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银行家属院中。
汪洋背光而立，看着院子里的小孩举着鞭炮打闹渐渐出神。
“汪洋，吃饭了！”
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好！”
掐灭手中烟头，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孩子堆中的小女孩，笑得格外甜。
与记忆中的某道身影重叠。
很多年前，烟抽得渐少了，在那丫头监督下，那时嫌聒噪，此时却格外想听到。
这些年烟抽得越来越凶，物极必反。
餐桌上，父亲汪鹤鸣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从地方银行一把手退下来，续弦的少妻温柔体贴，儿子一表人才，理应颐养天年的年纪，内心和神态却没有一点松懈下来。
桌上过于冷清，继母梅姨为了调剂气氛，间或问上两句，汪洋礼貌答应，脸上却几乎没有表情。
吃过晚饭，汪鹤鸣早早就洗漱睡了。
一岁年纪一岁人，汪洋在家时，汪鹤鸣就不用撑着守岁了。
将厨房收捡干净，梅姨擦擦手出来，走到汪洋房前。
“噔！”
“请进！”
见梅姨进来，汪洋转身，走到她面前。
“汪洋，你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不要再怪他了。”梅姨的声音近乎恳求。
“我知道。”汪洋低沉回道。
梅姨抬头看眼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伙子，自己刚到这个家时不过比自己高一点点，什么时候长这么高又这么懂事了？
轻叹了口气，“那就辛苦你守岁了，我先去睡了。”
“好。”
楼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因为是老校区，隔音效果不佳，透过天花板传下来。
父亲腿脚不好，为方便他们上下，前两年他也曾提出为父亲重新置业，搬一处医疗便利有电梯或是自建房的一楼，被父亲拒绝。
说来奇怪，这个房子、这个院子他住了近二十年，记住的却全是关于沈星宜的事，虽然她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四四方方的院落，困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褐色的办公桌前，一道清冷的身影几乎与室内的黑暗融为一体。
皮质座椅背靠着办公桌，面对巨幕落地窗户。
房内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从玻璃投射进来的光线衬得他侧脸如雕塑神祇般的完美，薄唇微抿，绷紧成一线，高挺的笔尖上，一双漆目幽幽看着窗外。
灯火阑珊，却没有一点亮光如今他的心里。
“啪！”
房间的照明灯、射灯突然被人打开，突然一室通明。
一倒明眸皓齿堪称绝美的丽影站在入口处。
座椅悠悠旋转180度，正对来人。
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沈星宜还是感觉到蒋灏的低气压。
她微笑着上前，解释道，“今天除夕，叔叔阿姨都不在，家里做好了饭，一直等你都不见你回来。给你打电话没接，唐助理说你可能在办公室，我就上来看看。怎么啦？”
蒋灏一双漆目像精密的扫描仪一样，仔细看她脸上每一个角落，收纳每一个表情。
沈星宜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了，被看得有些不适。
她不安道：“怎么了？”
蒋灏收回目光，脸上薄怒的表情消失不见，淡淡说道，“处理了几个急件，有点累了。还有，今后不要到公司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