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个愿望,但对实现与否不能确定,不普通的人恰好相反。
毫无疑问立晟属于第二种。
他的愿望很少,成为宗主以后,他只有两个愿望,其中一个他确定不去实现,另外一个他确定实现的,现在就近在咫尺,只要自己伸出手去,就可以把它握在手里。
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没这么简单。
“你们打算做什么?”发问的时候,立晟的脑袋里已经出现了几个设想,只是他时间很紧,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去猜。
很显然水星和曦星在红巨星星系的序列,决定了漫城之王的时间比他更紧。他的“么”字刚吐完一半,王就破口而出:“我们需要火灵之心。”
“咳咳。”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刻意把语速降到一个正常的水准,“介意我请‘鲤’的改造者进来吗?”
立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敲了敲茶几,门被打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穿着在漫城从未见过的便服,衣服上满是口袋,有的口袋中还漏出尺子、扳手之类的工具,脸上还带着灰土,仿佛很久没有洗过,只有那对发光的眼睛,让人只看一次就能感受到不凡。
“你好,立晟,我叫牧方帆。”他摘下了手套,向立晟伸出了手。
这就是娶了芙娜汐汐的那个人,立晟这么想着,却对他产生不了任何生气的感觉,甚至从牧方帆的眼中,也能看出他对自己的认同。
这可能是一种相同的灵魂之间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默契。
“你好,牧方帆。”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我们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牧方帆说话的风格和他的衣服一样实用干练,“漫城剩余的时间极少了,离海洋沸腾起来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我希望通过转移到金星,获得一个让种族暂时得以延续,也为我争取一个继续思考的时间。”
立晟点头表示赞同,这也是他认为以漫城的能力要暂时保住全体城民的最佳选择。虽然存在未知、存在风险、争取的时间也少得可怜,但只要还有时间就有等到或者制造奇迹的可能性。
“我感谢你为漫城留下的鸢机,让我成功仿造出了这架‘鲤’。从改造的开始,我就知道这不是你留下的灵囊能够驱动的东西。但我相信你为了你的种族,一定会为水灵之心而回来的。”牧方帆自信地看向立晟,“所以对于那些质疑我建造一个飞不起来的‘鲤’的人,我选择视而不见。”
立晟对他表现出的坚决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自己丢下芙娜汐汐的时候、自己在沙漠研究灵能吸引的时候,在别人眼里看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花了五天的时间,说服了王。”牧方帆把眼神投向王,似乎在和他最后一次确定,王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道,“只要你为我们提供足够‘鲤’离开水星抵达金星的能源,所谓的’水灵之心’就归你了。”
见立晟沉默了好一会没答话,他补了一句:“只要能源足够就拿走,你不用为航行的结果负责。”
立晟思考了片刻,抬头看了看他:“你知道结果的成功率是多少吗?”
牧方帆点了点头,看向漫城之王,说道:“面对金星的恶劣环境和降落金星的风险,我们有一定的措施。虽然没有把握,但在等死和赌命之间,我们别无选择。”
“等死和赌命。”立晟重复了几遍牧方帆的话,不由想到了巨鸢里那些以身试墙的鸢骑们。
立晟突然站了起来,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迈步走到屋子的门口,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接受。”
留下目瞪口呆的二人,立晟离开了屋子,向来路走回去,一路上的侍从和卫兵也并未阻拦他。
黄昏的漫城。
海水的红色开始消退,渐渐变回了熟悉的蓝,这时才能看清楚“水幕”的内外各覆盖了一层弯弯曲曲的红色管道。
这些管道是为牧方帆赢得比智大赛的作品。那外面的管道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箱子上方有盖,盖上有杆,杆上有一个水车,海底的水流带动水车,盖子便上下移动。这时候如果离那些管道足够近,就可以听到管道里液体开始流动的声音。
当然,还有许多看不懂的装置穿插安装在管道中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装置,把随着海水温度逐渐炎热起来的漫城冷却了下去,也让牧方帆得到了城民的肯定和芙娜汐汐的婚约。
立晟喜欢漫城的黄昏,光线将鱼儿游动的影子投射到“水幕”上,“水幕”之外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糊,渐渐最后的光芒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苍茫无垠梦幻宁静的深蓝。
这时候万家灯火就突然亮了起来,晶莹闪烁,不时响起的欢声笑语让他感觉到一种踏实。
“立……晟?”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立晟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噙着眼泪的芙娜汐汐。
“是我,芙娜汐汐。”立晟微微笑了一下。
“我听到侍女说的消息,真的……是你,没错,竟然真的是你,没错……”芙娜汐汐有些手足无措,愣了一会后,突然接着说道,“跟我回去吃饭吧。”
晚餐,牧方帆依旧在“金鱼”中没有回来。王似乎没有什么食欲,看着立晟几次欲言又止,芙娜汐汐也一副复杂的表情。
立晟吞下了口中的食物,终于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在曦星,有一个有趣的故事。不知道王有没有兴趣听上一听。”
芙娜汐汐立刻插道:“我有!”
王点点头:“立宗主请说。”
立晟盯着王的眼睛,认真地说了起来:“一个农夫在寒冷的冬天里看见一条冻僵的蛇,就把它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用暖热的身体温暖着它。那蛇慢慢恢复了知觉,便用尖利的毒牙狠狠地咬了农夫一口,农夫受了致命的创伤,最后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