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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拜山

谢怀义终于说服哥哥,来到了鬼道山脚下。巡逻的土匪发现了他,横身挡住了去路。为首的土匪一提马鬃,大声说:“停下,哪里的朋友造访鬼道山?”

谢怀义下马,拱手道:“烦请通知吴大当家的,玲珑山谢怀义前来拜山。”

土匪沉思:“谢怀义,平度金矿的二东家?”

谢怀义点头,土匪挺客气:“谢老板,承蒙看得起鬼道山,您稍等。”说完调转马头进山,很快又返了回来:“谢老板,奉寨主令,请您进山。按鬼道山规矩,请您蒙眼,得罪了!”

两个土匪拿着布冲向谢怀义。

谢怀义被带上聚义厅。吴达冷笑道:“你就是谢二爷?拜山有何赐教?”

谢怀义笑笑:“当家的,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段时间贵寨的兄弟把朱文鸣给杀了,还栽赃陷害我哥,是不是不太厚道?现在满玲珑山的同行都在指责谢家,您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他如此开门见山,吴达反倒有些尴尬,干笑道:“道上有规矩,恕吴某不能奉告。”

谢怀义冷笑道:“吴大当家的,道上的规矩你是遵守了,可玲珑山黄金界,却被你折腾得七零八落。”

吴达不屑:“玲珑山乱不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谢怀义摇头:“吴大当家为了区区小利,杀了朱文鸣,令家兄蒙冤,你可知已经铸成大错?”

“不过死了个朱文鸣,能怎么样?”

谢怀义道:“如今朱骏怡一心要为父亲报仇,为此不择手段,拉来日本人入股玲珑金矿。现在的玲珑金矿,其实是日本人在控制。目前中日局势紧张,一旦发生战争,玲珑山的黄金很可能被日本人利用。当家的,你无意之中,已经帮了日本人大忙了!”

吴达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与我们何干?我是土匪,保家卫国是政府应该干的事。我们凿山种树,做的就是收钱的买卖。只管兄弟们的温饱,其他的与我们无关。”

谢怀义有些冒火说:“好,当家的既然明码标价,咱们就来做笔买卖。前两天鬼道山的兄弟绑了一个叫瑞仙的姑娘,现在我要把人带回去,您开个价吧!”

吴达脸色阴沉,盯着谢怀义,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为什么?”

“瑞仙是我的压寨夫人。你会将老婆卖给别人?”

谢怀义的脸骤然涨红:“当家的,土匪也有不同的做法,往好了奔,是杀富济贫、除暴安良的绿林好汉,往坏里走,就是鱼肉乡里、打家劫舍的强盗。我敬你吴达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才只身一人来这里跟你理论。如果你们再这样是非不分滥杀无辜,助纣为虐,置民族尊严和国家存亡于不顾,硬要做日本人的走狗,免不了要落下个千古骂名了!”

吴达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两眼闪出恶毒的目光,狞笑道:“谢二爷的意思,是骂鬼道山的兄弟们是汉奸了?”

“从民族大义看,你们就是汉奸!”

吴达大怒,拍着椅子站了起来说:“你找死!乳臭未干的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教训我!什么国家存亡,你个不识时务的东西,单枪匹马跑到鬼道山撒野,你活腻味了!把这小子绑在柱子上,挖了他的心肝下酒!”

四寨主黄霸天觉得寨主有点鲁莽,刚想劝解,二寨主周云海却踢了他一脚,黄霸天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来人啊,把谢怀义带下去!”

几个土匪呼啦拥了上来,架着谢怀义向外走,黄霸天和周云海也跟了出去。黄霸天看看谢怀义,嘀咕地说:“二哥,这个谢怀义的话有道理啊,咱们就这么把他杀了?”

周云海面带狡黠:“老四,我们遇到把瑞仙赶走的好机会了。”

黄霸天不解,周云海在他耳边轻声交代。黄霸天担心地说:“这行吗?大哥的脾气你知道,万一演砸了,他会跟我们翻脸的。”

周云海说:“放心,护卫队和巡逻队都是我们的人,你只管把瑞仙放过来就行。咱们是为了鬼道山好,大哥即使现在生气,以后也会明白。听我的,去吧。”

黄霸天飞快离开。

树林里很静,朱凤英睁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土匪。她想起了昏迷前的情景,不禁心跳加速,又闭上眼假装昏迷,思考着脱身之计。

旁边几米的地方,看守朱凤英的土匪在闲聊。一个土匪对朱凤英起了兴趣,咂巴着嘴说:“七哥,这妞真水灵,我估计大哥一定喜欢得要命。”

七哥不屑:“漂亮有什么用?这就是丧门星。要不是她这么漂亮,朱文鸣能丢命?”

