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瑶随如夫人逛了半日,从前厅到后院,各个别院,每间厢房,曦瑶心里数了数,怕不是有三五百间,她跟在如夫人身后,细致的观察着。
如夫人步子不慢,对王府的上上下下了如指掌,比如这处别院门匾是谁题的字,这间别院的门口雕像又是出自哪位名家……
逛了约有一个多时辰,曦瑶觉得脚下发木,可如夫人丝毫没有停下歇脚的意思,她不由得惊叹道:“夫人,这王府可真大呀……”
如夫人笑笑,回道:“这算什么,再往前五丈还有好景致呢!”
说完,如夫人领着曦瑶快步向前走去,绕过石刻屏风,眼前豁然开朗。
王府中竟然藏有一汪湖泊,此时日头西斜,霞光从湖泊西岸掠过一排排的垂柳泻在湖面上,湖中心有个小岛,岛外绕着各式睡莲,偶有鸳鸯从莲叶丛中凫过,成双成对,煞是好看。
“真是极美的景致……”曦瑶不禁叹道。
如夫人笑着看向她,“湖心阁是王爷的寝室,一般他不让人去那,不过姑娘是王爷带回府的人,自然就没那么多顾忌,走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就要带曦瑶往湖心的方向走,只是刚迈出几步,梁公公突然匆匆走来,神色慌张,如夫人松开牵着曦瑶的手,梁公公朝她耳语了几句。
曦瑶察觉如夫人脸色稍有变化,便道:“夫人有事去忙便是,来时的路民女已经记住了,自己回去也可以。”
如夫人愧道:“真是抱歉,我留两个丫鬟给你,你在这逛会再回去也不迟。”
说完,如夫人留下两个丫鬟便随梁公公匆匆而去。
湖边景色甚好,曦瑶忘我的玩了一会儿,天色便暗了下来,估摸着快要用膳了,她便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厢房。
她的记性还不错,沿着湖边找到那块石刻屏风,刚要绕过去,忽然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曦瑶刚要发怒,只听得身后的两个丫鬟怯怯的说道:“王爷万福。”
曦瑶不禁心下一紧,难不成是那善变的王爷回来了?
她回头,正对上慕以梧漆黑的眸子,夜色朦胧中她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但是鼻子却灵敏的闻到了一丝酒气。
这王爷喝酒了?她心中暗想。
“你不是去五弟府上了吗?”慕以梧语气冰冷,声音中带着愠色:“本王召你不应,却偷偷跑来湖边观景?你好大的胆子!”
“什么五弟?”曦瑶犯着糊涂,这王爷刚刚召她了?
“还跟本王装傻?”慕以梧拉着曦瑶的手腕,往湖心阁的方向走去,曦瑶在他身后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做出了反抗的动作。
“你居然敢忤逆本王!”慕以梧猛地一顿,手中使力将反抗的女子拉到身前,曦瑶身形不稳,猛地向前栽去,脑袋重重的点在慕以梧胸膛。
曦瑶紧张的屏住呼吸,她尽力想让脑袋离这个善变的王爷远点,但是却动弹不得,无奈之余,她只好侧了侧身子。
“咚——咚——”耳边传来慕以梧有力的心跳,曦瑶的脸倏地红了。
见怀中人不说话,也不在挣扎,慕以梧索性将怀中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朝湖心阁走去。
旁边立着的两个丫鬟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曦瑶怒目圆睁,惊愕不已,这王爷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她抱起来?
曦瑶一头雾水,不禁问道:“什么?”
她抬眸看着慕以梧,夜色中他的轮廓很模糊,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冰冷的下颌线,但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王爷现在很伤感。
“老五的侧室有孕了……”慕以梧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与怀中人听,“他不过开府半年,府内也只有一名侧室,但是今日听他上奏,那女人竟有三个月的身孕……”
曦瑶听着,不禁想起如夫人入府三年,却无所出,现在他这么伤感,怕是因为这个吧。
但是抱着她算怎么回事?想生孩子,应该去找如夫人!
“王爷,王爷!”曦瑶在慕以梧怀中大吼,“王爷清醒清醒,民女不是如夫人,快放民女下来!”
