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因由与目标
一席人宾主尽欢，主食用尽，杯碟碗筷被家务机器人撤了下去。
桌面上留下了几个果盘，又补上了一些坚果，茶具。
“偶像不愧是植物培育界泰山，拿出的食材都尽得自然真味。还没入口就让人内心欢喜。”任泽君平息了追星的狂热，回复理智后，自觉开始减弱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放在李楼的附属地位，尽职尽责当一个捧哏。看得出来李楼和南老板聊得开心，这时候自然是要开始递梯子，终结话题了。
李楼得到提醒，顺势打开主题，顺着任泽君总结性的话接着说：“老板，这顿饭实在是别致。我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爱好，也就是喜欢一个吃食。
就连和小纯相处的第一个活动，也是和他一起刷穿了美食街。教他体会如何与人相处，体会制作者倾注在饮食里的情感，扩大行为痕迹数据库。效果很好，昨天就开启了很多数据模块。”
南老板伸手捻过一枚果子，感觉酸甜芳香的浆液在唇齿间炸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家伙身上的人气这么浓，看着还挺有自己的想法。
刚才吃东西的时候，都没有触发能量获取模块，我就猜着你已经让他吃过东西了，没想到是去刷穿美食街。”
夸了一句，又捻过一枚红润饱满的圣女果，递到冷面小郎君李小纯面前的碟子里：“小家伙，小纯，想吃就吃，不用客气。好好体会体会这些果子的滋味。都是伯伯额，老师，老师我亲手种出来的。”
南老板接了这个活计，还是了解一些系统们通用模块的，比如那高效的能量吸收与转化能力，高效的信息收集与整理能力。现在见小家伙这么有人气，见猎心喜，只想着尽情投喂，绝对没有撑坏的担忧。
“谢谢，老师。”李小纯不愧是刷穿了小吃街的系统，在“吃”这一道上十分有天赋，通过刚刚的主食就能感悟到食材里蕴含的信息，或者说波动韵律，比起昨天吃的食物清晰丰富了不知凡几。
这时候南老板的投喂动作，可以说是迅速提高了李小纯的好感度。地位迅速从“公事公办”的引导人提升，让李小纯没有排斥的说出了“老师”的称呼。
李小纯小口小口吃着果子，感受着嘴里的香甜汁液，并源源不断的转化成能量和信息流。
南老板见李小纯吃完，开始问询李小纯都有什么经历，开启了什么模块。李楼负责做补充说明，增加另一个视角的看法。
南老板不停地点头，或者评论某一个行为的深远影响。
等到几个人谈完李楼睡觉前的事，任泽君开始接替李楼的位置做补充说明，南老板看着两人默契配合，配合无间，不知想到了什么，别有深意的无声一笑。
李楼适时拿出了升级完了的“星辰结晶”请南老板指点。
……还是早晨那一块，自然是没吃的。
“三无产品啊，再彪也不能乱吃东西。”李楼拦下任泽君和李小纯的时候说。
李楼用的那块“真香·冰糖”结构简单，好歹有个说法，而且市面上类似的商品也有。这一块“星辰结晶”可以说是李小纯自己鼓捣出来的，再加上李楼这个门外汉的指点，鬼都不知道弄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南老板把结晶接过去，打开空间设备，取出一架类似显微镜的仪器，还有一些好像解刨刀、解剖针似的道具：“研究所最新型号的‘珀希·光痕显则镜’，平日里都是用它来验看遇见陌生植物的，虽然不能研究特别深层次的东西，初步辨识还是能做到的。”
说着，南老板把星辰结晶放到载物台上，一手镊子一手针的拨弄。可以看到两者的尖端有一段“融入”到结晶里边，不停地触碰星光和那一条白色飘絮。
南老板“嗯~啊~这样啊~”的感叹一番。放下工具总结道：“挺好，逻辑清晰，也没有侵略性法则，可以用。先和你的终端连载在一起，等功能更加庞大以后再想着更换载体或者融入体内。”
把结晶递给李小纯，指导他调集能量，汇聚具现出和终端连载的接口，做成手链样式。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至于小纯继续分化其他系统的计划可以试试，你们的推测也是接触迎合了高层一部分本意。”
李楼等人一听这话，不由得打起了精神：“这熟悉的语气，这熟悉的话，这是要开始讲故事了啊！”
几个人身体微微前倾，微微侧着头，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龚薇薇给南老板续了一杯茶：“其实这些事情上边没有特别瞒着，毕竟过了百岁的人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规则突变之后人们寿命大增，就算是普通人也是寿命翻倍，如果是有一些特殊的能力，理论上可以说是没有上限的。”
