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万里无云,毒辣的大太阳下的宁安郡主,感觉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
“不是不是,丞相大人您是不是有点不地道?”郡主说着,故作温柔娇弱的样子,就是太阳穴处有一根筋一蹦一蹦的,那牵强的模样根本隐藏不住,“圣上特别给小女子的恩惠怎会与小女子自己不相关呢?”
郡主打算据理力争一下子。
宁安郡主或者是从小在北方边塞长大的缘故,又或者是遗传了其父亲威远大将军的优良基因,生的较一般的京城女子是高大不少,至少此刻站在冉杰面前是一点不矮,甚至有所超出。
但气势上就不好说了。
冉杰看着面前这个只着亵衣,披头散发,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没有一点礼仪规矩的某人,不打算继续站在这里烤着太阳傻傻的抬杠。
“去拿东西吧。”冉杰话一落,宁安郡主一下子就明白了冉杰来的真正用意,说是迟那是快,捏着自己的绢帕就冲进了闺房里找冉杰要的东西,想来是被气到了,要抓紧时间想要一会理论理论。
毕竟一寸光阴一寸金!
而冉杰也跟着慢慢的踱步到屋门前,站定。
“来了来了来了~家伙事都在这呢~咱们顺带着继续理论理论!”宁安郡主从黄花梨木雕花双开扇门内匆匆走出,怀里倒是抱着一个深色檀木的盒子,向来就是冉杰口中的“东西”了。
盒子不大,但也有一个姑娘的两双手掌大小,前面挂着一把银色的小锁,挺精致的,看起来就像一般女子的梳妆匣,而宁安郡主会把它抱在怀里,完全是因为她的手里……手里捻着一块绢帕,对,就是那块刚才搭在脸上的粉色绢帕。
冉杰已经自顾自的坐在了房门口的黄花梨木精雕的禅椅上,接过了那个檀木小盒后,放在又一黄花梨木三脚小几上,轻叩小锁,不打算再搭理那个翘着兰花指捏着小手绢,做作的不得了某郡主。
见状,宁安郡主也随意的划拉来了一把圆后背交椅,看着并不轻巧的椅子倒是被她搬的毫不费力,正准备坐下。
“两柱香,圣旨该来了。”冉杰不慌不忙开口。
宁安:“???”看上去既像柳叶眉,又有点剑眉痕迹,最后还有一点上挑眉韵味的眉毛高高挑起。
现在太阳正当时,哪来的星星??你这个观星的乌鸦嘴算上瘾了??!
“亵衣是挺防晒,就是披着头发不热吗?”冉杰不知出自何心的调侃了一句,“讨赏虽然挺不容易,但因为御前失容掉脑袋的可真不少,但都比热死强点。”
安宁:“!!!”卧槽,忘换衣服了,怕不是给这个毒舌假正经的吃了豆腐汤!!!
上次也是,上上次也是,上上上上次好像还是,上上上上上上上次……
双手抱胸,大脑拼了命的转,数落自己在冉杰那里吃的亏。
不得不说,郡主的脑回路和正常人有所出入。
“咔嚓”一声,精致的檀木盒子被一双修长的手指打开了,而伴随着盒子的打开同时,再次急忙向屋内冲去的宁安听响儿间,也不小心差点被交椅绊倒。
盒子里没别的,就是几只普普通通的黛笔,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但是盒子内部的小镜子,倒是和寻常不同,并非普通铜镜,而是偏白色的,镀着水银色,闪着刺眼的银光。
真是辣眼睛。
匆匆换好衣服,着一席水绿色对襟秀兰花薄纱的安宁郡主就是这样在心里歪歪的。
安宁郡主虽是生的较高大,但是肩并不宽厚,穿起衣服来,只要不触一些大红大绿粉粉嫩嫩的霉头,还是说的过去的。
郡主不情不愿的坐回椅子上,捏着粉绢半遮口鼻,故意挑起了自己独特的眉毛。
而此时的冉杰看着盒中表层的朴实无华的黛笔,不等宁安吐槽,就打开了第二层,至少晁茝若这个人还不值得动用夹层这种精巧机关。
“脸伸过来。”冉杰不开口时总给人一种温润书生的感觉,哪怕开口,也只让人觉得温文尔雅。
“诶~脸在这呢~”眉毛上挑的宁安郡主,让那双凤眼平添了几分不一样的风情。
脸伸过去就伸过去,你还能打本大……本郡主不成?
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确实不一样的调调:“古来描眉画眼的佳话可不少~俊儿郎你是否也应该对妾身负责啊~”
刚拿起二层黛笔的冉杰:“……”之前小梅子的三日哑药是不是少试药人来着?
想着就放下了二层的黛笔,换成了第一层的一根更不起眼的黛笔,道:“低头。”
“诶~你说大人你也不容易,为了小女子的殿前仪容是费尽心思,不如这次奖赏~”宁安嘴巴又痒痒了。
“郡主今日在第一声鸡鸣时就已洗漱齐全?”
“没有啊?”没看见本郡主现在头发还只绑了个揪?
“郡主今日和在下一同上朝了?”
“没有吧??”我又不是疯了。
“郡主今日与皇上喝茶论道了?”
“没……没有啊?!!”你以为我是你?
“时间地点人物都不相符,那这赏赐和郡主又有何干系?”
安宁:“……”??卧槽,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然无力反驳??
“不对吧,这不是皇上赏给本郡主的??!”安宁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
“别动。”除此之外,专心画眉的冉杰依旧儒雅的笑着,不做回答,像一个父亲对待自己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孩子。
能怎么样,还不是像一个父亲一样把你原谅。
伴随着宁安的蒙圈,一时间院子里静极了。
而今日因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特殊原因而速度比常日更快的,怀揣着圣旨赶来的小杯子,已经到了街口。
茝若院内,晁茝若看着为自己描眉的那人眼神也多了几分认真:“老学究,你说……”
“嗯?”冉杰换了一支黛笔,颧骨架位有点高了。
“咱们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真的有意义吗?”晁茝若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的沙哑。
“晁茝若,你的话有点多了。”冉杰随手又换了一支黛笔,不做正面应答。下颌也需要修一下。
“我只想报仇,却连仇人都不知道是……”晁茝若说着,手控制不住的紧紧攥拳。
“别动,你即使仰头望天,眼泪也会留下来的,别费力气了。”冉杰挺寻常的,寻常毒舌。
“哈?”晁茝若也不禁笑出了泪花,“老学究你虽然易容没学好,修容还是有一手的嘛~”
冉杰看着眼前这人手舞足蹈的瞎吹捧,寻思着她,不,他是怎么隔空看的镜子。
“老规矩,三个月,别做不该做的,有事也别找我。”冉杰放下了手中的黛笔。
“知道知道,都这样了我还能泡妹子不成?”晁茝若抢过匣子,摸着下巴,看着镜子中五官轮廓柔和了不止一个度的脸庞,摸摸快弯成月牙的眉毛,“这可咋办,撩不到漂亮小姐姐了~诶呦,掉色了,弄我一手黑!!!”
刚要拾起小锁的冉杰:“……”作,接着作。
然后默默的拿过盒子,不知何原因的挑出了第二层之前放回去的黛笔,皱眉,屈身,伸手,弯腰。
“先别动,等两盏茶后。不然容易……”
“丞相大人,郡主……”冉杰还弯着身,晁茝若还挑着眉,不等两人眉目传情琴瑟和鸣,就对上了消了音瞪大双眼的小杯子,和领着小杯子及一众小太监进门的水芝。
冉杰:“……”
晁茝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