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一）英雄相惜偶入绿柳
玉玲珑这边借着月光侧眸打量起这位男子，虽说天还未亮，但借着月色可也能清楚地看到这男子身着淡淡的青灰色长衫，即便刚刚经历了一番打斗衣衫上也丝毫未见褶皱，再看他容貌，用金质玉相，沈腰潘鬓也绝不为过。心中也不免的感叹了一番：这荒野大漠里居然还真是多出翩翩公子啊！
正想着却见这公子又对他二人施了礼“玲珑姑娘！公子，不曾谋面却得公子出手相助，怎么说在下也要谢过公子！”话语谦恭有礼，风度翩翩。玲珑被叫的心中一惊“你认得我？”想一想自已也不过在这里开店一月有余，并未见过这公子啊？
“这位公子客气了，听你话意你是来找玲珑的？”尚离观眼前这公子的面色心中疑惑，语气里倒并未多显现。
“不瞒二位，在下已经关注姑娘有段时间了，此番言语冒昧还请姑娘见谅。”
“关注我？是为什么事么？”玲珑倒觉得这人不会因她容貌关注她吧？可这人确实神秘，玲珑本身虽说性格上随性洒脱，可小事上通常也是事无巨细的，这偏偏旷野一望无垠，这么长时间有人在暗地里关注她她居然毫无察觉？看来自己的功夫还真当是勤加研磨才是。
这男子也不多啰嗦，“其实我是有事要拜托玉玲珑姑娘，”这一句话到让玉玲珑和柳尚离都是一惊，这样一个武功如此之高的少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向一个从未熟识的陌生人求助？
“你有事要我帮忙？”玉玲珑试探着问，
“是的，我家姐姐现在重疾在身，急需一味草药，我需要玲珑姑娘帮我寻来。”男子语气十分诚恳略带焦虑的说道。
“你就知我会帮你？你我素未谋面我也不知你姓甚名谁，为什么要帮你？”玉玲珑满眼疑惑的问道。
“在下凌潇潇，西凉人士，今日找上姑娘也实属无奈，纵观这大漠数百里凌某也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可信之人，这段时间我观姑娘性格豁达，喜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朋友也是忠肝义胆，姑娘品格凌某佩服，所以才有这不情之请，还望姑娘相帮。”说罢又施礼。
玉玲珑本就如这人所说，自也是被他说的心情大好，现在又更是好奇这凌潇潇会是找她帮什么忙“说说看，要我怎么帮你，你也无需说这许多好话，能不能帮得上还不知道呢！”
“我需要姑娘的毒璇灵草粉。”
“你怎知我有这个？”玉玲珑一惊，没想到这位凌公子对自己竟知道的如此之多，想来这人的身份该是不简单。“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在下就是西凉的凌潇潇，对姑娘也绝无恶意，真的是情急万分，急需此药救我家姐姐的性命，说来我观姑娘能将数千里之外的苗疆毒酒寻来，也一定有办法找到苗疆独产的毒璇灵花，所以斗胆请姑娘帮忙。本来我是要自己去寻的，可此去苗疆一来一回尚需半月有余，家中姐姐实在不能长久离人，所以凌某在此求姑娘舍药！”说罢便要深施大礼，玉玲珑一把将玉臂扬开阻止他施礼“施礼就不必了，不过我就好奇了，你家姐姐到底患的什么重疾？这毒璇灵粉可是天下至毒，用这个续命的我还当真未见过，除非她中的......”“玲珑姑娘对不住，我家姐姐所受的重疾我实在不好说与姑娘。”还不带玲珑问完这凌潇潇已经说了话，显然是有难言之隐，说话时已经从衣襟里拿出一锭黄金来“这就算是买姑娘手中的毒璇灵粉钱。”
“出手好阔卓啊！”玉玲珑看了一眼这锭黄金，想一想至少自己在此之前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不过玉臂倒是潇洒的一摆“我玉玲珑调的毒岂是轻易出手的？”
“那，玲珑姑娘，我出来时身上只带了这么多，不然，”凌潇潇一见玉玲珑似乎无意给她药，竟有些焦急起来，竟不知该如何说，忙又急道“不然我给姑娘打个欠据如何？凌某可以发誓，绝不会......”“哎呦，钱吗？就算了，不然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把药粉给你如何？”见凌潇潇焦急的样子玉玲珑强忍着笑，接着打趣了几句。