闻言,慕以梧低眸看了怀中人一眼,眼中满是哀愁:“我知你厌我,是我害你守活寡,背恶名,但是我只有这么做,才能维持在外人眼中的威势……”
慕以梧顿了顿,继续说道:“湘如,本王对不起你,如今老五声势日益壮大,如果他先生出皇孙,本王真的就要输了……”
这是朝堂内斗?轩帝膝下儿女众多,但是有名的只有两三个,淮安王慕以梧骁勇善战是一个,渭南王慕以栯(yu)善理朝政也算一个,还有一个出名的清文公主,调皮受宠,是轩帝的掌上明珠。其余的皇子皇女虽各有封号,但是并没有太多传奇流入民间,曦瑶对他们知道的自然少了很多。
看着慕以梧的神情,有一瞬间她竟觉得这个王爷很可怜,但是这念头稍纵即逝,慕以梧虽然要勾心斗角,以子谋宠,但好歹他还是个王爷,有权有势,家财万贯,自己从小死了娘,生父却只当没有她这个孩子,从小受尽凄苦,和兄长在妓院里长大,若不是兄长机敏,她现在充其量就是个窑姐,有什么同理心去可怜一个王爷呢?
“王爷,请放民女下来!”曦瑶又吼了一声。
“不放,”慕以梧回答的也斩钉截铁,“我保证这次不打你,咱们就再试一下!”
慕以梧多次提到打字,联想起白日里小葵说的话,和如夫人暗指的“床帏之事”,曦瑶恍然明白过来,这王爷绝对有什么特殊癖好!
“王爷……”曦瑶张口还未说完……
她会一些功夫,但是因着慕以梧是王爷她才没有动粗,可这慕以梧竟借着酒劲占她便宜到此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反正现在没人看到,没准他醒来又全都忘了……
曦瑶轻轻落地,又急忙往后退了三步,慕以梧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被曦瑶一脚踢得没了平衡,晃晃悠悠的朝着围栏倒去,那围栏只到他膝盖,根本拦不住他下跌的趋势。
眼看着慕以梧就要跌倒湖中去了,曦瑶这才慌了神,急忙忙伸手要扶,但是还没等她摸到,慕以梧已经“噗通”一声跌进湖中。
糟了!曦瑶心乱如麻,她可不会水啊!
慕以梧在水中挣扎了几下,竟慢慢沉了下去,曦瑶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大喊道:“王爷落水了,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霎时间四面皆有随从飞奔而来,齐齐跃入水中,曦瑶楞在原地,六神无主。
她刚刚是把王爷踢到水里去了?而且现在生死未卜?这得犯了什么罪?是不是还要诛她九族?
越想越怕,曦瑶控制不住的双腿打颤。
卢舟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见曦瑶这吓坏了的模样,心中便对事情有了一丝了解,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曦瑶的肩。
曦瑶愣愣回神,卢舟月朝她宽慰一笑,“王爷醉酒常常识不得人,你这装扮与如夫人有八分相似,怕是他错认了。”
“不过王爷醉酒也爱胡说,刚刚那些话不论是什么,都是酒醉之言,曦瑶姑娘不要当真才好。”
“这是自然,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曦瑶回神说道,“只是王爷落水,我并非……”
“王爷不是自己跌进去的吗?”卢舟月冲她一笑,“难不成我看错了?”
曦瑶知道这是卢舟月在护她,便附和道:“先生真是好眼力。”
“天色已晚,还不送曦瑶姑娘回房休息,当心王爷醒过来责罚你们!”卢舟月对身后的丫鬟说道。
曦瑶这才反应过来,慕以梧已经被救了上来,太医也做了些检查,应该是无大碍,卢舟月才会如此替她解围。
看着曦瑶随丫鬟离去,卢舟月才慌忙追上太医,问道:“王爷可有大碍?”
“无碍,只是呛了几口水,已经吐出来了,”太医看着床上躺着的慕以梧,又对着卢舟月说道:“之所以不能清醒,是王爷这段时间太过劳累,精神紧绷,昏睡过去了而已,老臣开了副梳理气血的药方,待王爷醒来煎服三日,定能重换荣光。”
送走了太医,卢舟月遣散了众人,只一人在慕以梧床前守着。
这边曦瑶跟着丫鬟回到厢房,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越想越后怕,连晚膳都没有胃口。
月上梢头,曦瑶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的慕以梧跟她说话时的情形,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清晰,眼底铺满一层愁色,一层嗔怒,一层悲伤,还有猜不透的复杂,鼻梁上的疤痕已经全然消失了,胳膊上的伤口也已完全愈合,所以面色比之前更富红润,他的薄唇微抿,张张合合,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她不耐烦的挥挥手,慕以梧却突然将她?住令她动弹不得,而后那张薄唇距她越来越近,直到覆上她的……
曦瑶猛然坐起,眼神涣散,额间渗出细细汗珠。
果然是个梦啊……
这个梦惊走了曦瑶所有的睡意。
她不禁反复思考起来,先是王府上上下下都理解错了她的身份,包括那个如夫人,今晚慕以梧又对她动手动脚,就算她不说这件事,她身旁的两个丫鬟是看到了的,再者,从小葵、如夫人还有慕以梧自己的话中,她隐约能猜到慕以梧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毕竟小时候在妓院长大,一些常人没有听闻过的事情她都多少知道一些。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说慕以梧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她知道了这么多王爷和王妃的私事,能有什么好结果?退一万步讲,慕以梧对她有意,难道她就要像现在的如夫人这样“守活寡,背恶名”?
