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堇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生怕惊醒屋里那人。
纳兰堇却不知顾南驰早就醒了,就在她把手抽出来,给他盖被子的时候。顾南驰眼神有些落寞,闭上双眼。身子靠近她躺过的角落,脸贴着她的软枕,就像她还在。
正如他来时想的那般,她们的关系更进了一步。可顾南驰却没有注意到,他一定要赶来这儿的这种预感,为什么会这么强烈,或许说是刻意的被他忽视了。
纳兰堇走在长廊上,“让褚婕、文诗两人来暗室见我。”暗处顿了一下,很快少了一人的气息。
强烈的阳光照射着她,纳兰堇面色凝重。许是大病初愈,她步伐看着有些虚浮。
纳兰堇口中的暗室,就在府邸的假山亭苑深处。她当初选中此地为暗室,便是开辟假山时,假山间隙流出一股清流。
纳兰堇喜欢这样静静的,看着水缓缓流淌。任着它流出了一条河,纳兰堇也顺着这水,建了一座亭苑。
几年下来,水越来越多,居然与府中平日的水源汇成一处。这条河,形成了眼前的湖,她取名为“银雾湖”。
银雾湖只有一条长廊,可穿过银雾湖至后院。哪怕是脚下铺的木板,纹理都是千挑万选,看着倒别有一番趣味。
一排排护栏上,还挂着夜里未燃尽的烛灯。纳兰堇指尖轻轻抚摸着手边的护栏,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手感。不能否认,天璇国工匠的手艺在几国间都享誉盛名,工匠更是能人众多。
原先这里四处都是杂草横生,穷困潦倒的主人家迫于生计,只好变卖了这座宅院。几年内这里大变模样,每一处都透露着精致。
纳兰堇没有留恋湖上美景,一如往常赶去了暗室。
暗室是早就有的,买下宅院时,主人家才告知她的。还未定在何处开府时,她曾进去看过几回。她眼力向来好,若不是原主人说,她都未发觉有这么一处隐蔽的地方。
暗室入口就在银雾湖中央,有时她午睡就歇在亭中软榻上。
银雾湖中银雾亭,金丝榻上金丝枕。
轻纱薄幔随风舞,清宫冷殿引乾坤。
暗室的入口最为显眼,也最为隐蔽。就在金丝软榻下,而入口的开关便在一旁亭柱,上方挂着的五片花瓣的琉璃灯。
亭子是后来建的,她不过是封住了暗室原先的入口上,再修了一条暗道,直通她银雾湖的石榻。
纳兰堇搬了把木椅,踩着上去转动其中一片。“咔嚓”一声,石榻中心有一块往下推进,挪出一块地方,却不见入口。
纳兰堇把木椅放回原处,在石桌下的边沿摩挲,同时按下左右两格。
石榻外头一块又往里推进,入口的石阶映入眼帘。
待她走到最后一层石阶上,石榻恢复原先的模样。两边的火把瞬间点燃,照亮了整条地道。
这条地道很长,却不是通往暗室的路。
纳兰堇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按下石阶最后一层的右上角的机关。石阶上方缓缓向下,底下又出现了一条路。
这才是暗室的真正入口,而外面这条暗道则通往郊外。就算日后被人发觉,偌大的王府有条逃生的路,也不足为奇。
在设计机关上,她不愧是古族的人,确实天资聪颖。环环相扣,错了一步,都会触发机关困在陷阱里。
纳兰堇取下一旁的火把,火光照在地上,她的身影被拉长。
眼前没有路了,纳兰堇将火把插在上方的灯筒里。
灯筒里,随着火把插下,按下了底下的机关。“咔嚓”一声,一旁又打开一扇门。
肉眼可见,屋子里只有一套桌椅和书桌上堆得高高的文案。角落的夜明珠照射着四周,纳兰堇打开案桌上密封的信。
看着信中的熟悉而陌生的字迹,她心情复杂。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纳兰舒在晋国的处境如何,她隐约能猜到几分。
这封信写的很像他,险些也骗过了她。凤君去得早,纳兰舒那时正是蹒跚学步。还是纳兰容和她一起抓着他的手,教他学会走路。
就连他的字,都是纳兰堇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不是宫里没有人教,只因他是皇子,终归是男儿身。
褚婕、文诗跪在纳兰堇桌前,两人齐声道:“见过主子。”
纳兰堇说:“起来吧。”
“是。”两人起身,褚婕心慌意乱,并未在意。文诗心中有些疑惑,以往她从不缺席,今日怎么不在……
纳兰堇闭着眼,一手撑着脑袋说:“可查出埋伏的人是何来历?”
褚婕支支吾吾的回道:“回主子,埋伏的那群人是……是罗刹门的门生。”
刹那间,纳兰堇一听到罗刹门,就睁开眼,看得褚婕心里有些慌。
罗刹门的二公子,可不就是那个小祖宗嘛。一想到那个人,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辩解。
“主子,或许……”褚婕顶着纳兰堇的注视,接着说,“此事于罗刹门无关,她们只是替罪羊。”
“替罪羊?”文诗嘲讽道,“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啊。”
褚婕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解释道:“那个门派对皇家下手会刻意戴着自家腰牌,生怕人家不知,好让女皇灭门吗?”
纳兰堇收回她幽深的眼神,褚婕顿时轻松好多。
文诗在一旁说道:“你的心思,谁人不知?褚婕,你暗地里为他做的再多,他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心不在你身上,你们也不可能!”
褚婕情绪有些激动,“你……”
纳兰堇打断两人的谈话,厉声训斥道:“够了,你们俩像什么话!”
气氛总归是缓和了些,两人一见面就吵架的样子,几年了还是没变。
纳兰堇说:“褚婕,把此事查清了,再来禀告。你且先回去,路上小心些。”
“是。”褚婕离开。
纳兰堇问道:“这几日,朝中可有变故?”
文诗说:“朝中并未发现异样,只是四皇女这几日频繁出宫……”
除了二皇女纳兰枫,也就只有她出宫立府。她不知该以何种心态,去看待女皇对她的这份“殊荣”。
文诗接着说:“我们的人,一路跟着她。看着她进了一间废弃的房屋,探子怕被发现并未靠近。只见四皇女出来后,只是路边买了些很寻常的物件,一路上也未与生人接触,之后就回了宫。”
纳兰堇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不知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