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桔睁眼的时候,天刚刚吐白,她看了一眼秋瑾,给她掖了被角,这才轻轻走出房间。
挎上自行车,季桔飞奔回家,路灯照着刚刚睡醒的城市,马路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快似鬼魅,在这座仿佛静止的城市中格格不入。
“外婆!”季桔人还没有下车,声音却先到达家里,她弃下自行车,跑到客厅。
客厅灯光未熄,显然外婆还没睡,果然,一进客厅,外婆坐在老旧的沙发上,平日里放一会电视都会心疼的外婆,现在却在放着电视,可是眼神却不在电视上。
她走到沙发前,轻唤一声:“外婆……”
话还没说完,外婆就打断了她的话:“好些了吗?”
虽然没说是什么,可是季桔却听懂了外婆话里的话。“不好,一点都不。”季桔瘫在沙发上,眼底的黑眼圈显示出了她昨晚的睡眠质量。
外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了季桔一眼,“厨房里有鱼汤,热的,拿去给小瑾和你柳姨,凉了就不好喝了。”说完就进了房间。
季桔立刻满血复活,冲进厨房,拿起保温盒就“飞”出了家门。
等到太阳完全露出羞涩面貌的时候,季桔已经再一次回到了秋瑾家。
柳小艾和秋瑾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什么也没做,气氛格外的压抑。季桔提着保温盒来到餐桌旁,坐到秋瑾旁边,拿起碗,舀了碗汤,放在柳小艾面前,“柳姨,这是外婆煮的,还热乎着,你尝尝。”
柳小艾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端起碗喝了口。
季桔又给秋瑾盛了碗,秋瑾面无表情的喝了口。
忽的,柳小艾和秋瑾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同一时刻放下了碗,气氛再一次变得压抑。季桔一个激灵,才想起秋叔叔也很喜欢外婆煮的鱼汤,她也沉默着,气氛定格。
急促的门铃声突兀的响起,季桔率先跑去开门。可季桔刚把门打开,七八个彪形大汉就冲了进来撞倒了还没有反应的季桔。
柳小艾和秋瑾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倒在地上的季桔,孤苦无依的模样和身边的大汉形成明显的对比。
几乎是想的没想,柳小艾和秋瑾冲到季桔面前。
秋瑾扶起季桔轻声问道:“没事吧?”长时间没说话加之几乎一整天的大哭,秋瑾的声音沙哑至极,可在季桔看来,这仿佛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季桔看了看秋瑾,又看了看柳小艾,巨大的打击致使她原本就羸弱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倒,可她依然坚定地站在那里,像一只护犊的狮子。
季桔忽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像是融了雪的河水,涓涓不止。
听到哭声的柳小艾和秋瑾同时担心的问道:
柳小艾:“是不是受伤了?”
秋瑾:“摔伤了吗?”
季桔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真的不是,那为什么哭?因为感动。当她看到秋瑾和柳小艾这么护着她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除了外婆给的亲情外,还有一种重如亲情的感情包围着她。
几个大汉,不过都是地痞流氓,看到院子里,是两个孩子和一个瘦弱的女人,几个男人都蒙了—老大这是让他们来恐/吓就人三母女?要个债而已,他们对三人真的下不去手。
看到几个大汉愣住的神情,柳小艾迟疑了一会,但丝毫不敢放松。
生怕两个孩子被自己吓到,周全放弱了声音,满面笑容的说道:“别怕,我不是坏人。”他此时满脸的温柔,配上他裸|露在外的大片纹|身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季桔和秋瑾相视一眼,眨巴眨巴眼睛,没搞懂眼前这个男人要做什么。
看着几人疑惑的样子,周全叹了一口气,他真的这么可怕的吗?
周全直起腰,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他细看了眼柳小艾,竟呆愣在那里,眼前的女人身材修长,五官并没有很立体,只是让人看着很舒服,她脸上此时没有任何妆容,嘴唇苍白,眼睛也红红的,她穿一袭淡绿色的素色旗袍,江南女子的温柔在她身上被表现的玲离尽致。
“你……”周全张了张口,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我们去那边聊聊?”周全缓过神来说道。
柳小艾愣了愣,看了看季桔和秋瑾,见她们此时正向自己投来担忧的目光,柳小艾冲他们挤出一眸笑,暗示自己没事。
柳小艾斜了斜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周全也不扭捏,点了点头,往凉亭走去。柳小艾回头对季桔和秋瑾笑了笑,也往凉亭走去。
季桔和秋瑾也想跟上去,却被几个壮汉拦住了路,无奈,只能双双探头,眼睛死死盯住柳小艾,焦急而无措。
凉亭里:
周全搓了搓手,继而有些才开口“刘女士,是这样的,我们呢也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组织,我们今天来呢,是因为你丈夫秋先生之前向我们借了点钱,这不是听说他出了点事嘛,我们老大让我们来问问,这钱啥时候能还?”周全说完,有点忐忑的看着柳小艾,是的,他好像很害怕她不能承受。
见柳小艾迟迟不说话,周全断了断,刚要开口,柳小艾就抢先道:“他借了你们多少钱?”
周全招招手,一位大汉手拿一份文件递给周全,周全将文件推给柳小艾,而后缓缓道“五十五,这是借条”
柳小艾拿起借条,看到秋皓的字迹,眼泪又一次啪嗒啪嗒往下掉。
周全本就看柳小艾一家可怜,如今又看到柳小艾哭了,更是不知所措,又不会哄人,只得焦急起身,急忙说道:“我知道你的困难,这样,我回去和我们老大说明,你可以拖些日子再还,那这样,我先走了。”说完急忙大跨步往凉亭外走去,竟连借条都忘了拿。
就快要带着壮汉走出大门那一刻,柳小艾开口道:“钱我一定会抓紧还,还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周全转身,满脸堆着笑:“怎么会怎么会,我们都是正经人”
柳小艾走到周全面前,讲借条递给周全“你的东西”
周全愣了愣,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当真是傻了。周全接过,道了声谢,便带着壮汉离开了。
季桔和秋瑾这才焦急跑到柳小艾身边,问道:“妈妈,没事吧”“柳姨,没事吧”
柳小艾笑着摇摇头,轻声询道:“饿了吧,我去做饭,走吧”说着搂过季桔和秋瑾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