她小时候见过,一个漂漂亮亮的窑姐和现在的她差不多的年级,被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人活活打死,她不懂事的跟在老鸨后面,亲眼见到雪白的肌肤上道道鞭痕,下等人的生活虽然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是总得要活下去,就是从那刻起,她的兄长像是变了一个人,事事护着她,老鸨看上她的姿色,在她十岁那年,要抓她去接客,是兄长用他小小的肩膀,把她护住,带她逃离那个魔窟。
想到此,曦瑶突然鼻子一酸。
这次寻父,她就应该听兄长的,不然她也不会落在淮安王手里,被迫知道这些秘密,就算她此生将这些事烂在肚子里,那个善变的王爷会信她吗?兄长又会不会被此事连累?
敲门声划破夜空的寂静,曦瑶的心突然停在了嗓子眼。
这是要来抓她斩首的吗?
“谁呀……”曦瑶壮胆问道。
“妹妹是我,”门外传来如夫人的声音,“担心妹妹被吓着,就来瞧一瞧,看这屋里还亮着灯,想必妹妹还没睡,所以来问问。”
曦瑶起身开门,如夫人还是白日里的那身淡粉衣裳,看来事情也才刚刚处理完。
“王爷他……”曦瑶欲言又止。
如夫人却会错了意,以为曦瑶深爱王爷才会如此惦记便道:“太医说了,王爷无碍,只是因为战事疲累,昏睡过去,明早就能醒了。”
曦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一半。
“妹妹今日必是吓怕了吧。”如夫人看她脸色惨白:“我刚刚回府,就有丫鬟来报,说王爷今日要与妹妹同宿,我正高兴着呢,却又见府里下人慌慌张张的说王爷落水了,前前后后忙活这半天,都没顾得上来瞧妹妹,希望妹妹不要怪罪。”
“夫人那里话。”曦瑶忙道,“今日我一定要和夫人解释清楚,王爷并非对我有意,只是酒后将我错认成了夫人,一时迷了心智罢了。”
“哦?”如夫人道,“一般王爷不会失常,妹妹怕是会错了王爷的情趣吧。”
见如夫人不信,曦瑶只好继续解释:“没有,王爷说五弟侧室有孕,希望同夫人试一试,还多次叫了夫人的名字,我肯定王爷心里思念的是夫人。”
闻言,如夫人眼中并没有一丝喜悦,反倒是有些惆怅。
“妹妹当真?”
“千真万确!”曦瑶说着,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拿出一副画像,递到如夫人面前,“我真是来寻亲的,这是家父画像,王爷说他认识画中人,好意送我来京城,好与家父相认。”
如夫人接过画像,半信半疑的展开,看清画中人后不禁大惊失色。
如夫人自六岁入宫,在先太后身边呆了十二年,自然清楚轩帝的模样,和这画中人有多相似。
曦瑶察觉如夫人有些失常,便小心道:“夫人?”
“无事,饶是如此,是我理解错了,真是抱歉。”在宫中多年,如夫人自然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也明白此刻不多声张是她能做的最安全的方式。
如夫人将画像还给曦瑶,尴尬笑道:“真是抱歉,我还以为姑娘是王爷领进府和我作伴的呢~”
“王爷对夫人痴心一片,夫人是您想多了。”曦瑶并未察觉如夫人眼神闪过的一丝难过,笑着将画像收回包裹。
如夫人起身要走,曦瑶突然想到王妃的人际应和王爷差不多,王爷认识的人王妃应该也认识。
“夫人见过家父吗?”
闻言,如夫人身形一定,转而向曦瑶说道:“看着有些面熟,却总也想不起来,不过王爷应该很清楚吧。”
曦瑶只好笑着向如夫人致谢。
许是如夫人的到来安慰了曦瑶不少,曦瑶下半夜睡了个好觉。等日上三竿了才醒过来。
曦瑶起身,推开房门,门外竟立着两个丫鬟。
“姑娘醒了,”其中一个开口道:“王爷命我们来伺候姑娘洗漱。”
“王爷醒了?”
