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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斯通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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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斗散出的烟雾让雅丁上校狭窄的办公室里呈现出一种灰蓝色。巴拉克刚刚开始报告,上校就打断了他:“兹夫,你在说什么呢?阿拉伯军团增援拉特伦我们是知道的,施洛摩为什么要停止进攻?”

“我必须要搞清是怎么回事!他说他根本没接到我们的情报。伊加尔,战场混乱得令人难以置信。前线的攻击在大白天的哈姆辛风中……”

“大白天?Mah pitom(怎么回事)?他们应该在夜晚进入阵地,拂晓时发动进攻,全盘计划是这样的啊!”

“一切都不顺,我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的。那些没经过训练的新兵拼命往坡上冲锋,一直冲到天大亮也没冲上去,千真万确!穿过开阔空地,前面就是敌人的重炮……”

“那些新兵怎么了?逃跑了吗?”

“他们冒着炮火直接往上冲。”

“是吗?”这位作战部长淡淡一笑,瞬间表现出二十九岁的真实年纪,而不是平时四十多岁饱经沧桑的表情。

“我亲眼看到的,他们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如果施洛摩不下令取消进攻,他们还会继续冲锋。这方面是令人满意的,是整个战场上唯一令人满意的地方。”

“我同意!”雅丁用力点点头,吸了几口烟,随着摇曳的火焰,烟斗又重新亮起来,“这么说,本—古里安对那些移民的安排最终是正确的了。”

“他们很优秀,是我们辜负了他们,伊加尔。干渴和中暑造成的伤亡比战斗还要多,这是一个耻辱,我们到现在还不能算一支正规军队。通信方面也差极了……”

巴拉克陈述战场报告时,雅丁上校躺在椅子上,闷头抽烟。“我就这次行动争论过,这你是知道的。”他最后说,“不现实,是自杀行为,我也这样说过,可是本—古里安命令要攻下拉特伦,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好啦,惨重的代价我们付出了,拉特伦却没能攻下。”他看了一眼手表,“你一定要把这些在全体参谋会议上原原本本再说一遍,直截了当地说,简短些。你见过米奇·马库斯了吗?”

“是不是那个‘斯通上校’?”

“对,就是他。”

“还没有。”

“你马上就会见到了。走吧。”

“为什么他要用假名?”

“如果英国人知道一个西点军校的人在给我们的总理做顾问,他们可能会给美国找麻烦。”

这是一间低矮但很长的作战室,比红房子的那间要大得多,蓬头垢面的参谋们在一张会议桌周围或站或坐,风扇飞速旋转,搅动起潮湿的空气。前面墙上巨大的军事地图前,一个体格健硕的秃头男子穿一身黄卡其布短裤和短袖衬衫,手拿教鞭用英语讲解,讲完一段停一会儿,等身边一个年轻军官把他的话翻译给军官们听,然后接着再讲。本—古里安有气无力地坐在桌子的上首,边咳嗽边听,看样子像在发烧。当他看见巴拉克进来时,喊道:“停一停,米奇。”讲解人停下。

“那,兹夫,我们听听拉特伦那边是什么情况。跟斯通上校说英语。”

巴拉克汇报了战役的惨败,总理和往常一样,嘴紧绷,脸上现出固执的不悦之色。米奇·马库斯抱着粗壮的褐色胳膊斜倚在军事地图前,神情平静而专注。那些懂英语的参谋听明白了,脸上现出郁闷的表情,那些不懂的则心不在焉地在纸上乱涂,打着哈欠。

“很好,我们要再进攻,马上!”本—古里安重重地一拳砸到桌子上,“这次我们一定要拿下拉特伦。”谁都没有说话。香烟灰蓝色的烟雾袅袅升到上面,被风扇打散。“米奇,继续分析。”

米奇·马库斯拿起教鞭。他对面这帮以色列的坚强老兵大约只有他一半年龄,巴拉克从这些人疲倦的面容上看到一种怀疑:关于我们的状况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你这个美国肥佬?马库斯参加过对埃及作战的内盖夫突袭战役,他的皮肤在沙漠里晒成了很重的棕褐色,在军中有一些声誉,但他编的那本教条手册,人们并不以为然。他从美国跑来与伊休夫共进退,这是值得赞赏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从西点军校毕业后又去上了法学院,那以后只是在二战时期作为预备役军官短期服役过。

