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汉子们才陆续地回到土洞,王芝也被王富贵带了回来,送老者最后一面。
小姑娘来后,哭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也说不上是嘶哑,就是一种很安静的状态,但是她的泪却像是一串密集的珍珠断了线。
看着其一言不发地哭泣,九个本就强忍着的汉子,有的扭过了头抽悌,有的看着王芝湿润了本就红肿的眼睛……
本来就因为老者的离去而很是伤感的道寒尘,也被众人的悲意所笼罩,一时间只觉得悲从胸来,一种特殊的情绪也改变了自己对死亡的理解。
这样过去了许久,他们才稍加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都像老者要求的那般坚强,道寒尘也才发现,原来老者就算是死了,也依旧可以指导他们。
他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十个人的痛苦,毕竟他们都没有掩藏自己的悲伤,估计要不是老者往日里便要求他们多流汗水少流泪,估计此时他们还在老者离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好了,小芝!
你阿爷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嗯呜,阿爹!”
王富贵将王芝拉到隔壁的土洞后,便又回到了土洞之内,与其余的八个人为老者擦拭身子,整个土洞里就只有道寒尘最为闲雅,看着忙碌的九人,道寒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就一个人走了出去。
一个人漫步在入眼之处尽是白茫茫的雪地里,道寒尘也分不清山林与平原,只觉今日的雪分外的厚重、寒冷,就好像是满天遍地的雪,也在为老者离去而哭泣。
‘今天的这雪,远不及昨时的美,一眼望去就是一片枯槁的苍白。’
这样想着,道寒尘不免觉得有些诧异,就连是对飘落的雪花,竟也有些莫名的反感,似乎是其扰乱了他平静的心,他就这漫无目的地游离在拥挤、沉默的雪之王国,偶尔伸出手去接住四、片飘落的雪,凝视其在自己的手掌消融。
不经意间,他就来到了昨天与老者聆听雪之音的小山顶。
看着不曾改变的雪国,道寒尘仿佛感觉老者就在自己的身旁,闭着眼聆听着雪的万千呐喊。
道寒尘似乎是感觉到什么,竟学着老者的样子,闭上了眼耐心地聆听,就好像他也可以像对方一样,倾听雪花的诉述。
渐渐地,他舒展了眉间,面色也不在严肃,整个人都逐渐释然了许多。就这样,他一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站在山顶闭着眼,感受老者之前依恋的错觉,直到天快要黑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众汉子已经为其擦拭好身子,也为其换上了崭新的百人衫、十足履,并将其放入了一副千户棺中。
想来他们为了这千户棺,也是废了大力气的,毕竟这千户棺可是由乞讨来的“木材”做的,造型倒也别致,就是看上去有些寒酸,但这也是乞丐们特有的规矩,寓意么倒是没人怎么知道,毕竟怎么样的说法都有,可这规矩却世代流传了下来,也都以此来显示被藏者的不凡。
葬乞:
十足履百人衫千户棺木无人复,苦一世辱终生平坟无绿尽人过。
三丈深穴长两丈,丈宽稀土半掺沙。
至死不知缘何处,天涯落地便是家。
且不说道寒尘此时心中所想,在其入门的时候,众人看着他的目光就各不相同,但其中为多者尽是猜疑或防范,对于这种情况他自是知道原因的。
道寒尘对着众汉子露出一个笑容后,就向王富贵递去了两本书,其上还负着一张薄纸。
“哑巴,你这是可使不得呀!
快收回去!”
原本就有些“羞涩”的王富贵,连忙摆手想要拒绝,但是道寒尘的态度委实太过坚决,也就只好收下了,他还未来及细看,就见其对老者鞠了个躬后,转身离去。
目送其离开后,王富贵拿起书,和靠近的众汉子赫然见书上的纸上写着:
承蒙诸位扶持,今吾欲离,故余功法二部,望君后世来贤,善有用。
王富贵等人读完留言,摊开两本书,其上赫然写着:
《玉龙功》和《梅花十二剑气》
……
‘小芝长大了!’
走在雪地里的道寒尘,想起刚才王芝那已经“浑浊”的双眼,内心也很是无奈,只是这也正常,毕竟初入世俗的她,自然是会区分“家”人和客人的。
‘这样也不错,最起码他们没有因为老者的遗物而内斗,还能团结一致对外!’
想着,道寒尘就凝视着这寂寥寒冷的雪国,从怀中拿出一支竹笔和一册写了一半的功法撕碎。
当碎纸与雪花相融,道寒尘口口露一笑,便消失于茫茫雪海。
与此同时,在望春城数千里之外,有一座独立群山中的道观,名为无止,而其所去方向便正是此观,只是观中的已经没有什么清瘦的老道和微胖的童子,却多了些自然的厚礼——满院子的落叶。
原本荒凉的小道观,此时却很是热闹,两个体型健硕的汉子,径直走进了道观里的大殿里。
“大哥,这个道观怎么在这荒山野岭里?”
“相传这里是一位上仙,招待客人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才可以在妖兽环伺的森林里存在!”
这两人是的胡家寨里的大当家胡彪和二当家胡狼,这次是打算和另一个山寨的人谈事情,而其余的人则埋伏在道观四周。
“大哥,你说那帮杂碎,会不会在这附近埋伏?”
“你放心吧!
我在吴家寨里有人!”
原来是因为两个山寨时常起摩擦,打算来这里商议。
“还是大哥高明!”
“得了,他们也快来了!”
说着,胡彪向道观外望了一眼,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
“胡大当家!”
果然,一会儿后就有一道粗狂的叫声传入道观,随即一个身穿铁甲的汉子,便在几人簇拥下走进了道观。
“吴大疤子!”
胡彪凝视着对方,两人就就这样相视了一会儿,随即胡彪示意胡狼先出去。
“你们也出去!”
“嗯,大哥小心些!”
随后,道观里就冷清了许多。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就只有胡狼一个人离开了道观。
其他的人都与胡彪和吴大疤子一起消失了,而其回去后,竟毫无阻力地整合了两个山寨,成为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土匪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