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隔几天她就有半小时的时间沉浸在奇怪状态里面,她总是没办法在三节自习课里写完大量的作业。晚上十点回到家,她只得熬夜。
最近大姨家住的古城区拆迁,大姨、大姨夫、表姐都搬到刘著姥姥家来了。姥姥去世后妈妈悲伤了很久,大姨想搬来也能和妈妈做个伴。虽然院子挺宽敞,但两个表姐还是得跟刘著和妈妈睡一屋,两张大床中间就隔了一条小缝。中午吃饭倒是有人做饭了,但是要和两个表姐、大姨一起吃。
他们还带来了一条白色长毛的本地狗叫贝贝,贝贝十多岁了,很好也不咬刘著养的叫半仙的猫,倒是半仙一开始怕得凶叫,小家子气了些。贝贝是家里变化后刘著唯一能欣然接受的吧,孩子总是无法那么快适应呆了十多年的家的改变。
妈妈倒是每天都和大姨聊得热切,其实妈妈能开心,刘著就会尽力去适应。刘著熬夜的时候,大姨也经常劝她,表姐虽然不在洛城一中读书,但是回家从不剩作业,大姨劝刘著提高学习效率,可是刘著十几年认真仔细惯了,她无法苟同。
有时候刘著真的不如初三时那样坚持了,她会欠政治作业不做,每道题都要写得洋洋洒洒,最终考试成绩还要看天赋的一科。而且妈妈打算让她学理科,班里已经有很多打算学理的人放弃政治历史了,刘著还在尽力坚持,但作业太多的时候她也不勉强自己了。
高中最经典的文理分科环节来了,老班拿着一份专用成绩表巡回全班。上写每个人高一一年文理成绩平均分的年级名次。老班逛到刘著这儿,刘著看见理科180名,文科182名,刘著笑了:“我选文理好像都一样。”老班重复了她的话:“你选文理都一样。”给人刘著的成绩没有让他特别担心感觉。
往年都是成绩不好的人去文科班多,刘著不是需要去文科班的人。但其实她对文科中的地理还是很擅长也很有兴趣的,只是刘著讨厌死记硬背,政治的差让文科平均分和理科一样了。既然都一样,大部分人都选理,那就选理吧。
选科结束后,刘著才听说有好几个中游甚至上游得学生也选了文,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不在乎自己的兴趣的,是很勇敢的一小部分人。如果早知道他们去文科班,刘著也选文了。
又是一年暑假,期末成绩她在学校教务系统查到了,第九名,这个数字对于女生来说是多么的令人欣喜,除了有点像女汉子的强大1号,前十里几乎看不见女生。
考场上物理她做得很顺,能感觉出来,果然接近满分,而且后半年她一直在进步,对刘著来说,她花了一年时间,才回到进一中时的那个起点,像一个巨大的圆,还好她回来了,没有迷失。
暑假对她来说是一场狂于中考的放松,一年里兢兢业业好累。她没做多少作业,因为很多人都不做假期作业,两个表姐都是宅女,她和她们宅在家里看电视剧,过得颓废又不能自制。刘著忽略了,周逸非可以不做作业,而刘著并不如他那么聪明。
汪凝又不如那时的刘著聪明。一中的高强度,压垮了初中时成绩很好的她。去看班草打篮球的她令人印象深刻,那时候她还表现得和以前一样,后来刘著才知道,她是装出了一副笑颜。
两个人的班级体育课碰在一起的学期,就会和对方商量,选同一门课,然后他们一起去学了篮球。刘著上学期已经和莞婷学了篮球,下学期又和汪凝学篮球,刘著知道她和汪凝一起上课远远比莞婷快乐。
汪凝通常会带一份物理,有时候是化学试题,铺在篮球场旁的乒乓球台上,让刘著看题,教给她如何做。思考一道物理大题往往也得好长时间,刘著很想去练篮球,但还是静下心来想题。
可现在和初中时不一样,刘著怎么讲,汪凝都是一副呆滞的表情,仿佛和刘著存在于两个不互通的世界。偶尔她听懂了,就会很开心很开心。
刘著好心疼,好想让以前那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子回来,她才是刘著心中可爱女孩子的模样。虽然她越长越高了,可是人的气质决定一切啊。
有一次在汪凝教室外的走廊上,刘著给她讲完题,她的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汪凝说:“不是你的问题,我问了班里的很多人,还是不明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着她开始说胡话了,刘著听得心惊胆战。“我都想好那些记者会怎么写了,应该是‘那个女孩子走了,前一天还是她十五岁的生日'……但我现在感觉出来了,自己的想法很傻。我不会再这么想了。”汪凝是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的,这让刘著稍稍安下心来。
汪凝在没松懈的情况下,一年退步到班里四五十名,这种无力的事没有在刘著身上发生过,她似乎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揪心不已。她从没想过成绩会把一个活泼的女孩伤得这么深。
她只能极力地规劝汪凝:“如果是我成绩这么掉下来了,我才不会这么想呢,虽然成绩不好的人存在感比成绩好的人低,但是我们还是要乐观地相信奇迹。”
汪凝点点头:“我妈妈觉得你非常乐观。”刘著笑了笑:“其实我不在乎父亲对我冷漠这件事,他们在我两岁就离婚了,我不记事,从来没有小朋友像书里那样写的嘲笑过我,相反,小时候很多人主动找我玩。我在我妈和我姥姥的庇护下长大,没吃过什么亏。我妈妈和我像朋友一样,没有什么不能对她说的,她不会责怪我。我的童年是幸福的。”
汪凝笑了,刘著说:“好啦,有不会的你还是尽管问我,我觉得你一定可以改变的。”汪凝点点头,问:“你跟周逸非又坐一起了?最近怎么样?”
刘著看了看八班的位置,说:“我想通了。他喜欢,我祝福他。”汪凝问:“不觉得别扭了?”刘著说:“不了,能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虽然我还是不太看好他们,哈哈。但是吧,可能我这次是彻底放下他了,就不别扭了。”
汪凝最后坚持学了理科,她想再试一试自己行不行,就像刘著告诉她的,乐观、不轻言放弃,对人们漫长的一生来说,这些比好成绩来得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