“是,先生。从战术来说,以色列就像是诺曼底那样的一块滩头。”马库斯恢复讲解,“跟德国人与艾森豪威尔作战一样,阿拉伯军队犯下了大错。英国人一撤出,敌人就把你们逼到了很不利的境地——在托管期间对你们武器禁运,现在又四面八方进攻,你们的补给线现在只有海上运输一条路可走,这些是这场战争最关键的地方。按理说,到达内坦亚的伊拉克军队此时应该已经把你们一分为二了,他们本应该攻取你们的两个港口——海法和雅法,然后掐死你们,可他们只剩下不到十英里的海程时,却突然停下了,天知道是为什么。”

桌子四周,人们不耐烦的情绪在增加。他们的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椅子上的身体不断挪动,军官们互相对视,眼神透露出疑虑。

“像大多数外国军事专家预测的那样,这场战争在一个星期后就会结束,但跟他们的预测不同的是,你们向他们证明:他们错了。你们通过在内陆防线设置一个经典的环形防御带而生存了下来,虽然进展困难,但是你们保住了港口,供应补给正在进来,因此也保住了这个滩头。”

如此磅礴的军事演说显然迷住了本—古里安,他凝神细听,眼睛明亮而兴奋。但巴拉克明白,对那些军官,特别是对帕尔马赫这种常年与阿拉伯人在礁石与沙丘之间进行夜战的军队来说,这些都是空话。还有,他把以色列称作一个滩头,好像犹太复国主义是在入侵阿拉伯土地,而不是回归到《圣经》里说的“上帝应许之地”。这家伙,不管他有多少善意,他已经是完全美国化的犹太人了。

哪怕是今天拉特伦的溃败也不完全是坏事,美国人继续讲,进攻拉特伦大量牵制了阿卜杜勒国王的兵力,使他不得不从包围耶路撒冷的阿拉伯军团中抽调部队,也许还抽走了帮助伊拉克从海上进攻的军团,这次战斗看上去是溃败,但很可能会因此带来最终的胜利。“在下一次攻取拉特伦的战斗中……”他提高声音,颇为乐观,“你们必将拿下它,然后解除耶路撒冷的包围!”说完,他把教鞭放在一边坐下来。

本—古里安剧烈咳嗽起来,擤鼻子,抹眼睛。“没错,谢谢你,米奇。”然后,他转成飞快的希伯来语,“各位,联合国现在有一项强制性停火令尚未决定,在这项停火令下达之前,耶路撒冷绝对不能让敌人切掉,去往耶路撒冷的公路一定要打通,我们的护送车队要绝对能自由进出。否则,联合国就会根据实际占有而把耶路撒冷判给外约旦的阿卜杜勒国王,然后那项荒谬可笑的‘国际共管’耶路撒冷决议就会被放弃,最后被人遗忘。”他停下来,瞪眼环视屋子里的人,“这种情况绝对会发生,这是阿卜杜勒国王全部的战争目的。他知道,我也知道,失去了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国家就等于失去了心脏,不会生存下去。”

桌子周围的军官们表情严峻,没有人发表意见。巴拉克鼓起勇气举手说道:“总理,舒姆里克向你汇报过关于旁道的事没有?”

“你说的是那三个偷偷穿过拉特伦旁边森林的士兵吧?是的,他跟我说起过。他们怎么样了?”

“长官,他们通过一条山间小径从耶路撒冷一直到赫尔达,那条小径到了拉特伦时在很高的山脊上,敌人很难发现。”

“嗯,嗯,但那是什么样的小径?”本—古里安哼哼鼻子,“一条羊肠小道?一条人行道?”

“他们开着吉普车上去的,总理。”

“那又怎么样?因此阿拉伯人就会站在一旁让我们把坡削缓,铺筑一条绕过拉特伦到耶路撒冷的新路吗?是不是还要借给我们推土机和压路机?啊?不要再傻乎乎地说了,沃尔夫冈,不要胡说八道了。”

马库斯问这段生硬粗鲁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在巴拉克翻译给他听的时候,本—古里安跌坐在椅子上,他显得病很重的样子,把椅子转向雅丁上校那边。巴拉克翻译完,本—古里安转身对巴拉克说:“等会儿开完会,你来见我,沃尔夫冈,我要回家了。”他的怒容稍微减轻了些。

“是,总理。”

