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月光洒下,雾面笼罩着的,都是静谧。
二楼的房间,纸糊的窗户被戳开了一个洞,浅淡的烟缓缓飘入,散到二人鼻中。
因着酒意,二人睡得有些沉,烟气飘入,都没有什么反应,明明向来警觉,现在却也只有沉沉的睡意。
“二哥,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在窗边响起。
“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看兄弟们,一个个被打得多惨,咱们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暗哑的声音带着些怒意,“二哥,你说是不是?”
“二哥?”
被称作二哥的男人好像有些迟疑。
“二哥,咱们什么时候受过气!”又一个声音出现。
“行了!”二哥好像下了决心,“动作快点。”
窗户轻轻打开,待烟气散开,几个人翻身入内,将两人绑好,塞进麻袋,半抬半拖着,带了出去。
“哥,这个人好重啊!”
两个有些瘦弱的人抬着司墨清的麻袋。
“是有些,会不会是喝多了?”男人停下缓了口气,“听说喝多了的人都会特别沉重。”
“咱不是把他们迷晕了吗?”
“管他呢!快点抬回去吧,不是什么好事,别被人发现了。”两人加快了脚步,早点回到寨子,早点解放。
月亮渐渐隐于云中,太阳从东边探出。
一晚上的时间,酒意完全散去。
司墨清动了动身体,好像手脚都被束缚住了,猛地睁开眼睛,简陋的房间,身下是稻草铺的小垛子,远处放着些木柴,有些潮湿的木头味道充斥着房间,看着应该是间柴房。
“这人不会把我扔下,自己走了吧……”司墨清挣扎着坐起来,视线落下,旁边一个蓝色的身影,背对着他。
两人的手脚上都捆着麻绳,应该是被绑架了。
司墨清移动着身体,靠近霍轻,用身体碰了碰她,“苏轻?苏轻,醒醒!”
霍轻的头有些昏,应该是迷药的药性未完全散去,皱了皱眉,想活动一下,却被束缚了手脚。
霍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住手脚,躺在稻草堆上,神色中有些不耐烦。
“我们好像被绑架了……”话音里好似有些不知所措,可面上却看着云淡风轻,甚至有些悠哉。
霍轻看向自己的腰间,一抹翠色垂在那里,抬脚踢了一下司墨清,视线相对,接着移向自己的腰间,示意他取下自己的扇子。
司墨清移动自己的身体,背对着,一点点蹭过去,将手伸向那把扇子,冰凉的触感,像是冰玉一般,用力一扯,扇子从腰间落下。
霍轻转过身,从司墨清的手中拿过扇子,握着扇柄,手摸索着感受两边的符文,轻轻拨动,扇骨中移出薄薄的刀刃,上下滑动,麻绳很快断裂散开。
“你这……”司墨清的声音因为惊讶,音量提高,霍轻的手已经松开,抬手就捂上了他的嘴,压在了草堆上,眼睛盯着他,带着狠劲。
确定司墨清不再说话,霍轻松开了手,坐起身,准备割断脚上的绳。
“把门打开!”一道干净带着威严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霍轻停下动作,迅速将绳绕在手上,躺下,微闭着眼,司墨清也在声音响起的时候,躺下装睡。
房门被打开,男人一身白衣,拳头轻轻捏着,即使有些生气,可身上依旧是儒雅的书生气。
男人走进,看着草垛上的二人,探过身,霍轻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刀刃抵着。
“给他松绑。”霍轻看向门边的两个人,五大三粗的人,此刻有些措手不及。
两人看向霍轻挟持的人,“大哥?”
“给人家松绑。”男子的声音平淡如水,跟他的长相一般,有些浑然天成。
两人很快将司墨清手脚上的绳子送去,退到了一边。
司墨清动了动手脚,帮霍轻解开了脚上的绳子。
“公子,可否放开在下。”
“凭什么放开你?”司墨清站在一侧,现在自己占上风,当然要强势一些。
霍轻松开了手,男子向前走了两步,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刀背。”霍轻的手指从刚刚抵着男子脖子的地方划过,然后收起了扇子。
司墨清靠近霍轻,低下头,“干嘛放开他啊?”
霍轻抱着胳膊看着已经转过身的男子。
“恕在下管教不严,在此给二位公子赔礼道歉。”男子恭敬地弯腰作揖,诚意十足。
“绑我们的也不是你。”
男子轻笑,伸出手,“这边请。”
霍轻拉着司墨清,跟在男子身后,门前的两人自动让开道。
男子带着两人走在林间的青石小路,身边的景色起伏,说不上重峦叠嶂,却也山林相映,阳光透过树隙洒下,细碎的光影。
一间有些高大的木屋出现在眼前,门前三三两两,倚坐在门槛上闲聊着。
霍轻四处瞥了一下,看到林中有个人突然止住了脚步,样子有些着急。
“大,大哥!”其中一人一惊,突地站起身,差点没站稳,声音忽地拔高,目光落在了男子的身后。
几人都站了起来,没了刚刚的散漫,“大哥,怎么现在回来了?”四人一排,挡上了入口。
“让开。”声音有些清冷。
“大哥…”四人视线交错着,都没有移开自己的步子。
“大哥!怎么现在回来了”一道粗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大汉推了中间的两人走了出来。
“韩志远。”男子的口中念出了他的名字。
“完了,这下二哥完了……”后面几个人小声嘀咕着。
“大哥,有,有话好好说,别叫我名字啊!我,害怕…”韩志远停下了脚步,抹了抹额边的汗。
他家大哥一向是温润如玉的,但是一旦生气,能把你往死里整,而平静地喊出你的名字,就是第一步。
“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吧?”男子甩了甩衣袖,低头拂了拂衣摆,发丝划过脸庞,倒像是画中仙一般。
“大哥,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他们伤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也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韩志远在男子的视线中有些窘迫。
“我说过我可以容忍你们三三两两出去打劫,维持温饱,但我是不是也说过,做事要有分寸。”
“大哥……”韩志远有些委屈,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最后所有的事都要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