“就只要凌某回答几个问题？”凌潇潇不可置信的看向玉玲珑和柳尚离他二人，玉玲珑俏皮的点了点头。尚离则是还在惊讶之中，说起来自己与玉玲珑也算得上有些交情了，可他却从不知道玉玲珑还会制毒？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究竟还有什么本事是他不知道的？玉玲珑虽是看上去似乎一片透明，却是这般的神秘，不过此时他心中倒也好奇想听听玉玲珑能问些什么。
“那好，姑娘请问，只要凌某知道一定知无不言。”为了求药这凌潇潇倒是诚心诚意。
“刚刚同你打架的可是孤鹏的人？”玉玲珑大眼睛忽闪着看向凌潇潇。
“不是，他们是谁我也不清楚，他们已经追杀我和姐姐很长时间了。”
“那他们为什么追杀你们？”玉玲珑更加好奇起来。
“这个说来话长，况且并非凌某有意隐瞒，而是确实是二位不知道的好！”凌潇潇面色为难的说道。见他似乎却有为难之处，玉玲珑一个摆手“算了，你不说我也不是好信之人，不问就是了，不过你这么肯定他们不是孤鹏的人，那你又来自西凉，你见过或是听说过孤鹏没有？”
“这，在下不曾见过，不过听闻孤鹏是个忠肝义胆的侠士！”凌潇潇语气极为肯定的说道。
这回答倒是叫尚离和玲珑心中一惊，连日来听到的都是有关于孤鹏是如何十恶不赦的话，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算了，我也不问了！”玉玲珑说罢洒脱的一个转身，手伸到头顶将发髻上的一支毫不起眼的木簪拔下来递到凌潇潇面前，“拿去吧，我玉玲珑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东西么，有用到得地方才有价值是不是，这东西在我这好几年了也没机会用上，现在你拿去吧救你家姐姐。”
“玲珑姑娘这就给我了？”凌潇潇倒是被玉玲珑的慷慨惊住了，要知道他们可是素昧平生。而且这毒璇灵花也是极难调制的，没想到玉玲珑就这样将它送出手了。
“怎么？不要？不着急救你家姐姐了？一点毒粉而已，拿去就是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可是天下至毒，你当真懂得它的用法？”玉玲珑不放心的问道。
“谢玲珑姑娘割舍，在下略懂一点毒理。”凌潇潇谦虚的说道，“那凌某就告辞了，若是有一日二位到西凉的话可以来天极岭狼穴找我！”说罢已经转身朝西凉方向走去。随后一个眨眼之际那一锭元宝已经飞投过来“一点谢意，姑娘日后行走江湖说不定用得着，还请笑纳！”话音落时凌潇潇已经走出去很远，玉玲珑只得伸手将元宝接住。
“他说他住在狼穴？”玉玲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柳尚离，柳尚离倒不像她这般惊讶，“江湖儿女住在哪里都不奇怪，倒是你，没想到你还会制毒？你到底还会什么呢？”
“我啊，会的可多呢！”玉玲珑小脸上得意的一笑倒是更显俏皮了。“我们先回去弄些吃的然后把银子带上。”说着已经雀跃的朝客栈走去。
刚过卯时，两人已经准备好朝西去，还不待出门，却见远处一道身影胯下一骑黑色骏马正朝这边奔来，越离近时看这马上男子一席黑衫裹体，脚下蹬一双黑色朝靴，来到客栈门口翻身一跃下了马背，动作甚是干脆利落，走路时似乎脚下生风，路过玲珑面前时“嗖”的一声一锭银元宝已经扔过来“给我弄些吃的上来。”
玉玲珑本想说本店已经停业了，可看看手上的银元宝，一脸哀求的看向柳尚离“柳哥哥，看在银子的份上，就再耽误一会儿，就一会？”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脸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尚离又拿她这幅样子没辙，便也只好妥协。
玲珑动作也麻利，正好厨房还有昨天剩下的些野味，很快便做好端上来了，端上桌时那黑衣男子正四下打量这房子，玲珑看这人身材高大魁梧，剑眉乌黑，目光炯炯，稍有些麦色的肌肤更衬得他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间掩饰不住的威武矫健，从外形还是动作都不难看出这人是经过多年军队的洗礼了。
“您要的菜好了，请慢用！”玉玲珑将菜和酒放在桌上脸上堆笑的说道。
“谢掌柜的。”这男子开口道，说时已经坐下来开始饮酒吃菜来。“看这样子这里刚刚有过打斗？”
“嗯，昨晚来了几个江湖流寇喝多了酒，闹了起来。不过幸好有我柳哥哥在。将那几个流寇打走了。”玉玲珑说时一脸的小娇羞，这男子也看向那一旁正对着西边的地形似乎在心中琢磨着什么的柳尚离。“我见这公子衣冠楚楚，风度不凡，不知是否紫霄峰上的弟子？”