“但是首先,我要宣布一项事情,斯通上校将会特别感兴趣。”本—古里安坐直了,严肃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军人们,“各位,耶路撒冷前线现在急迫需要将各个部队联合起来,不再商讨、不再辩论,成立一个新的联合指挥部,任命一个新的指挥官,临时政府决定,斯通上校为这一任命的唯一人选,他将晋升为Aluf军衔。”说到这儿,他转向马库斯,略带微笑,“这是希伯来语,意思是公爵或将军,米奇,你将是继巴尔·科赫巴[8]之后的犹太人部队中的第一位将军!当然你还会接到一份书面任命的。”

马库斯语气急促但庄重地回答道:“总理,我同意担任这一职位。我将竭尽全力工作。”很明显自始至终他都是这一职位的第一人选。“各位,晚上八点钟我们还在这里开会,讨论新一轮拉特伦的作战计划。”本—古里安说。

他站起来,众人也跟着站起来,随后,本—古里安和马库斯一起走了出去,剩下他们这些军人在惊愕不已中相互对视。

参谋会议结束后,巴拉克走出来对他的司机说:“去特拉维夫,本—古里安的公寓。”

“是,长官。”

特拉维夫今天下午又闷又热。不管有没有战争,人们都会在炎热的天气里坐到咖啡馆的凉棚下,喝茶、吃冰激凌、聊聊天。汗水淋漓的购物者们闹哄哄地进出商店,小贩们把香烟和报纸售卖给在耀眼阳光下排队的顾客们。罗马时代以来,犹太人部队的第一位将军竟然是一位美国律师,巴拉克不知道这则新闻出来后,特拉维夫的人们会是什么反应。

他直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猛地一斧子劈到一堆纠缠不清的政治事务上,这是典型的本—古里安风格。目前,在耶路撒冷城里的犹太复国主义武装组织有好几支,尽管在阿拉伯人暴雨般的炮火下,他们仍因为成见各自为战,浪费着生命和子弹。这其中有两支最主要的武装,一支是现在这支部队,前身是哈格纳,由本—古里安的工党人员组成;另一支是它的老对手,由修正主义者组成的“伊尔贡”组织。除这两支最大的外,还有由激进基布兹居民组成的精锐突击队“帕尔马赫”,以及由民族主义者组成的小派别“莱西”(Lehi)。如果马库斯这个纯粹的外人能把几支吵闹的武装组织合并成一支作战部队,那将是不可思议的力量!巴拉克有他的怀疑,但也同时理解本—古里安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几支派别每一家都不愿意接受来自其他家的总指挥,而任命“斯通上校”这个外人,至少可以巧妙地弥合各派别之间的分歧。

本—古里安躺在床上,靠在大枕头上翻查急件,他的妻子穿着一件旧便服,正在摸本—古里安发红的额头,马库斯上校坐在床旁边的一张摇椅上,边浏览文件边在一个袖珍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床罩上乱七八糟放着一堆地图、文件夹以及油印报告等东西。

“你必须吃点东西。”宝拉·本—古里安坚持道。她的黑发梳到后边,整理成一个很朴素的发髻,和她的丈夫一样,她也是又矮又胖,长着一张和她丈夫一样坚定的粗线条脸。

“好吧,那就吃点鸡蛋吧。兹夫,达甘尼亚那边有什么消息?那些法国重炮怎么样了?已经卸下来了吗?”本—古里安的嗓子听起来很沙哑。

“鸡蛋你想怎么吃?”宝拉问道。

“无所谓,煎吧。那些重炮必须要直接拉到七旅。”

“煎蛋对你的健康没好处,我给你煮几个吧。”宝拉说着出去了。

巴拉克递给总理一札最新的急件,他一边看一边签署,并附上扼要的指示。巴拉克把其中一些翻译给旁边的美国人听,马库斯听后摇摇头说:“马上,后勤必须要重新安排,总理,还有前线也必须要稳固下来。事情发展正在……”

“前线?什么前线?整个国家就是前线。”本—古里安没好气地说。

宝拉·本—古里安走进屋子里左看右看,说:“我们的鸡蛋吃完了。”

“没关系,我只要茶加果酱就行了。兹夫,给我看看‘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的运货单……”

“你必须要吃点东西。兹夫,乖孩子,你到格林博伊姆的铺子里给我买四个鸡蛋好吗?”

“宝拉,我们正在开一个最高级参谋会议。”本—古里安发火了。

“这能占用他多长时间?两分钟也不行?”

巴拉克站起来。“没问题,我去买鸡蛋。”他说。宝拉一般待他都比较随便,的确,作为一个孩子,他有时叫她大妈。

“待在这里!”本—古里安扬起下巴对巴拉克喊,然后转头对他妻子说,“随便来点什么都成,一碗汤,没问题吧?”

