天赋并且从小就接受训练,像我这种无家族撑腰的非人种只能依靠自己。夜禾律,你敢说夜辰裳最近从未出现过杀人的冲动,你敢说她从没有算计过你们,你敢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吗?你有目的,她也有。我再说一次,我们是很相似的人,会为了一个目标不择手段。你之所以没有看到是因为没有逼她到绝境。当她被逼到绝境的时候,陪葬的人会吓死你。”夜禾律缓缓直起腰板,目不斜视的看着祁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何裕启,告诉乐钦,“看好他。”
“我?”乐钦指了指自己,她望了一眼祁杨默默的低下头,似乎不打算多做任何的辩解,也不打算和祁杨说话。两个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躲进了房间中。薛令瑶和何裕启简短的听说了夜辰裳的过去,也听见了城皇门那一次的事情,他知道这其中有被算计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组长那么多事情?你们那时候不认识吧。”薛令瑶警惕的说道,顺手捡起了地面上的小刀。她自然的动作被夜禾律质问道,“你随时带着刀?”
“防身。”薛令瑶将小刀放进了口袋里,何裕启没有多问,继续询和夜禾律说道,“祁杨不能去SLE学院。他太危险的。”
“他和以前的组长真的很像?”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是神似,无论是出发点、观点还是行事作风,都很相近。”
“可是现在她不是这个样子。”何裕启说道。
“总会遇到些事情改变你的初衷,非人种也一样。”夜禾律说完拍了拍何裕启的肩膀,“我和恒念要在这里住两天。我会负责他的安全。至于怎么处置祁杨,你们看着办。”夜禾律忧心忡忡的念着祁杨最后一句话:当她被逼到绝境的时候,陪葬的人会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