尚离回过头来“在下紫霄峰柳尚离！”柳尚离微一打量这人“看兄台这衣着谈吐，应是行走军营之人吧？”
“在下韩统韩元帅麾下乌剑云！”乌剑云抱拳说道。
“乌将军？”玉玲珑一听到他这样说不禁惊大了眼睛，那个曾经只身入敌军营独斩敌军百余人手擒敌军主帅的乌剑云乌将军？玉玲珑难掩兴奋的说道，“没想到我玉玲珑竟能有幸见到乌将军本人耶？”有关于乌将军当年独身闯敌营的事情曾一度在江湖上甚至百姓间都传的神乎其神，而且也并非是传言，据说这乌剑云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原来是乌将军，久仰大名！”柳尚离心中也甚是敬佩乌将军。
“都是百姓们在我面上贴金，乌某也不过是一介武夫，没有大家说的那样厉害！”乌剑云说的甚是谦虚。随即又道“倒是柳少侠虽说甚少在江湖上行走，可武功修为可说得上是登峰造极了！”
“哪里，与乌将军的江湖阅历相比柳某实在是不值一提！”二人这样越发的客套起来，竟还有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哎呀，我说二位大侠你们就不用在这里相互谦虚了，要我说你二位都是侠肝义胆的豪爽之人，既然有缘在这里相识倒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上一杯如何？”玉玲珑中间笑逐颜开的说道。
“好好，掌柜的主意好，若是柳老弟你不嫌弃，你我二人就在此一坐畅饮一杯可好？”乌剑云一阵豪爽开怀的说道。
“好，那兄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柳尚离也干脆的坐下来。此时玉玲珑已拿来了美酒为二人斟上了。
“说起来，老弟你不是该在紫霄峰上么？怎的下山来了？而且山上刚经过一战善后事宜该是诸多麻烦吧？”乌将军端起酒碗与柳尚离碰了一下已经一饮而尽，不解的问了一句。
尚离碰过酒碗，眉头稍一微蹙，自觉以自己的酒量这样喝还真是有些为难，乌剑云已看出尚离酒量该是不怎样，便一笑道“兄弟自便就是，不用同我这样饮的，我这是在军营里和弟兄们这样对坛饮酒习惯了，你酌量饮便是！”
“实在是让乌将军见笑了，小弟确实是酒量甚差！”说着只得小饮了一口。“按说此时山上确实好多善后事宜，但最近西凉也有事情，需师傅帮忙，师傅又走不开所以派我下来走一趟。”
“哦，老弟说的该不会是近日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斩孤大会的事吧？”乌剑云直接言语道。
“乌将军也听说了有关斩孤大会的事？”
“目前这件事恐怕整个江湖上已经传遍了，想不知道也难啊！况且我的守军又在这西凉的交界地方，最近是有不少人进了这大漠，不知道这背后是什么人操纵的，也不知道目的究竟为何。”乌剑云就目前这形势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样说来那乌将军是否知道孤鹏是何许人？真的只是因为如大家所传这孤鹏杀人喝血十恶不赦而纷纷要去斩杀他为天下除害？”尚离这样说着越发的觉得此事一定没这么简单。
“听老弟你这样说就证明了你也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是吧？其实不瞒老弟，我在这边塞守卫也有一十六年了，一直都知道孤鹏的传闻，却从未见过此人，有一次我也因好奇率过一小队人马去大漠中，就是想一探究竟，结果我们一行二十几人在大漠中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我当时就都怀疑有没有这么个人。”
“二十几人三天三夜都没见到半个人影？”玉玲珑惊讶的问道，心中也是一阵疑惑，连乌将军这样的人都没能找到孤鹏其人，看来这江湖上的传言多半是假的了，也说不定就是什么人恶意的想象出这么一个人物用来搅乱武林呢？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也很奇怪！”乌剑云思索了一番，似乎在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玉玲珑一听心又激动起来，本来听到刚刚乌将军的话一颗好奇的心似乎被泼了盆冷水一般这会儿听乌将军一转话语心又跟着活跃了起来“什么奇怪的事情？”