“没关系,兹夫。我自己去买吧。”宝拉出去了。

“把你的计划说给他听。”本—古里安对马库斯说。

美国人马库斯递给巴拉克一张拉特伦地区的战场态势图,上面用鲜艳的红色和绿色箭头标出了第二次攻击的路线,还主要在第一次的攻击计划上做了部分修改,于东南方向加了帕尔马赫突击队来分散敌人注意力。马库斯叙述了他的计划,并说他将把所有新到的武器装备都调集到拉特伦沙米尔旅。

“怎么样,兹夫?”本—古里安戳了下一直沉默的巴拉克。

“有任何建议尽管说。”马库斯说。

巴拉克用铅笔圈住两个小山包上的村庄,说:“首先,阿拉伯军队在这个地方一定屯有重兵,今天上午,拉斯科夫的装甲部队在这个侧翼受到了猛烈的攻击。我想,在下次进攻之前,必须要先把这两个点拔除。”

马库斯慢慢点了下头,说:“听起来很有见地。”

宝拉又进来了,说:“格林博伊姆的鸡蛋也卖光了。”

“我们正在谈重要公务,拜托,不要再说愚蠢的鸡蛋了。”本—古里安气恼地说。

“他可能马上会进一些。你觉得汤怎么样?我们有美味的罐装美式汤,伊扎克带回来的。”

“很好,就要那个。”

“不过它有很多胡椒,那对你喉咙不好,我还是亲自给你做点汤吧。”宝拉把手放到本—古里安明亮的粉红脸颊上,“你的烧退下去多了。”

马库斯在作战地图上涂了一个记号,然后打量着巴拉克,说:“喏,兹夫,你刚才提到的旁道,你有具体的想法没有?”

“既然你要攻取拉特伦,米奇,为什么还要管旁道呢?我不想让部队听到还有一条旁道,他们必须要攻打拉特伦。”本—古里安插进来说道。

“那条路的地形非常崎岖,长官。”巴拉克说,他总结了他所听到的各种议论,有的人说那条旁道的想法太荒谬可笑,而有的则倾向于试一试。

“汤来了。”宝拉·本—古里安端着盘子走进来。

“谢谢,宝拉。”

“尝尝,热不热?”

“烫舌头。”本—古里安喝了一汤匙绿色的汤,说道。

“那好,我匆匆忙忙做的,我还以为凉了呢。”宝拉出去了。

“凉了。”本—古里安说。

马库斯坚持道:“说吧,兹夫,你的想法呢?这是空想还是确实有价值。”

“是个bobbeh-myseh,米奇,知道这什么意思吗?”本—古里安恼怒地对马库斯说。

马库斯对这句意第绪俗话笑笑,说:“当然知道,指‘外婆的故事’。但是为什么这样说?”

“不用管它!你只管集中精力制订拉特伦作战计划。”他从床罩上拾起一份急件,“这些法国装甲运兵车,米奇,明天它们就该到了,船一靠岸马上就分发给沙米尔旅。”

“你能处理这件事吗?”马库斯问巴拉克。

“给我命令就行。”他回答。据他了解,海法港现在乱作一堆,船都很少,更不用说准时卸货拿去打仗了。但他知道说这些没有用,反而惹得本—古里安又会动怒。

“法国货,很好。不要太过于依靠捷克斯洛伐克,斯大林很有可能会突然关闭这个水龙头的。”

“对,斯大林不是犹太复国主义者。他让捷克斯洛伐克卖武器给我们,是为了把英国踢出中东地区。我们知道这一点,这就是他的阵营在联合国也同样投票支持我们的原因。捷克斯洛伐克在收取我们的美元卖给我们武器的同时,也在卖给阿拉伯人,他们才不管贸易禁令呢。”本—古里安说。

马库斯指着床上一份黄色的电报纸问:“哎,英国新提出的停火建议在联合国进展怎样了?是真的吗?”