另一个土匪赞同:“这话对。七哥,要说范玉虎也真够狠的,就为了朱凤英,花钱买我们杀死朱文鸣,还栽赃给谢怀仁,这人太毒了。”

七哥感慨:“兄弟,自古以来,男女之情都是杀人的借口。虽说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一个老爷们要是真对女人动了情,别说朋友,亲兄弟都能不要。你看范玉虎,白白净净的,怎么看都是读书人。可就是这么一个阔少,为了女人,就敢丧心病狂地买凶杀人。”

几个土匪只顾闲聊,谁都没看到朱凤英脸上已淌满泪水。

聚义厅里,吴达面沉似水,几个首领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吴达看了看外面,说道:“老二,老四怎么还不回来?处理个谢怀义这么麻烦?”

周云海起身:“大哥,你别急,兴许被其他事绊住了,我去看看。”

他刚到门口,黄霸天就奔了过来。周云海眼皮一跳,正要说话,黄霸天蹬蹬跑到了聚义厅:“大哥,不……不好了。”

吴达恼火:“老四,你越来越窝囊了。慌里慌张地干什么!说,出了什么事?”

黄霸天眼珠乱转:“大哥,出了点麻烦。我正要处理谢怀义,瑞仙突然赶了过来,她把我骂了一顿,还要找你理论。”

“瑞仙不是被关在后山吗?”

“是啊,可是她在山寨地位特殊,兴许是巡逻队放松了警惕。”

“瑞仙现在哪里?”

“就在聚义厅外。我怕大哥没个准备,提前向您禀报。”

“胡闹!”吴达嘟囔了几句,刚要发号指令,脸上的表情却僵硬起来。聚义厅外,瑞仙衣裙摆动,姿态婉约地走了进来。

瑞仙目光冰冷地问道:“当家的,听说你要杀谢怀义?”

吴达有些尴尬,瑞仙咄咄逼人的口气,让他脸面上挂不住,想发火,又实在舍不得,只得耐着性子说:“这是山寨的事,与你无关,快回去吧。”

瑞仙却毫不退让:“与我无关?谢怀义是来带我下山的,怎么与我无关?”

吴达腾地冒起醋意:“谢怀义是你什么人,凭什么带你走?”

瑞仙生气:“当家的,我本来就是被你掠来的,现在谢怀义出赎金,你为什么不放人?”

“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压寨夫人,多少钱都不赎!”

瑞仙大声问:“我什么时候成你压寨夫人了?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不愿意,就放我下山,现在不算数了?”

吴达大怒,面孔阴沉,蛮横地说:“此一时彼一时!在鬼道山,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你是我的压寨夫人,你就是我的压寨夫人!”

“这么说,当家的是不放我下山了?”

“对!你趁早死了下山的心!”

“那你就用我的尸体做压寨夫人吧!”瑞仙嘴唇哆嗦,突然取出把剪刀架在脖子上,手上用力,就要向下扎。

吴达大惊,飞快起身,猛然扑向瑞仙,想夺下她手中的剪刀。

瑞仙摆手制止他:“都别过来!谁敢向前一步,我立刻血溅当场!”

吴达十分紧张:“瑞仙,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剪刀放下,有话好说。”

瑞仙很决绝:“没什么好说的。当家的,今天不是你放我下山,就是我死在你面前。”

吴达神色慌乱,看着众首领,吼道:“傻站着干什么?快想办法!”

正混乱一团,一个土匪进来禀告:“寨主,谢怀义说他有办法让瑞仙姑娘放下剪刀。”

吴达大怒:“滚出去!黄鼠狼给鸡拜年,谢怀义是要带瑞仙下山的,他能安什么好心!”

周云海说:“大哥,让谢怀义试试也行。瑞仙很恨我们,谢怀义的话她或许听得进去。”

吴达犹豫,最终向土匪摆手说道:“放谢怀义进来。”

谢怀义走进聚义厅。吴达劈头盖脸地问:“你能让瑞仙放下剪刀?”

“能!”

“你有什么办法?”

谢怀义说:“很简单!吴大当家的,如果你不想看着瑞仙死在这里,我们不妨来打个赌,我赢了带瑞仙走;你赢了,瑞仙留下。”

“赌什么?”

“比枪法。”谢怀义一指吴达喝过的水碗,“将这个碗放在外面屋脊上,咱们蒙上眼,谁能一枪将碗打碎,就算谁赢。”

“要是我们都打碎呢?”

