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两人一到江陵楚氏地界的时候就发现甚是不对,邪祟之气未免太大。楚家人皆是披麻戴孝,想是有大丧,才不过月余,上次见楚家公子楚阅的时候,他还是一脸温柔,一身安逸之姿,如今蓦地继任家主,在灵前一脸悲怆,可真是世事无常。
可来的还不止叶氏,姑苏林氏和洛水洛氏也来了,想必因着邻近的关系,这两家地界上势必有些影响,只是来的都是晚辈,应该都是象征性地来表示一下邻里关系的。
楚阅是楚家的独子,就算是不情愿那也得承担身为家主的责任。看到叶溪两人,楚阅的淡黄色的瞳蓦地深了几分:“叶二公子,叶三公子。你们总算来了。”说罢便要给他们让座,叶落推辞这才作罢。
总归是同辈,楚阅更是家主,我们还是客,怎好坐主位。叶溪心道。
叶溪依着林依坐下,叶落便挨着叶溪,倒剩下一个洛铭坐的甚远。
“我与兄长初来贵地,想着应当先去祭拜一下楚叔父。”叶溪甚是礼貌,其实楚家与叶家早就无甚深的关系,但还是尊称了一声叔父。
“不急,不急。我这边才有要紧事与各位仁兄相商。”楚阅因着某些原因定是不能带他们去自家灵堂的,只得找个借口。
“那是何事?”洛铭玩弄着他的那把团扇,团扇一般都是女子所用,可这洛公子却把这团扇当作了宝贝。
“我江陵楚氏虽说不是什么大的仙门世家,但好歹也是管辖这片地界的,况且与叶家颇有渊源。可如今却成了这种境况,到底是我们做得不好,还是有些人不修正道,出来作恶?”楚阅喝了口茶,继续道:“你们可知我们楚家为了除祟,折了近一半人?我们从鹿鸣镇赶回江陵的时候便是此等境况,甚至比如今还要恶劣。为什么不偏不倚挑中了这个时候?”
叶落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激动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我们叶家宴请天下客,独独针对你一家不成,如此阴险手段,我们叶家不屑,就算叶家避世十余载,在仙门中的威望你也看到了。即便要推举出那什么所谓的仙首,我们叶家也比你们楚氏胜算要大吧,何况如此害你们于我们有何好处?”
“兄长,冷静。”叶溪示意他坐下,叶家宴请,一是告知世人叶家已出世,二是立威,三是树立他叶三的声望,让众人知晓叶家对着三公子多与众不同,虽说也预料到这次宴会可能会有不必要的祸端,但委实没料到会是这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阅辩解,可神色却是不自然,想必还是疑心的,“这些邪祟,都是有主的。若是无主的,若是天地自然所化,不会如此行动一致。家父自恃修为高强,可还是折了。你们可知,此次,不仅有一般的邪祟作恶,还有走尸恶灵,这走尸恶灵,可是需要一定的机缘才能产生的啊,几只还有理可说,若非人为,又怎会这样成群结队。”
众人赞同,心下皆知,这走尸恶灵,形成的原因极少,一般都是好好地待在棺椁中,除非生前产生极大怨念,有天大的冤屈,从而不愿离去,或是死了后埋骨之地风水问题之类,总之不会突然冒出来一大片,除非,如五十年前那家人一般,连死人都不放过,用歪门邪道做成这般不为天地所容的东西。
“令尊应当修为甚高,怎会折在这些东西手上?”叶溪心下疑惑。
“若是普通的邪祟恶灵,又怎会如此。你这问题岂不是白问?”洛铭若无其事的模样,甚是散漫,仿佛这番话是不经心的回答:“若是普通的邪祟,楚家何至于折了这么多人,还千里迢迢去请你们叶家?”
“只是,可否让我们看一下令尊的尸体?”叶溪又问,“或许能找出什么端倪。”
“家父的死因不过是邪祟所为罢了,又何必扰他安宁。”楚阅这句话说得甚是有理,可若是仔细看,眼底却是慌张。
本想继续盘问,可是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百般阻挠我们,那必然他们自己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因,不想让我们知道,你再盘问也是如此,对自己也无甚好处,又何必再问下去?”叶溪听到此声便觉得熟悉,是林氏的传音入密。
于是便向林依望了过去,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林依本是不想来的,当知晓叶氏也来了以后,便自告奋勇来了。
“我请各位来只是想请各位除祟,至于吊唁是我们楚家的事,还是不必麻烦了。”楚阅微微躬了躬身,“至于幕后之人,各位有兴趣的话便去查一查,若是无兴趣,便算了。至于他为何要先对楚氏下手。各位心中自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现在坐着的人自然都各怀鬼胎,仅仅为了除祟便请来三大世家,未免太兴师动众,不过是楚家为了及时止损罢了。如今这些修仙世家,小事也不处理,出了大事还想着自身的利益。
是夜,叶溪坐在房檐上吹陶埙,呜呜咽咽的,若是用琴或是别的乐器演奏出来,自是闲适的味道,可是这埙,自带一股悲凉的意境,也是被世人所认为的不入流的乐器。叶溪的瞳色极浅,配上这一抹素色的衣服,倒是极为相衬。融入夜色,不似凡尘人。
“叶兄好兴致。”话音刚落,林依便已在叶溪身旁,“世人都爱琴箫筝等高雅的乐器,偏偏,这仙门中第一美人喜欢这乐器末流的陶埙。”
“林兄还未睡?”叶溪停止了吹奏,“我父亲也是如此说,我们叶氏喜风雅之物,风雅之事,让我在箫和琴中挑选一样,乐器也可以是武器。我其实更喜欢埙,埙声呜咽悠扬,别有一般清冷意味,可父亲不知,我便选了与埙一类的箫。”
“第一次听说箫与埙是一类这样的说辞,只是为何你不让你父亲知晓。”林依道,“我自然也是睡不着啊。我就不同,向来不喜欢这些风雅之物。”
“箫与埙都是吹奏类的,自是一类,如林兄所说,埙是末流,父亲想必也不喜。”叶溪神色黯淡了几分,不似刚刚吹奏时明亮。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只要自己喜欢,便是好的。”林依也跟着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叶溪素有洁癖,可这次居然浑然不觉:“你们这边的建筑景致,十分秀气,连一个房檐,柱子都要雕梁画栋,我十分喜欢。意有所发,便忍不住吹奏一曲。”
林依想这陶埙虽然简单,但是看润色也定是珍藏了许久的:“可我却喜欢你们叶家,个个仙人之姿,雪山瑶池,甚是秀丽。”
“你要学一学这埙吗?”叶溪换了个话茬,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埙递给了林依。
林依接过,脸今日不由自主地红了:“好啊。”
“很简单的,宫商角徵羽是我们的五阶音。”叶溪和她凑得极近,手与手接触着:“这样是宫。”叶溪教着她指法。
“其实我总觉的应当是六阶音的,所有的乐器都是,只是前人是这么教的,若是在这之间再加一个音阶,其实会更好。我教你吹入门的曲子吧。”叶溪道,对于喜欢的,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