总理双手朝外摆了摆:“虚张声势,虚张声势,现在看来还是老把戏。”他打着手势,用背诵《塔木德经》般僵硬的声音说道,“联合国发出停火令,我们遵守了,阿拉伯没有理睬却获得了土地。战争再次开始,我们又重新夺回了失去的土地。”他对马库斯摇摇头,“不会再这样了,以后什么时候他们停火了,我们才停,不会再在他们前面先停火,况且他们也不准备停火。”

总理躺在枕头上听马库斯接下来的评论,虽然尽量表现出礼貌,但他的脸和秃头一阵比一阵涨红。马库斯建议,如果近期没有停火令,那么拉特伦攻击计划就应该推迟进行,新七旅仍需要强化训练,同时重炮和装甲运兵车就可以放到其他前线去作战来夺取土地,这样当真正的停火令生效时,那些新土地的界线就可能成为以色列永久的国界。

“米奇,帮我一个忙,记住一件事情。”本—古里安提高声音,竖起他短而粗的食指,“你的职责是耶路撒冷,耶路撒冷!那意味着一件事,拉特伦!拉特伦!决不能推迟,耶路撒冷正在挨饿!停火线不是你关心的事情,起码现在不是!”

宝拉·本—古里安大步走进来:“哎,怎么了?干吗大呼小叫的?你非要爆裂血管才行吗?格林博伊姆终究还是送了些鸡蛋上来,就在刚刚。你是想要煮蛋还是煎蛋?”

“煮蛋。”总理说,声调已经完全恢复平静。

“你的脸通红,注意点。”她用手摸着他的额头,点点头,转过身对马库斯和巴拉克说,“你们可否让他休息一会儿?他一晚上都没睡着,不停地出汗,翻来覆去的。”

宝拉说完走出去。马库斯站起来,说:“她对你照顾得真好,总理,和我的妻子一样。”

本—古里安指着巴拉克对马库斯说:“兹夫的事情呢?”

“哦,对了,兹夫,既然我要开始担任整个耶路撒冷前线的总指挥,那么我势必需要一个讲英文的助手,怎么样,有兴趣吗?”

兹夫·巴拉克窘住了,没有说话。

“你不愿做吗?兹夫?这就是我在心里为你安排的事情,非常重要。”总理说。

宝拉出现在门口,说道:“我们用洋葱炒鸡蛋吧?我们有很好的绿洋葱。”

“这话你可说到点子上喽。”本—古里安说,显然有了一点胃口。

生活仍要继续

两个人走出来,马库斯手遮在眼睛上方以挡住西沉的太阳光,问巴拉克:“这附近有酒吧吗?”

“酒吧?”巴拉克环顾一眼周围,全是冷清的混凝土公寓,阳台上还挂着洗过的衣服,“我不太清楚。”

“我想喝点酒。”

“我们可以从格林博伊姆的店里买瓶科涅克白兰地。”

“行。”

格林博伊姆的商店很小,很普通,里面堆满了锅碗瓢盆、新鲜蔬菜、罐头、杂志、面包、洗衣皂、化妆用品、帽子、内衣、筛子、搓衣板、《圣经》,以及折叠椅等琳琅满目的商品,从亮堂堂的前面一直排到幽暗的后面,可就是看不见酒。格林博伊姆坐在开放式栏柜前,柜台上一块粗棉布盖着死鱼和鸡肉,上面爬满了苍蝇。

“科涅克?最好的酒了。”格林博伊姆说,这个大腹便便、一脸络腮胡的男人系着一条鲜红的围裙,他打开一个大筐,里面装满了生芽的土豆,他从土豆里面掏出一瓶巴勒斯坦白兰地,瓶身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巴拉克付了钱,马库斯说:“太好了!那,我们到哪儿去喝?”

“隔壁费福曼太太的面包店有桌椅。”

“行。”

在糕饼陈列台旁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前,头发灰白的费福曼太太给他们拿来两个玻璃杯和几片酥粒蛋糕。马库斯给自己倒了半杯酒,然后一口干了下去。巴拉克以前在英军部队里见过这种一口干的喝法,但此时看见还是有点吃惊,他小心地啜饮辣口的白兰地,吃着蛋糕。马库斯给自己的杯子里续上酒,扫了一眼打哈欠的店主,低声问巴拉克:“我们能讲话吗?”

“费福曼太太不懂英语。”

“那好。我的拉特伦进攻计划会起到预期效果吗?”巴拉克眯起眼睛看了看这个美国人,“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尽管讲出来。我不想发布错误的作战指令,这可是我第一次挂帅出征。”

“嗯,这次是夜袭,长官,这很好,先让那个旅加强训练也完全正确,这是必须的。”巴拉克犹豫了一下,“至于你让帕尔马赫营从东南方向进攻……”

“怎么了?”

