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黎九真不禁微微转头看向萧筠,但却发现萧筠也正看着自己,二人四目而对,心底竟同时升起切磋之意。
万华佗一面将配好的药包好,一面对着宋寻说道:“阿寻,将熊胆取来!”
将黎九真视若空气一般,不做理会。
“师父,给!”宋寻将手中的熊胆递给万华佗,声音稚气的说道。
黎九真微微皱眉,实在想不通这位医痴前辈为何对自己这般的反感,或许说抵触与修者接触更为贴切。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给前辈添麻烦了!”黎九真将头又垂下几分,语气诚恳的说道。
但万华佗却依旧将黎九真视作空气一般,连正眼都未瞧他一眼,自顾自的忙活手中的事情。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吵杂声,一大群布衣打扮的村民结伴来到医庐,有男有女、年纪各异,已经快要将院子挤满了,他们哀声求助的话语在院中响成一片。
“万神医,救救我们呀!”
“万神医!”
“万神医!”
……
杨欢微微皱眉,看向院中的村民,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小欢,你去看看,怎么回事!”万华佗微微抬起头来,对杨欢说道。
“是,师父!”
黎九真与萧筠对视一眼,也来到门口。
四人来到门口,凑近一看方才知晓,这些村民脸上,乃至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溃烂。
脓疮破裂渗出的白色脓液布满全身,有几个村民的眼睛甚至都在冒出脓液。
院内众人皆是如此,如此画面,令人不禁汗毛乍起。
他们好似奇痒难耐,正不断的挠着身子,丝毫不在乎抓破肌肤的后果,似乎只有这般才能让他们的瘙痒之症减缓半分。
这些村民见到黎九真几人,竟直接跪了下来,哀声求助的声音更加大声了。
见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杨欢表情木讷,惊道:“师……师父!他……他们好似中了乌斗!”
黎九真瞳孔微缩,这些村民的模样令他惊愕万分,他从未见过这等模样的人。
“会是谁下的毒手?”萧筠看着这群面目惊悚的村民,目光一凝心道。
但即便是这种触目惊心的场景也未能让他露出任何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冰块脸。
万华佗听见杨欢的惊呼声,皱起眉头,看向院中的村民,神色微顿,良久,他一面来到门口,一面问道:“阿寻,外面怎么了?”
然而,在门口的宋寻已然呆住,双眼一凝,嘴唇微动,但却没发出声音,他从未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
不只是宋寻,见到这般触目惊心的一幕,四人都有些呆了。
见宋寻没有回应,万华佗只得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来到院中,当他见到村民这般模样时,也是露出惊愕之色,心道:“乌斗!”
乌斗是一种蛊毒,从一百零八种蛊虫身上提炼而来的,中毒者初期会全身出现溃烂之症,若是三日不做医治必然溃烂而亡。
死后毒素依旧会继续侵蚀尸首,直至尸首剩下一副骨架,极为诡异。
解毒之法需要将六十多味草药制成药膏外敷,配置解药虽说不难,但却极毫时间。
一百零八种蛊虫之毒都需先知晓,解了毒,方能上药膏外敷。
可短短三天根本无法知晓一百零八种蛊虫是哪些,更别说解了一百零八种蛊虫之毒。
见到万华佗,他们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看到了希望一般,痛苦间,眼中竟流露出一丝喜色。
在前面的一个村民说道:“万神医,您救救我们的吧!”
其余村民亦是效仿起来,哀声一片。
“你们为何这般模样?”万华佗不禁微微皱眉问道,但心中却已经知道了投毒之人。
“万神医,我们也不知怎么了,今早一起来,大伙就都这模样了,您可要救救我们呀!”
“万神医……”
……
他们的哀声愈是加大了几分,好似每过一秒;痛苦都会增加半分。
“师父,这该如何解法?配置解药时间恐怕已是来不及了。”杨欢问道。
“小欢,去后院把千年何首乌,熬成汤,速于他们服下。”万华佗对着杨宋二人吩咐道,“阿寻,你去屋里把雪参拿来。”
杨欢宋寻不敢怠慢,即刻照做。
看着这些村民所受之苦,万华佗目中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心道:“师弟没想到你我之间还是有场恶战,想不到二十年未见,你已经制成乌斗!”
“师尊,徒弟我好想您……”
想到这,万华佗露出无奈之色,无奈之下夹杂着自责与痛苦。
那个令他痛苦大半生的心结又一次被唤入脑海之中。
见到万华佗的异样,黎九真不禁微微皱眉。
不知何时,一个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茅草屋顶。
此人年约五十来岁,身着破布衣,糟乱的头发披散着。他面露懒散,目光虽涣散,但眼中又有透着几分沧桑之色。
此刻,他一手撑着脑袋,眼睛半闭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金色小蝎子在右手中把玩着。懒洋洋的躺在茅屋之上,对院内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好似已在屋顶呆了许久。
“你既然来了,又何必躲着,不愿见我!”万华佗缓缓闭上眼睛,低沉的说道,一副无奈之色。
话音刚落,屋顶那人,翻了个身,从屋顶落下,如此大的动作,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他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语气缓慢的说道:“师兄,师弟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喜欢吗?”
黎萧二人见屋顶忽然下来一人,心中都是一惊,因为他们竟未能发觉此人是何时来的,他来的是那样的悄无声息,甚至双脚落地之时都未发出声响。
身形之轻,令人惊叹!
“都过去二十年了,你心中的怨恨当真没有消减半分?”万华佗看着他,说道。
“不要与我谈当初,我……”他似还要说些什么,但却止住,没有继续说下去。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金色小蝎子。
那蝎子好似死了一般,在他手中一动不动,任由他用手指轻轻抚摸。
“当初确是我的错。”他侧头看了看院中的村民,面露自责,继续说道:“但他们是无辜的,我死后,莫要牵连于他们。”
他听到此话,脸上懒散之色一扫而空,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冷笑一声,语气冰冷的说道:“今天我看你如何救得了他们!”
他注视着万华佗,并没有继续说话,万华佗亦是如此,看着此人,纵然此刻心中有千言万语,也未能说出一个字。
半晌,他缓缓转过身,身子如燕子一般的跃起,回到屋顶。
此刻,又恢复了他那副懒散的模样。
悠悠的躺下身子,将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起来。好似方才来到院中的人不是他一般,仿若从未离开过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