“是,王爷在前厅等您呢,还望姑娘不要让王爷久等。”
闻言,曦瑶慌张洗漱,又换了身丫鬟带来的衣服,便急忙忙向前厅走去。
这是要治她的罪,还是阿爹有了消息?曦瑶不禁在心底揣测。
不一会就来到前厅,慕以梧坐上座,卢舟月坐在主宾的位置。
曦瑶进门,作势就要向慕以梧行大礼。
慕以梧扬手,“免了,你先坐吧。”
曦瑶不敢置信,抬眸看了看卢舟月,他冲曦瑶微笑点头,曦瑶这才确定慕以梧没有要治她罪的想法。
二人的小动作被慕以梧尽收眼底,他不悦道:“本王赐座,你不快快谢恩,直盯着本王的谋臣做什么?”
被慕以梧这么一说,曦瑶的脸刷的红了。在军营时,卢舟月就曾数次帮她,来了王府也是一样,她虽然很奇怪,但是也没有问过原因,她心想,大概是卢舟月不像慕以梧那般拒人千里,平易近人,待人和善,这样的人对不平事总有些同理心吧。
待曦瑶坐定,慕以梧缓缓开口:“昨夜本王失态,没有吓到你吧。”
他这话听上去像是宽慰,但实际上是种试探,如果曦瑶足够聪明,她就应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凭一张画像及他断断续续的记忆,并不能认定眼前的姑娘真的和皇室有什么牵扯,只是他派去望安县的亲信还没有回来,事情还没有落定,此时除了对她以礼相待,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若是坐实了慕以梧心中所想,昨夜的事情也算是个示弱,后续也能和她更多一步的接触,若是确认曦瑶和她的双生子兄长与皇室无关,那找个借口杀了便是,也能一绝后患。
慕以梧心里盘算着,还未拔营之前,他就已派出亲信,如今他已回京,算日子应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只要他拖延几日,等望安那边将曦瑶的兄长带回,一切都可以有个明朗的结果了。
“昨夜可有发生什么吗?”曦瑶壮着胆子,当做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昨夜本王落水,整个王府乱做一团,难不成你睡得那么香,一点察觉都没有?”慕以梧挑眉,他当然还记得昨夜醉后落水,不过他只记得自己将曦瑶错认成如夫人,在带她回寝室的路上,被她情急之下踢入水中。但是却不记得将曦瑶错认成了湘如后,对她做的出格的事,更不记得自己曾和曦瑶说了一些私密话。
想到此,他不禁眉头一紧,昨天入宫,轩帝对他大加赞扬,甚至大摆宴席,为他接风,满朝文武皇亲谁不捧他的威风,不过宴会刚刚一半,渭南王的家臣便慌张来报,说侧妃摔了一跤,有滑胎之象,要渭南王尽快回府处理。
这个五弟和慕以梧一样,府内只有一名侧妃,不同的是,他的侧妃入府半年无所出,而这个五弟,开府半年,侧妃有孕三个月。
多大的讽刺!渭南王就是算准了时机来恶心他。轩帝听闻此事十分开心,皇长子早夭,皇二子开府五年,但是只有两个女儿并无男丁,这次渭南王府有喜事,轩帝自然是盼着第一个皇孙出世。
于是接风宴的下半场,就变成了渭南王的喜宴,祝贺声不绝于耳,但是每一句在慕以梧听来,都像一把利剑,插入他的心脏。
所以他心中愤懑,不自觉喝了很多酒,回府时自然满脑子想的都是皇孙的事……
“王爷?”卢舟月见慕以梧有些失神,便轻声提醒他。
慕以梧这才回神过来,看着眼前脸色通红的曦瑶。
她含含糊糊,话不成句,显然是怕了,“王爷……您贵为王爷,还望不要与我这样的小人一般见识,我生的粗鲁,吃得饱,睡得香,知道您落水,我也很担心,但是如夫人和卢先生都是有见识的人,有他们在,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你现在倒不自称‘草民’了?”
“哈?”这王爷的话题转的太快了吧,曦瑶明显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本王听闻昨日你和如夫人相聊甚欢,不知你们都聊了什么?”慕以梧端起一杯茶,慢慢递到嘴边。
“聊了一些琐碎事,只是如夫人会错了意……”曦瑶直怪自己嘴快,说出来又后悔了,话到一半,就不在继续。
慕以梧显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淡定的继续问道:“她错会何意?”
曦瑶抿抿嘴,不知是该不该说,但又觉得不说实话可能后果更严重,于是直言道:“如夫人以为我是您新收的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