“上校,自从开战以来他们就一直和埃及方面作战,他们的减员非常严重。”

“雅丁告诉我他们是多么厉害。攻打拉特伦帕尔马赫是决定性力量,为什么不行?”

“帕尔马赫内部有很多意见和看法。”白兰地在他的喉咙和胃里火烧火燎的,他很少喝酒,白天更是从来都不喝。

马库斯盯着他:“兹夫,你跟本—古里安能直率交流,跟我也直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巴拉克飞快说出了事情原委——关于此前一直纠缠在这场战争中的战略分歧。首先,本—古里安有耶路撒冷情结,并且非常执着,近乎入迷,还有就是他仓促读过些像李德·哈特和富勒那样的军事理论家的著作,所以总是追求教科书式规范的军事行动,而帕尔马赫的观念正好相反。帕尔马赫常年跟阿拉伯人作战,有一套经过多年验证而行之有效的战略战术,适合巴勒斯坦的实际情况,也适合敌人善变的特性。马库斯一边听一边喝酒。

“可是,兹夫,这里只有一位最高指挥者,那就是本—古里安。我们评判一下乔治·华盛顿,你知道我们美国的革命战争,对吧?华盛顿犯过极大的错误,也打过很大的败仗,但他是最高指挥官,是一名领袖,而且他最终胜利了。”马库斯说。

“长官,华盛顿是一名士兵,而本—古里安是伟人,是一位只懂得政治的伟人。”

“你们必须要跟你们选定的领袖步调一致起来,他是你们的乔治·华盛顿。”

“而你是我们的拉斐特[9]。”巴拉克把酒杯举到嘴边才惊讶地发现里面早已空了,马库斯哈哈大笑,尽管他一再摆手不要了,但马库斯还是给他续上酒。

“拉斐特带去的是一支经过训练的部队,并且有法国舰队支持,实际上老乔治就是因为有了这些才最终打败英国军队的。而我给你们带来的只有bop-kess,你懂得这个军事用语吧。”马库斯说。

“我想是拿破仑时期的说法吧,可以理解为‘精神支持’的意思。”巴拉克说。

“完全正确。”马库斯咧嘴笑笑,“你们必须要依靠你们自己来打赢这场战争,你们最终也会打赢的,知道为什么吗?两个原因:第一,你们的士兵愿意打仗。”

“对,他们必须要打仗,长官,没的选择。”

“很好,不管是什么动力,他们实际上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士兵。第二个原因,就是你们的秘密武器。”马库斯喝了一大口白兰地,“阿拉伯军队的‘高级指挥’。兹夫,你说他们究竟有什么毛病?两个星期前他们为什么要停止进攻?”

巴拉克顿了一下,说:“长官,他们不是真正有经验的部队,你知道。”

“那有什么关系?他们受过大量的英式训练,对吧?他们已经包围了你们,火力上优于你们,人数上也胜过你们。”

“长官,我在北非战场英军里面服役时,他们给我们的军事手册中就有印刷成大黑体字的‘定义任务’字样……”

“所有军事手册里都有这样的说法,我为你们军队编的教义里也有。”马库斯打断他的话说道。

“我看过了,长官。那么,在这次战争中,阿拉伯军队的任务是要彻底消灭伊休夫,是吧?这块小小的称自己为以色列的肿瘤要消除!四个简单的字:定义任务。可阿拉伯军队不去消灭以色列,反而是在撕扯联合国判给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土地——埃及抢占了加沙地带和希伯伦地区,叙利亚抢占了北边的土地,阿卜杜勒则吞并了约旦河西岸,还想进一步吞并耶路撒冷。他们之间互不信任,互相欺骗。他们不承认战败,一直在宣称着从没有发生过的胜利。一句话,他们没搞清楚他们的任务是什么,长官。”

“你真的想帮我?没人强迫你。”马库斯问他。

“斯通上校,我感到非常荣幸。”

“很好,那么,我任用你了。”

“好。我想请几个小时假,从现在开始。”

“一定要请吗?去干什么?那儿有士兵可以帮忙。”

“去看我的妻子。距离不远,就在海尔兹利亚。她在那儿有段时间了。”

“你结婚多长时间了?”

“四年。”

“有孩子吗?”

“有一个儿子。”

马库斯叹了口气道:“艾玛和我还没有孩子。以色列姑娘?”

“是的。”

“军队里的?”