“那就换个地方重来,直到有一个没打中。”

“好,我赌了。但是瑞仙同意吗?”

谢怀义转脸:“瑞仙姑娘,我叫谢怀义,是谢怀仁的弟弟,今天来带你下山。吴大当家的不放人,所以我要跟他打个赌。当然这个赌博是有风险的,尤其对你。你要相信我,就放下剪刀,承担赌博的后果。如果不相信我,就继续以死相逼。”

瑞仙怔住,这个谢怀义文质彬彬,怎么看都不像打枪的人,他能赢吗?瑞仙抿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谢怀义,那双眼睛虽然儒雅,却带着一种果敢。不知为何,瑞仙的心中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依赖感。她握剪刀的手渐渐松软,轻轻地说:“好,我相信你。”

聚义厅外,两个土匪爬上房顶,将水碗放在了屋脊上。

广场中央,谢怀义挺身而立。瑞仙站在他旁边,抬头看看水碗,又看看谢怀义,神情紧张。谢怀义后面,以吴达为首,鬼道山的首领横排站立。吴达双手抱肩,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眉目间却透着不安。两个土匪摆好水碗,向下面示意。

谢怀义转过身,笑道:“当家的,我开始射击了。”

土匪上前将遮眼布缠在他头上,谢怀义也不回头,反手就是一枪。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谢怀义射出的子弹,准确地击中了屋脊上的水碗。鬼道山的首领一阵赞叹,想鼓掌,看吴达的脸色,又压了回去。屋顶上,两个土匪汇报结果:“当家的,谢怀义击中目标。”

瑞仙喜形于色。谢怀义取下遮眼布,随手扔给吴达:“当家的,该你了。”

吴达冷笑,接过遮眼布,迈步向前。屋顶的土匪见状,手忙脚乱地换碗。吴达推枪上膛,准备射击。这时,周云海向屋顶的土匪使眼色。两个土匪点头,见吴达戴上遮眼布,悄悄将水碗向右移了移。刚躲开,吴达已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而出,穿过屋脊上原来放碗的地方,落在后面的树林里。

广场上一片静寂,除了周云海和黄霸天,首领们都惊讶万分。寨主平时枪法神准,今天居然射失了目标,太意外了。吴达也觉得气氛不对,摘下遮眼布,看着屋脊上稳稳放着的水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声道:“怎么回事?”

屋顶的土匪心虚,战战兢兢地说:“大当家的,您没射中。”

“怎么可能?这中间有鬼!”

谢怀义走了过来:“当家的,这是你的地盘,谁敢捣鬼?是你没射中。”

“不可能,我怎么会打不中?这把不算,我们重来。”

谢怀义脸色一沉:“当家的,愿赌服输,你想说话不算数?”

吴达暴怒:“分明是你小子暗中捣鬼!他娘的,在鬼道山都敢玩老子,你兔崽子活腻味了!来啊,把谢怀义给我绑起来,老子要亲手剐了他!”

“慢着!”瑞仙气得脸色刷白,“吴达,亏你还是一寨之主,就这么没脸没皮?明明是你输了,还要倒打一耙,你算什么东西!”

吴达越发怒不可遏:“你给老子闭嘴!来人啊,把瑞仙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谁敢过来!”谢怀义不等土匪行动,突然用枪顶住了身边吴达的脑门:“吴大当家的,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今天我一定要带瑞仙下山,要么你放我们走,要么咱们同归于尽!”

事出突然,广场上的土匪都傻了。吴达戎马多年,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刚出道的年轻人劫持,看了眼顶在脑门的枪口,狞笑道:“好,够胆气!你小子有种就冲老子开枪,打不死我,老子将你碎尸万段!哎哟……”他忽然惨叫一声,谢怀义没等吴达说完,便卸了下他的左臂,然后示意瑞仙跟在后面,自己举枪押着吴达向前走,“诸位兄弟,谢某与你们无冤无仇,今天只想带走瑞仙,想要你们大当家活命的,就让开路,给我备匹马,否则别怪兄弟铤而走险。”

众土匪面面相觑,既不敢用强,也不甘让路。正不知如何是好,吴达骂道:“弟兄们,把谢怀义杀了,不要管我!”

“放他们走!”吴达还未说完,周云海站了出来。

吴达着急:“老二,不能放,鬼道山的面子丢不起。”

周云海说:“大哥,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看向谢怀义,“谢二爷,你的要求我们都答应,但你不能伤害我大哥。犯了这条,不仅你和瑞仙得死,谢府也会遭遇灭顶之灾!懂吗?”