气场强大的冷美人开口说话，就只是听声音都很令人信服。
任泽君埋头思考一会，忍不住惊讶道：“难不成是传说中地星人寿不过二百的传说？”然后就见李楼探寻的目光，俯身过去低声解释一句：“那什么，我高祖今年一百四十多岁。我上初中之前不是一直在他老人家那边生活么。”
李楼点点头，看向南老板和龚薇薇：“我家年龄最大的长辈九十六岁，是被叔伯照顾着长大的。”
南老板温润的眼睛看向李楼：“那你知道你家剑书传承是怎么回事吗？”
李楼摇头：“只是听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高祖他们那一辈人都在变故中去世了。”
任泽君向李楼的碟子里放了一颗果子，在桌面下伸手拍了拍李楼手背。
南老板带着感慨的神色：“有些事情呢，是不会有人愿意提起的。从变故波及到地星起，三十六年里整个地星上物种都开始变异，人类也是，有变化自然就有动荡，生存不易啊。
后来人们搞清楚了，那叫规则冲撞。
纯物质的世界里，生命的诞生有太多的巧合，可以说是谋取了规则的漏洞。但是新生的法则是会主动塑造生命的，这就导致了原有生命的不适应。听说过氧中毒吗？这种情况叫规则中毒。”南老板笑着摇摇头。
“大宇宙面临升级，探出新规则抓取旧世界，最后塌缩，重新创世。”南老板挤挤眼睛，“恐怖吧？但是呢，旧世界的一切都是排列规律，或者说信息罢了，创界之后调集能量物质，按照原来的重新弄一份就是。当然，这是新世界诞生之后才知道事。”
“本来人类的科技水平万万没到探寻世界本质的地步，到时候世界毁灭，浑浑噩噩度过那一阶段，世界新开，然后继续生活就是了。”
南老板咂了一口茶，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个人：“咳，这个旧世界也是很大的，虽然只有一层，也是超乎想象的大。”他在头顶比划了一个大圈。
“大了，漏洞就比较多。所以那几年地星周围，当时叫太阳系的一个范围里，经过的外星人就比较多。不久人类就知道了世界正在毁灭。”
“后来？后来自然是英雄救世的故事了，万幸啊，这地星上居然鼓捣出了‘真灵’这么个一点都不科学的东西。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不知道，反正当时参与救世计划的一拨人没几个回来。反正最后太阳没了，地星却留了下来。”
南老板拿手拍了拍脑门：“人类，还有许多的种族都活了下来。新世界规则更加完善，甚至世界本身都产生了一个意识。但是呢，这么多的物质没有经过重新洗炼，对于世界来说就是卡bug了，自然是要想办法补救的。于是世界意识创造了一处空间，囊括这些偷渡者，一点点在各处添加烙印。”
南老板的表情有一些颤抖，“世界做什么是不会给这些‘小东西’解释的。文明一处一处的消失，然后剩下的开始角逐，竞争理论上能坚持到最后的一处空间。
也正是这个时候，地星各族和一些掌握超越物质层面技能的星际种族察觉到了‘法则’或者说世界意识的存在。”
“这些种族，文明开始用自己的方法沟通法则，有的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了，有的以为是‘神临’而献祭自身甚至直接崩解了。不论其他种族多么强大，人类是最后的幸存者。自以为的幸存者。”
南老板调出一段视频：“剑书，出自当时的书剑门，生真灵者，在新世界可以用剑锋勾动法则。还有许多许多传承，当然还有得天独厚，生出真灵的其他物种，也能触摸到法则。
当时参与救世幸存的先祖设计了一个计划‘神隐’，所以先人们既没有去竞争最后的空间。也没有祈求怜悯。”
南老板沉声道：“他们计划把法则织成一只蚕茧，包裹住整个星球来躲避法则侵蚀。众生起舞，与天地大势对抗。”
南老板点开视频，一开始是一片静默的场景，万灵驻足，静默，还有各种祭台祭器祭品遍布整片雪原。一声鼓响，乐声渐起，击破风声，然后画面消失，只剩着乐声、呼喝声、吟咏声、鸟鸣兽啸集合起来，像是与世界深处的声音对话。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南老板用手点了一下角落的视频时间，“1176个小时，四十九天多。系统一族就是这时候诞生的，他们可以说是地星生灵祈愿与法则碰撞的产物。”
他把视频调整到最后一小时，里边空冥的声响更加宏大，属于生灵的动静却寥寥无几。
“计划成功了，却也失败了。因为被法则判定整个星球被打上烙印，地星从那个空间消失，来到外界。人们发现了世界毁灭的真相。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整个地星精华的一批生灵都损失殆尽。”
南老板注视着李楼：“书剑门，最优秀的一批门人就是在那时候牺牲的。”