“不是。”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一次聚会上。那时我正从北非战场回来休假。一个战友告诉我说他会带一个全特拉维夫最漂亮的姑娘去聚会,他不是在吹牛。一个星期后我就娶了这位姑娘。”

“挺不错的。准予你三个小时的假,然后到拉马特甘来见我,这瓶酒就留给我吧。今晚我们要定出拉特伦作战计划的后勤工作。关于后勤,你们还需要学习。”

“一切都得学习,我们仍然是游击队,很外行。”

马库斯捶了一下巴拉克的肩膀:“你这样说。可我不这么认为,年轻人。在内盖夫,孩子们没有钢盔,在寒冷的夜晚里连鞋都没有,只穿着单薄的军衣和敌人作战。”他们走出费福曼太太的店,马库斯继续说,“你的妻子肯定一直在责备你,就像我老婆一样。艾玛对这件事一直很排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几乎就是在呻吟。“唉,我已经被授予了一颗将星,做着我在美国军队里从没有做过的事,兴许这能让她感到高兴些吧。”马库斯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我的第一次作战任务就是保护耶路撒冷,圣城!很棒吧?你知道吗,兹夫?就在我动身来这里的前一天晚上,艾玛说:‘为什么是你,那不是你的战争。’我就问她:‘在欧洲发生了那些事情后,你不认为一个犹太国家应该存在吗?’”

“她说什么,上校?”

马库斯顿了一下,说:“她说:‘如果我的丈夫必须去那儿帮它打仗,那它也许就不应该存在。’”

“她是犹太人吗?”

“是的。”马库斯短促地笑了一声,“不是正统犹太教徒,你知道,我也不是。”

他们走到一辆灰色的沃克斯豪尔轿车旁,这是部队配给马库斯用的。司机正趴在方向盘上睡觉,马库斯重重拍了几下汽车的发动机罩,司机惊醒过来。

“去看你的妻子吧,兹夫。”

“谢谢你,上校。”

“叫我米奇吧。喏,关于那个旁道的主意,就是本—古里安称之为‘外婆的故事’的那个想法,你还有什么具体的东西吗?真的。”

“长官,明天我可以去侦察一下那块地区,然后告诉你。”

“你是说你自己去?那有点危险吧,万一有狙击手什么的?”

“没问题,我带一支武装巡逻队过去。”

“那好,我们回头见。今晚我们在作战室讨论那条旁道。”

在去往海尔兹利亚的路上,巴拉克感觉自己突然兴奋了起来。什么原因呢?战争态势仍然和以前一样凶险;是因为马上要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吗?这个理由倒是足够了,但或许还有比这更令他振奋的,那就是米奇·马库斯。巴拉克了解耶路撒冷所有的指挥官,他曾经亲眼见过他们争吵,而马库斯为人很亲切、很和蔼,又很有说服力,但是作为一名耶路撒冷前线指挥官,不懂得希伯来语,再没有一个得力的翻译,那他就只能是一个说不出话来的外国人。巴拉克确信自己能够在保卫和解放耶路撒冷的战斗中帮助这个美国人,这是一份重要的工作,那个戴维·本—古里安说得对。如此接近本—古里安,要说有什么利弊的话,眼下这份突然到来的临时工作就是一件好事,而另外一件好事,就是他能用那只健全的胳膊搂住娜哈玛柔软纤细的腰肢。

房子里非常安静,巴拉克的父亲麦耶·伯科威茨率领以色列代表团常驻联合国,已经几个月没回来过了,但房间里仍然留有他希梅芬尼雪茄的味道。巴拉克喊道:“有人在家吗?”

楼梯上脚步声响起,娜哈玛兴奋的声音传来:“啊!你终于回来了!”

她穿着一件旧的女便服,手舞足蹈地跑进书架环绕的客厅里,像个孩子似的忽左忽右地甩动着胳膊和腿:“妈妈打电话跟我说她已经见过你了,但她说你今天不会来!你的手肘怎么了?”

巴拉克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搂住娜哈玛,又用打着厚重石膏的胳膊把她拉近,说:“看,我没事!”

两个人大笑,轻轻地互吻了两下,然后是激情的拥吻。“哦,哦,亲爱的。”她边叫边用力弓起身子把他撑开,“怎么回事?你一股酒臭味!你要在白天值班?”

“这是我新工作的一部分。”

“新工作?什么新工作?像一个异教徒那样大吃大喝是新工作的一部分?我给你做些吃的吧?”

“孩子还好吧?”

“很好,正在睡觉。但是,你听……”

“我不饿。你听我说!”