谢怀义冷笑:“好说,只要放我们走,我不伤吴大当家的。”

周云海咬牙说:“好,弟兄们,备马,恭送谢家二爷下山!”

吴达不甘心:“老二,不许放!你听我的,杀了谢怀义!”

周云海叹了口气,一边命人备马,一边跟着谢怀义下山。一干人到得鬼道山外,一匹马已在前方等候。周云海站住说:“二爷,可以放人了吧?”

谢怀义见没有埋伏,架着吴达来到马匹旁,先让瑞仙上马,自己随后翻上马背,左手用枪指着吴达,说了声:“得罪!”右手扬鞭,催动马匹飞驰而去。

谢怀义和瑞仙一路狂奔跑出鬼道山,直到进入玲珑山,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此时天将亥时,晓月当空,万籁俱寂,两个人都筋疲力尽。

谢怀义吁了口气说道:“瑞仙姑娘,我们跑出去两个时辰了,咱们休息下吧。”

瑞仙从鬼道山到玲珑山,与谢怀义同乘一匹马,几乎完全依偎在他怀中。听谢怀义说休息,连忙下马,揉着酸痛的胳膊,脸都羞红了。

经过鬼道山一番惊心动魄的较量,瑞仙对他已经深信不疑。两个人牵着马前行,谢怀义说:“瑞仙姑娘,在鬼道山没受什么委屈吧?”

瑞仙低声说:“没有。他们的土匪头子虽说凶悍,却没难为我。大概……”她顿了下,“大概因为他不怀好意,想娶我做压寨夫人。”

谢怀义哑然:“你被劫上鬼道山的日子,我哥急坏了。看到你平安,他一定很高兴。”

瑞仙苦笑:“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不值得你们这样挂心。谢二爷你如此甘冒大险上鬼道山救我,我瑞仙真是无以为报。”

谢怀义见瑞仙神情凄苦,柔声说:“这世上每个人都很重要,你也不例外。我听我哥说,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帮他寻找峪子涧冶炼黄金的秘密,谢谢你。”

瑞仙低下头,想到义父临走前叮嘱她利用秘方的线索接近谢怀仁,借机套出谢长平当年发现的金矿的位置,不禁有些羞愧。

“可惜我到现在也没有帮上谢老爷的忙,还要连累二爷来救我。”瑞仙抬起头看着他,“二爷,你也对峪子涧的秘密感兴趣?”

谢怀义笑了:“当然。我也算玲珑山黄金界的人嘛。回家你先休息几天,然后我们一起去峪子涧寻找你义父所说的秘密,我相信它将改变玲珑山黄金业的格局。”

瑞仙想着日后可以跟谢怀义一起出入玲珑山,心怦然而动:“我不累,咱们明天就可以去峪子涧,你救了我的命,我得好好报答呢。”

两个人边说边走,途经一片树林,忽然看到里面有火把的亮光,还有声音从树林里传出:“七哥,你也太小心了,这荒山野岭的即使碰到人,咱们也能摆平。现在回去,犒赏酒算是赶不上了。”

接话的大概是七哥:“你们懂个屁!咱们最近作案太多,满招远都提防着鬼道山,少惹事没坏处。”

谢怀义一激灵,不及细想,一手牵马,一手拉着瑞仙钻进对面的树林。刚藏好,说话的几个人已走上大道。借着跳跃的火把,谢怀义看到对方共有五个人,中间的马匹上还驮着一个女子。谢怀义仔细查看,认出被驮的女子竟然是朱凤英。

他拔出手枪,小声说:“瑞仙姑娘,这些土匪劫持了我嫂子,我要出去救人。你待在这里别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瑞仙大惊:“你一个人?”

“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千万别出来。”

谢怀义分开树叶,悄悄行至路边,待几个土匪越过自己,突然蹿了出来,追着对方的屁股猛然开火。几个土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纷纷中弹,栽下马去。走在最前面的“七哥”反应灵敏,听声音不对,侧身拔枪想还击。可惜刚举起胳膊,头部就被谢怀义的子弹打穿。他的身子一阵震颤,晃动了两下,栽下马背,鲜血脑浆喷洒了一地。

朱凤英也吓傻了。起初尚能攥着马鞍颤抖,后来马匹受惊,拼命尥蹶子,朱凤英直接被甩了出去。她连声尖叫,直到谢怀义靠近,仍处于慌乱中。谢怀义扶住朱凤英的肩膀,轻声说:“凤英,我来救你了。”

朱凤英拨开谢怀义的手:“别碰我,我不会嫁给你的,不会嫁给你的,你滚开!”

