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寺门,一股香火味儿扑鼻而来,可见香火何其鼎盛,各类祈福的百姓们络绎不绝。
赵小余向门口处的和尚讲明来由,一行三人,便被两个和尚带往他处走去。
这座千年古刹--寒山寺,不是象很多寺庙那样依山而建,而是建于平地之上。
整个景观,更像是一片丛林,青翠之中,点缀着些许庙宇,数不清的粉墙黛瓦,小桥流水,美不胜收。
此时,寒山寺的钟声悠扬,赵小余看到屹立在园中的那面碑,格外壮观。
上面刻的,正是唐朝诗人张继留下的千古名句: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入寺便是这浓烈的书生气,赵小余瞬间被书香所惑,美妙的诗句和场景,真是引人无限遐想。
然而,碑文的落款名字却是:王硅
“明明是张继的诗,哪里冒出个王硅呢?”赵小余不明所以。
“是张继的诗没错,文人王硅所书的碑文而已”领头的和尚驻足解释。
“快走吧,别磨蹭了”另一个吊眼眉梢的和尚,颇有些不耐烦。
三人不敢多兜留,紧忙跟随和尚的脚步,来到后院的一处伙房。
“给这三位施主弄些水和斋饭用”吊眼儿和尚,向肥头大耳的伙夫和尚交代。
“之后再给他们安排两间客房,稍作歇息”领头和尚补充道。
“谢谢”赵小余点头示意。
王牙婆和王老头则迅速从水桶里舀出一瓢水,咕咚咕咚地轮番大喝了起来。
安排妥当,两个和尚正欲转身离去时,却被赵小余给叫住了。
“等等,我想见你们的方丈”赵小余喊。
“我们方丈正在受礼剃度,哪有功夫来见你们”吊眼儿和尚愠怒。
“是这样的师傅,我们是遭遇山匪抢劫才落魄至此!如果不报官,将会有更多的百姓受难,甚至丢了性命,你们是出家人,应当以慈悲为怀.......“赵小余解释。
“我们已然施舍了你们斋饭和落脚处,还想怎样?你们要报官,自己报便是,何须多言!”吊眼儿和尚不想帮忙。
“我们自己报官,不是不可以,但唯恐山匪们报复到我们庄里,这是山匪头子亲口说的,不信你们可以问问王大娘和王大爷!”赵小余看向王牙婆子老两口。
“啊,对对对,是这么说的”王牙婆嘴上应和着,眼神却飘向了锅里。
“我一个人就是死了也无所谓,但家中父兄,还有那新过门的嫂子,倘若都......”赵小余装作一副抽泣的模样,硬生生地挤猫尿,终于挤出来两滴子。
她内心却觉得自己演技棒棒哒。
“这样吧,你们且先用斋饭,稍作歇息,或者随后去园子里转转,待我们禀报主持后,自然会来通传你们!”领头的和尚于心不忍。
“如此,便谢谢师傅了”赵小余福了福身。
“师兄,你管这等子闲事作甚,那院里多的是活计”吊眼儿和尚不满。
“哎呀,走吧走吧,我们只管如实禀报即可”领到和尚催促着。
两个和尚离开后,赵小余擦了擦额头的汉,这才开始饮水。
“我说鱼丫头,你可真是赵家的好儿女呀,人家都把你给卖了,你倒还惦念起本家儿的安危来,且先顾好你自己吧!”王牙婆忍不住揶揄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您不是说会给我安排的妥妥的吗?”赵小余反问
王牙婆被堵住了嘴,一时语塞。
随后,三人在胖和尚的安排下,开始进食、休息。
......
这边,寺庙的一处佛堂大厅里,雕塑别具一格,五百个罗汉,每个都神态不一,整个场面神圣而肃穆。
在清净庄严的礼佛声中,宁勿念觉得他的灵魂得到了沉淀。
在宏亮悠扬的钟声里,宁勿念的心灵,仿佛被净化了一样。
这场宁勿念期待已久的禅修之旅,即将开始。
他自小体弱多病,父母访遍名医,都不见好转,直到在一位云游的高僧指点下,改名为勿念,并潜心向佛,才得以长大成人。
佛早已是宁勿念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差这一个仪式——剃度出家。
宁勿念直挺挺地跪在蒲团儿上,他双手合十,心无旁骛。
仪规的第三步:大悲咒,十小咒,心经,从纷坐在两侧的和尚口中念出,木鱼的敲击声直扣心灵。
......
此时的赵小余,已吃饱喝足,想出去走走。
“还是歇着吧,那和尚不是告诉咱们,在这儿等着通传吗?”王牙婆子提高了警惕,生怕赵小余跑路。
“对,明日一早咱们就赶路,到了那姑苏城啊美着呢,任你转悠!”老王头补刀。
“你们就放心吧,王大娘,王大爷,我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再说那卖身契不还在你们身上嘛!”赵小余听出了弦外之音,直接回怼二人。
“不...不是这个意思,瞧你这孩子,我们是在担心你!”王大娘不好意思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回不来,你们且再到赵家庄找去,少不得你们一分一厘!切~”赵小余继续怼。
王家老两口被噎的哑口无言。
赵小余夺门而出,尤为欢快雀跃。
......
转眼,赵小余便来到了剃度的佛堂,想着报官之事,她走了进去。
“请问,你们的主持是哪个?”赵小余抓着一个个和尚的衣襟发问。
然而,和尚们却一心念经,竟无一人回应赵小余,方丈则更甚,似乎叫都叫不醒。
“金刀剃下娘生发,除去尘牢不净身,圆顶方袍僧像显,法王座下又添孙......”剃度师开始念法语。
只见剃度师的一只手,挥舞着剃度刀,望着那片密发头顶,走向宁勿念。
“好家伙,剃个光头,花样儿还挺多~”赵小余讥笑。
木鱼声敲的更加紧凑,无奈之下,赵小余才大步跨向蒲团上的剃度者。
“啊~勿念,怎么是你啊?宁勿念!”这一看不要紧,赵小余竟惊的差点掉了下巴。
熟悉的声音,萦绕耳旁,宁勿念的身上瞬间如过电流一般,打了一个激灵。
在赵小余的连番摇晃下,宁勿念终于没忍住,睁开了眼睛。
“这位施主,敢问你是?”宁勿念发问。
“施主?宁勿念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小鱼啊,赵小余,到底怎么了阿念,你还真要出家吗?”赵小余连番回应。
“赵小余,小鱼......”宁勿念默念着,却不认识眼前的这位,但她的脸,却令宁勿念留恋了片刻。
“阿弥陀佛,看来,宁施主你凡心未泯,剃度之事,暂且搁置!”方丈心诚法师缓缓开口。
“不,方丈,我要剃度,我要出家”,宁勿念磕了一个响头。
“宁施主,请束老衲直言,当你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然说明你红尘缘未尽啊”方丈心诚法师道明。
“我只是,只是觉得声音熟悉而已,并没有动任何凡心,师傅......”宁勿念急的都快哭了。
“待到你了却尘缘之后,真正想入我佛门之时,再行剃度礼也不迟,我寒山寺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善哉善哉!”方丈心诚法师摇了摇头。
语毕,念经声止,木鱼声亦戛然而止,任凭宁勿念头磕的当当响,也毫无无卵用。
方丈带着一众弟子们大步离开这座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