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老李把镜子放回古铜雕花镜架上。
方流景问:“我现在是谁?”
刀疤老李说:“你现在是阿七。阿六的弟弟。”
阿六端着一盆水进屋说:“没有人能搞清楚一个江湖人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弟弟。”
刀疤老李说:“阿七你先洗把脸。”
方流景拿起水盆里的绸布,白色的软绸布吸足了水也不会重。
就算是用水绸缎也擦不掉方流景脸上的伪装面具。
“好好好。”刀疤老李笑道,“现在你就是阿七。”
方流景轻轻地说道:“我还真想知道这个面具是怎么做出来的。”
刀疤老李假装没有听到,阿六拍拍方流景的肩说:“小弟干活了。”
出门,这回是走后门,后门对着的街道相比前门是更为宽敞也更加热闹。
只是后门依然有大汉守着门,腰挎着单刀的阿六最先出门,观察了下外面的情况。
确保没有可疑人员后才叫大汉把后门再打开来。
接着就是刀疤老李,在他身后则是腰有双刀的方流景。
大汉看到这么年轻的陌生人在老大的屋子里纷纷挑眉,搞不懂他是何许人也。
阿六说:“我弟弟,叫阿六。”
方流景也对那些大汉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些大汉也点头回应,心下想什么时候阿六说过有一个弟弟。
又一想阿六本就是出名的话少,从来就没和他们说过多少话。
想归想但不能质疑,阿六都说了他有一个弟弟,这个弟弟还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又能说什么?
只要这张脸不出现在海捕文书上,衙门都不会管这事情。
赌坊,但凡一个稍微人多一点,人们尤其是男人们口袋里有点闲钱,就会有这个场所供他们消费。
台烟城西城区所有大大小小的能赌的地方都是刀疤老李的。
每个赌坊门口都会站着虎背熊腰的壮汉。
这回他们要去的赌坊是整个西城区最大最豪华的赌坊,这家赌坊占据了一条街的一面,另一面全是当铺。
刀疤老李带阿六和方流景走的是贵宾通道,走的是曲径通幽的长廊。
方流景隔着红木雕图的窗子可以看到一些贵公子坐在屋子里的桌边。
刀疤老李带他们来不是来看赌博花样的,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根本就不是这家大赌坊。
他们走尽长廊走过后院,现在他们横穿整个大赌坊来到一条街上。
这条街是西城区和东城区的分割界限,街上大多数都是客栈,只有一处小赌坊,赌坊门口也站着大汉。
这些大汉却都恶狠狠的盯着从街边出现的刀疤老李。
方流景问:“他们怎么了?”
阿六反问道:“什么怎么了?”
刀疤老李笑道:“阿七肯定还以为我们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不是吗?”方流景承认自己确实是这种想法。
“你要记住。”刀疤老李说,“这是看仇人的目光。”
刀疤老李指着自己大赌坊说:“西城区最漂亮最能赚钱的赌坊以前就是他们的。”
方流景难以置信,现在他们只能守着一家完全不相称的小赌坊。
刀疤老李说:“那家小赌坊还是他们被赶出西城区后建的。”
阿六说:“我们这回是去那玩?”
刀疤老李说:“不是我们,是我和阿七。你去办你的事情。”
“是。”阿六又折头往回走了,方流景回头看他不是回赌坊而是直接沿着街边走。
守在赌坊门口的大汉已经把消息传了进去。
还没等方流景进门就有一个精干的汉子走了出来。他跨个腰就挡住了整个赌坊的门。
“你来干什么?”他的语气倒是平静像是和熟人交谈一样。
刀疤老李说:“我听说你用一千两黄金买我的头,我体量你现在口袋没多少钱就特意把我的头送上门来。”
汉子用刀一般的眼神扫了扫刀疤老李,刀疤老李虽然有刀疤二字但脸上却没有刀疤。
刀疤老李脸色依旧没有改就像他真的是用自己的人头给汉子一个方便一样。
汉子终于看向阿七,他们两个人四只眼睛射出的精光在他们之间相碰。
刀,刀,刀。他们的眼神都像道一样,方流景明白他面前的人也是用刀的好手。
汉子也清楚,他还知道方流景是双刀,江湖上不多的双刀。从方流景腰间有两把刀看出来的。
汉子知道自己的实力没有他强。
刀疤老李笑道:“怎么样?别把我的弟兄给看害羞了。”
汉子让出路来放他们出去。
方流景问:“他是谁?”
刀疤老李说:“他是将要死的人。”
方流景沉默不语,心里明白刀疤老李是要借我的刀来杀人。
现在方流景才明白自己答应的太快根本没有想到里面有漏洞。
只要刀疤老李天天走进对手的地盘找抽,方流景就必须要保护好他,也就必须要消灭刀疤老李对手的有生力量。
方流景心里有点不舒服:“这真是你的仇人吗?”
刀疤老李说:“是的,你不用多想,我只是觉得等他找齐人来再上门太慢了,咱们现在就直接在他家摁死他就行。”
前面有大汉,后面还有大汉,他们本是空着收进门,但在赌坊里早有人在路旁放好了兵刃。
那些大汉边走边挑,他们一起到了一间包厢刚好那些大汉都有了称手的兵器。
方流景站在中间旁边坐着喝茶的刀疤老李。
方流景双手依然是很自然的垂在腰旁。
大汉在等,在等他们的老大。那个精干汉子推门出现在无比安静的包厢里。
刀疤老李依然没有放下茶杯:“我的头可不会飞到你的面前。”
精干大汉没有理他,他现在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方流景身上。
他知道刀疤老李敢出现在这条街上就是因为有用双刀的家伙在身边。
他知道刀疤老李带来的人很强,强到一人能单挑八十个人?精干汉子不信。
他在江湖走了十年,在台烟城住了十年,这种人他没见过,他知道传说中的阿飞也不能做到。
精干汉子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可以砍下刀疤老李的头。
可惜这是他在没见到方流景出刀前的判断。
八十个大汉提着刀上了,没有声响因为他们不需要呐喊助威,他们已经骨子里相信自己是猛士。
只是当刀砍掉一人的胳膊或腿时,极度的惊吓感就算是再强的人也扛不住。该叫还是要叫,只是是惨叫。
第一排最接近方流景的人倒下了,遍地哀嚎。所有人都没看清方流景是如何出刀如何归鞘的。
刀依然在刀鞘里,方流景的手依然垂在腰间只是他面前多了一地受伤的人。
该如何收场?精干汉子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