“当时我们在大漠里寻到第三日时，因为天气太过干热，所带的食水也所剩不多，有几个兄弟就有些受不住了，而且因为热和渴弟兄们也出现了对方向辨别错误的幻觉，走了几个时辰都感觉是在原地打转，所以大家当时都是心灰意冷感觉走不出大漠了，而就在那时本来响晴的天空也不知怎的就乌云密布了，以我十几年对这一带天气的了解，那样的天气里几乎是不可能突然出现阴云密布的。”说到此乌剑云又饮了一碗酒，接着道“而且盏茶时间不到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在大漠里是太少见了，当时也不知是兄弟们眼花了还是当时一时的幻觉，有兄弟说看到大漠当中好像有人影，有两个兄弟朝人影寻过去并未发现什么。但是雨停之后，我们也确实就辨出了方向走出了大漠！”
“那将军的意思是若不是幻觉就是有人在那样的情形下救了你和你的兄弟们？”柳尚离仔细听后说道。
“乌某从十五岁入军营一直在军营里待了十六年，所历战事无数，本就从不相信什么邪魔之术，但那一次确实事有蹊跷，大漠腹地绝非好入，所以大哥我奉劝你入大漠之后一定小心慎行，别看这地方地广人稀，可是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人可都不是善家子！”乌剑云真诚的说道。
“谢将军提醒，老弟一定慎言慎行！”说时二人又同饮了一大口酒。“将军此刻出现在这里可是迎韩元帅的？”柳尚离问道。
“我与元帅商议过，他那边紫霄一战之后直接回营地，我这来此是要查看一下这边的动静，本来这战之前就有不少人马进来了，这一战下来不明身份的人马就更多了，我总预感这里马上要有事情发生，若只是武林上的争斗都也无妨，但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若是某一国的军队在蠢蠢欲动那后果可就不妙了，现在朝廷里有一派人极力主张议和，我担心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而削弱这边防军的势力，那可就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了！”乌剑云说到这不免的忧心忡忡。
“是啊，在山上时，师傅和师兄们也极力的劝说过韩统帅，希望他可以早做防范，但我观韩统帅意志坚定相信朝廷能公事公断。”
“我们已经一十六年没回中原了，所有的消息都是靠着书信或是口头传递，现如今中原是什么样子，朝廷的朝议又是何样，皇上的意思如何谁又说得清？就说上个月星月马场的事情，朝廷上都没能派个得力的人来，本来这里就是边陲要塞，环境又如此恶劣，像星百里那样能坚持几十年不畏寒苦为朝廷驯养战马已实属不易，如今出了事情他们不好好彻查此事，却一味将人压回去，这哪是此时那些议事的朝臣们该做的？本来战局就岌岌可危，战马再迟迟供应不上，让守军将士们怎么守下去？”说到此乌剑云猛喝一大口酒义愤填膺的说道。
“那朝廷真的会拿紫霄一战说事？那韩统帅和乌将军你没事吧？万一朝廷上主和派胜过了主战派，那......”玉玲珑说到此也不禁有些心惊，那局势就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将军也别过于担心，此时天下之势孰轻孰重相信朝廷上的一些大臣该是拎得清的，”尚离虽是嘴上这样说着，心中也着实跟着不安。
“若真是像议和派说的那真是寒了守军将士们的心了！”大漠上的风吹向门里呜呜作响，此时几人心情也都沉重起来，说起的事情桩桩件件竟都是让人难过！乌剑云这样说着又饮起一碗酒来，随后倒是一阵洒脱“不说这些让人恼心的事情了，我这有两只信号箭，就送与玲珑姑娘吧，你这里若是再来些盗贼流寇你可以发信号我派人过来助你！”说着便要从怀中掏出信号箭来，玲珑一个摆手笑道“这个不用了，谢谢你乌将军，我要随柳哥哥进大漠去！”说时还掩饰不住女儿家的一脸娇羞。
“哦？是不是妾随郎行？”乌剑云看玉玲珑的样子故意打趣了一句。
“谁说的，我们就是同路，我可是要去西域的！”玉玲珑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对于这样的打趣柳尚离倒也没多不自在，玉玲珑一个女孩子都这样洒脱他一个男人自也不做扭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