巴拉克拉她坐到红色的豪华长沙发上,这沙发是他父母以前在维也纳置办的。他父母好像有先见之明似的,在希特勒侵入维也纳之前就带着他们所有的财物离开了那儿。现在,这栋房子里陈设的就是那些家具,搬过来的书一直有股霉味,那是在又长又慢的海运途中产生的。巴拉克告诉妻子,自己的新工作是做米奇·马库斯的助手。娜哈玛曾听过一个美国人给本—古里安做顾问的传言,但是她最想知道,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她可以经常看见他了。

“嗯,我想应该会吧,他不会像本—古里安那样让我没日没夜地东奔西跑。”

“但是,耶路撒冷的指挥怎么办?无论如何,你最终都得去耶路撒冷吧?如果你去了,不会被困在那里吧?”

“你看上去真漂亮,你知道吗?”

“等等。”她扳过他那条没受伤的胳膊,“跟我说!”

巴拉克只好向她叙述了“派珀幼兽”[10]如何仍旧在首府飞进飞出,保持军事通信的事情。

“哦,那你能看见咱家的公寓了。如果房子没被炸掉的话,也许你还能住进去。”

“我也打算。”

“兹夫,我一直觉得跑出来真是讨厌,如果不是因为诺亚,我真不想离开那儿。”

“我也是因为他才让你们出来的嘛。”

“但是说实话,亲爱的,我们离开那里真的就更好吗?那些埃及人、伊拉克人怎么样了?两个星期前我们还在大街上欢呼庆祝,可现在竟然是一个噩梦。”

“我没有庆祝,娜哈玛,我知道这一切总会来的,本—古里安也知道,他在读宣言的时候我就看懂了他的表情。我们上楼去看看诺亚吧。”

这个瘦瘦的三岁小男孩,除了短裤什么也没穿,正浑身冒汗地躺在床上睡觉。娜哈玛一只胳膊搂住她丈夫,悄悄对他说:“他想念他的伙伴们,不过他一直很乖。”

“我听说他在幼儿园惹麻烦了。”

“不是那样的。他是新来的,因此他们就戏弄他,他受不了,就打架了,跟他父亲一样。哎,怎么了?你要带我去哪儿?”巴拉克拉她穿过走廊,往他们的卧室走去,以前,那是他的房间。“这是干什么,兹夫?不,不,绝对不行!在大白天?”她牢牢地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你妈妈……”

“嘿,她在哪儿?”

“她在拉马特甘,晚饭之前她不会回来,但照样……”在不情愿中,娜哈玛被拖进卧室。卧室的床上,赫然放着一只摊开的手提箱,里面是她的衣物。巴拉克瞪着她看,她也回瞪着他,半是心虚,半是挑衅:“好吧,我告诉你。我要搬到我父母亲那边。”

“你太任性了!为什么?他们那边没有房间给你们住啊。”

“我妈总是有房间给我住。”

“娜哈玛,你弟弟都睡在沙发上了,哪儿还有空余的地方?”

“那我就和诺亚睡在地板上,妈妈有床垫,最起码我能有家的感觉,你妈容忍不了我在她的屋檐底下。”

哦,天哪,巴拉克想,又来了:“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你妈妈从来不吵架,你知道的,跟我吵有失她的身份。我只是一个有你名字有你儿子的女佣而已。”

这种状况自从他们结婚那天起就一直在持续。“沃尔夫冈,她根本不适合你!我知道她很漂亮,我知道你们相爱,但是她没文化,没家庭背景,你会后悔莫及的!”事实上,这满屋子的书和古典音乐唱片除了让他妻子感觉不自然外,的确毫无意义,但是在这件事上争吵没什么用,娜哈玛又有战争焦虑,这些东西对她就更没有意义了。巴拉克把手提箱合上,扔到床下。娜哈玛说:“等等,等等,打什么鬼主意呢?”

“你看啊,motek(宝贝),上校并不像本—古里安那样苛刻。我今天晚上尽量回来在这儿住,怎么样?”

她睁大褐色的眼睛:“真的?你回来?”

“我回来,我尽量。”

“那么,既然你今晚真的回来,为什么还把窗帘拉下来?”

“你不是介意大白天吗?”

“啊!这样呀,z'beng v'gamarnu(匆匆性事),啊?就在此刻,啊?军人老婆的爱情生活,啊?”娜哈玛关上卧室的门,“兹夫,兹夫,小心你那只胳膊哎!慢点,慢点,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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