“后来嘛，参加了‘神隐’坚持活下来的先祖们发现，所有地星的物质不能走出‘茧’，一出去就会被大宇宙碾压成本源。”
“这种情况当然值得探寻了，他们继续与法则交流，发现了一个解决方法。”
“先祖们和世界意识达成协议，地星升格到世界深处，作为时间的唯一标尺存在，所以地星也成为‘唯一本真界’。而地星的生灵负责调解，梳理法则，让世界更加繁荣。
所以，所谓‘寿不过二百’是地星偷渡到新世界的代价，二百年是施加在人类身上的时间限制。地星生灵无魂，只有孕养出真灵的才有资格离开地星去工作。但是离开地星会带走物质和能量，到时候地星不能只出不进不是。
在与世界的谈判中，各种问题都找到了解决方法。毕竟不能虐待员工不是？
比如先天不足的问题，新世界其他想要超脱的生灵，需要斩断羁绊。地星，作为旧世界规则的产物，更加‘本真’，虽然和新世界的产物比起来先天不足，但与世界的羁绊也更少。地星人创作出各类作品，作为大世界诞生‘新的世界’的模板，当这类世界的个体触摸到天花板，地星人可以进行‘引渡’。那些个体进入地星，进行转生获得地星本土生灵‘羁绊少’的特性，以谋求更高的发展空间。他们精研、掌握的法则勾连茧的法则，作为地星上使用这些法则的接口，借此让地星的物质逐步适应茧外边的环境”
南老板吃了一颗果子：“只出不进的问题也有解决办法。新世界打开了一条渠道，连接世界生长、扎根获得‘本源’的混沌区域。”
南老板笑笑：“那片区域就在地星隔壁，那是绝对凶险的存在。先祖向世界意识提了一项建议，想要超脱，先去哪里打工，向原世界偿还使用的本源。地星人想要离开地星，也要去那里工作个十几年几十年。”
“现在年龄最大的一批真灵拥有者们已经170多岁了，为了保障各方走出茧的生灵之间的联系和工作进度，又产生了一个新的计划，那就是借助诞生于规则的系统一族。”
南老板抻抻腰：“终于讲完了。”
李小纯回过神，斟词酌句的问：“所以系统一族诞生的意义就是与人类共生？”
南老板摇摇头：“因为你们的特殊性，再加上某种意义上的强大，是很难有所成长的。比如第一代的系统，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自我意识产生，只能根据法则运行。你们比较幸运，可以通过逐渐激活模块保证一开始的运行缺陷，给自我意识的诞生留下余地。
严格来说，你们也是地星生灵的一员，将来也是走出地星生灵最可靠的伙伴。”
李楼恍然：“因为人太多，系统太少，小纯这种分出子系统的能力就难能可贵了！”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大家要继续努力啊！”南老板鼓励大家。
交流完毕，李楼一行人若有所思的走了，至于他们信不信，南老板不会担心，都是有据可查的东西，相信几人不久就会再次联系。
“人生难得几时咸，你家大爷不差钱。这小伙子，差不多也快达到这个境界了。”南老板站在店铺门口，目送李楼一行人远去。
龚薇薇和他并排而立，眼神幽怨：“南老板。要不要有一点新的追求？”
南老板回头，揉揉龚薇薇手心的薄茧：“快了，等爷爷回来，让老爷子给我们证婚。这些年光听着老爷子的传说长大的。要是得了老爷子金口，咱们这闲哉的日子还能继续，要不然好日子就要到头喽，忙起来说不定多久见一次面。”
“所以你看上任泽君那个小孩了？打算把那一大摊子都交给他？”
“李楼现在可以说是我弟子了吧？交给任泽君没一点问题。”
“可是门外那些家伙能同意？”
南老板牵着龚薇薇的手往回走：“小丫头，这守江门每一代弟子总共就五个人，其他的都不入门谱，只要能保证依托门下的偌大产业不会平白抛费，几位师叔师伯没有那个会不同意的。”
“再说，老爷子不是快回来了吗？虽然现在人们寿数长了，但是这一代掌门一代天的传统是不能废的。想来老爷子他们也会乐意看到咱们压一压那几家浮躁的人心。好好地日子不想过，搞什么拉帮结派，踞权不放……”随手从墙边的藤蔓上摘下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喂到龚薇薇嘴边，被龚薇薇反手拍回去，“小师叔也已经把下一代弟子放出去了，就等着他们历练完之后接任，好出去潇洒，咱们不趁着这机会脱身，还真想着在老家待满两百年？”
龚薇薇白了南老板一眼，伸手接过去果子吃了：“那任泽君会乐意？我看他和你性格挺像，不是个喜欢管事的。”
南老板大笑一声：“哈哈哈，今年不乐意，明年也会乐意。你就喜欢管事了？再说了李楼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小的，现成的等着接摊子吗？真是好运气啊，幸好我为了这个引导人的身份没少和那些家伙扯皮。
居然现在就衍生出可以分化子系统的能力，真是应时应景……不过李家这人情可就不好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