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杰问出的每一个关于漫威的问题江二燕都能对答如流,看着他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别的问题的囧样,江二燕得意地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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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认输!”王志杰看上去虽无可奈何,但却更加兴奋,或许在他的生活中确实从没遇到过这么一个女孩,这么一个能和他聊漫威电影聊了足足一个小时,完全不会冷场的女孩。
“那你除了漫威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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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别的爱好?怎么突然问这个呀?”江二燕撮了小口鳌虾汤,扑闪着浓密的睫毛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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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呗,快跟我说说,除了漫威,说不定咱们在别的事情还有相同爱好哦!”王志杰双手放在桌上,朝江二燕的位置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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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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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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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王志杰不主动问,江二燕也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些准备了好久的话说出口的,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去调查他,他谈过多少个女朋友,对方都是些什么样的来头,长什么样,又是因为什么而分手?他最喜欢的车是什么,他喜欢吃什么菜系,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和哥们一起去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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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什么样的话题感兴趣,喜欢谁的电影,最欣赏的艺术家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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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能通过网络调查的信息,江二燕都牢牢记在心里,躺在床上时她竟忍不住嘲笑自己,要是没有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没有那样的父母,如果自己能跟别的女孩一样,穿着可爱的连衣裙,读着还不错的学校,有个还算和蔼的老师,就凭她的天赋,说不定现在也是某个公司的高管了,事业有成,有个爱自己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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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到这时,江二燕就喜欢看向窗外的月亮,皎洁柔美,看上去好像并不远,但其实远到这辈子她都不可能踏足了,就像那些只会出现在自己脑中的臆想片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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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如果不工作,不看书的情况下,我最喜欢看电影,哦对了,最近在刷王家卫的老电影,看了好几次,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江二燕莞尔一笑,拿着汤勺慢慢搅拌着玉米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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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意到王志杰期盼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光亮,那种满意又惊喜的神色让她暗自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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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真的喜欢王家卫的电影???”王志杰再三确认,“可是他的那些老电影都是九十年代的,而且他的拍摄手法都比较沉闷,很多女生都看不进去的,你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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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喜欢啊!”江二燕撅着嘴,自豪道,“你说的是别的女生,又不是我,我不觉得他的电影沉闷,相反,我认为他电影里的每一帧画面都很美,每一句台词都很值的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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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最近在重刷他的老电影?那最近看了哪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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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又看了一次《东邪西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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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杰摇摇头,笑容中满是不可思议,过了好一会才说话,“我真觉得现在好像在做梦,为什么咱俩竟然有这么多相同的爱好?而且更不敢让我相信的是,我上个星期也刚重刷了一次《东邪西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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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江二燕惊诧道,此时的惊讶是真的,毕竟王志杰也不可能在自己社交平台上PO出自己每天都做过些什么,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的社交账号,因此,江二燕只知道他很喜欢王家卫的电影,随便说了一部自己看过的,为数不多的王家卫电影,没想到一说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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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骗你干嘛!所以我说很神奇啊!”王志杰放下刚拿起来的筷子,“这是你第几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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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不过前两次隔得时间太久,印象中只记得这部电影好像在讲述什么人生哲理,但是那会因为太小,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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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次重新再刷有什么新的体会吗?”好像个听课的小学生一般,王志杰认真地注视着江二燕,眼瞳中充斥着期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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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二燕嘴角的笑容慢慢落下,眼眸低转,似是陷入了电影里那个风沙漫天的沙漠中,“怎么说呢?有点难受,觉得这部作品大概可以列入后劲十足的电影名单中了吧,从后半段开始,也就是张学友那个角色带着他老婆离开欧阳锋时,我就已经在强憋着不哭了,”江二燕冷笑,“最后还是很不争气地在张曼玉倚靠在窗框时喃喃自语时哭了出来,实在是太揪心了,明明是一部武侠电影,讲的却是现代人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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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记得张曼玉说了些什么吗?”随着江二燕的话,王志杰也垂下了目光,跟着走进了电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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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二燕仰着头,眼神空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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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情可以分胜负,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赢了的那个,直到有天照镜子,我才知道自己输了,在我最美的时候,最喜欢的人不在身边,”顿了顿,声音也跟着低沉起来,“如果可以重新开始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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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将目光放平,两人的视线相撞,王志杰的肩膀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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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会哭是因为?这句话说到你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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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二燕噗嗤一笑,摇摇头,“不!并不是,我现在就是最美好的时候啊,我又没有像张曼玉电影里那个角色一样,不过,哭是因为,透过电影里的每一个角色,无论林青霞还是张国荣,或者张曼玉,他们的故事不尽相同,但都有同样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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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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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脑中忽然出现两张脸,两张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但又无法摆脱的脸,他们都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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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手里举着一根锈迹斑斑的板凳,指着自己怒骂着什么,猝不及防地,他用力将板凳朝自己砸过来,而站在他一旁的妈妈,并没有阻止爸爸,而是恨恨地盯着自己,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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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就这么固执?为什么不能跟别村的姑娘一样,听父母的话?同样是女生,人家就做得到?而你却不行?你妈妈我也是女人,从小到大直到嫁为人妇,从来都没有上过桌子吃饭,我也有兄弟姐妹,但是我们女人永远都只能在厨房里吃饭,也只有男人们才能上桌,这个习俗在我们村已经存在了好多年,大家都认同的东西,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却偏偏怎么说都听不进去?你是男人吗?你有男人的体力,能一天24小时在田里干活,回家还能修理房檐换灯泡也不喊累?你不能的话,凭什么和男人们坐在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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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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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二燕回过神来,眼眶润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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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固执,是对一些事情的固执,一些在别人眼中看起来,不可思议不能理解蛮横无理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