谢怀义声音发抖:“凤英,我是怀义。”

朱凤英倏地瞪大了眼:“你……你是怀义?”

谢怀义鼻子突然发酸:“是我,你仔细看看,我是怀义。”

朱凤英稍许愣怔后,忽然扑到了谢怀义怀中,哭道:“怀义!”

谢怀义拥着朱凤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才来!”朱凤英锤着他的胸膛,多日的委屈一股脑倾泻而出。

谢怀义正要安慰,身后传来一阵咳嗽,谢怀义站起身,看见瑞仙站在身后。他强作欢笑:“瑞仙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瑞仙有些不是滋味:“你们叔嫂长期不见,应该好好叙旧。不过这里不太安全,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谢怀义听她说到“叔嫂”两个字,才想起如今两人的身份,不由心中发酸。

瑞仙刚才见到谢怀义和朱凤英举动亲热,心里竟涌起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谢怀仁身穿一身皂色长袍,端坐在窗户边,正认真地看着各地经销商的来信。

小路子眉开眼笑地说:“老爷,还是您厉害,咱们派出去的人回来说,玲珑山的多数金矿都已按您的配方生产黄金,速度快的昨天已经生产出第一批黄金。咱们的人要不要继续在矿上监视?”

“玲珑金矿和范家埠金矿怎么样?”

“范家埠金矿最积极,他们昨天就有黄金产出,据说已经有客商订货。玲珑金矿则慢了些,据说朱骏怡有些怀疑,但我们的内线说,他们有两条生产线也在按咱们的秘方生产。我估计最迟明天就会有黄金产出。”

“好!继续让人打探,有消息随时禀报。”

小路子出去了。

谢怀仁长出一口气:“怀义,鱼儿就要上钩了。你等着看好戏,哥哥这就在玲珑山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浪。”

坐在他身边的谢怀义的表情阴郁:“哥,凤英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谢怀仁挺意外:“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了?”

谢怀义说:“哥,你和凤英已经拜过天地了,不管我们和朱骏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夫人,这是满招远都知道的事。你对她不管不顾,以后她在招远怎么生活?”

谢怀仁为难:“要说凤英,也是跟着我们一起长大的,我真没有害她的心。可事到如今,咱们马上就要跟朱骏怡决战,这时候凤英掺和进来不好。”

“哥,你喜欢凤英吗?”

谢怀仁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薛娜的身影,“不喜欢。当时是事赶事走到了那一步。这些年为了咱们的基业,我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矿上,根本没考虑过婚事。”

谢怀义想得更多的是朱凤英的感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凤英呢?你的计划如此周密,一旦盖子掀开,玲珑山黄金界就是血雨腥风,尤其是玲珑金矿和朱骏怡的下场会极凄惨。到时候朱家人必然会迁怒于凤英。作为谢家弃妇,你要凤英以后在朱家如何自处?她和我们一起长大,她是无辜的啊!”

“对凤英我是感到很抱歉,但是说到底,他也是我们仇人的女儿。如果朱家垮了,我会给凤英妥善的安置,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这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如今的玲珑山黄金界,的确正处于他处心积虑的陷阱下。这个局谢怀仁一年前就在精心布置,并在订婚前完全到位。只是由于在峪子涧遭到袭击,延缓了执行。可是随后发生的变故,特别是谢怀义从鬼道山带回瑞仙后,谢怀仁渐渐感受到了玲珑山其他势力强烈的反击。他决定加快策略的执行,在敌对势力未展开反击前,彻底击垮玲珑山其他金矿。因此谢怀义从鬼道山回来的第二天,谢怀仁就给先前收买的黄金经销商发出信号,让他们散布平度金矿生产的新黄金质优价廉的消息,短短的两天内就引起了玲珑山黄金界的震荡。同时,谢怀仁以玲珑山其他金矿未采用秘方为借口,抽走了派驻各金矿的技术工人。这下玲珑山黄金界一片惊讶,眼看着平度金矿的订单纷至沓来,原先对谢怀仁秘方有所怀疑的矿主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请求谢怀仁派回工人。就连玲珑金矿和范家埠金矿都在采用谢怀仁的秘方。

谢怀仁的计策完全得逞,整个招远只有谢家兄弟知道,用他提供的秘方生产的黄金虽然外表华丽,却掺杂着一种奇异的杂质,几个月后,杂质将使黄金脱色蜕变,变成一堆乌黑的废物。而玲珑山金矿与经销商签有协议,一旦发现大批量残次品,金矿将赔付经销商五倍的损失。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等到玲珑山金矿都采用这个秘方时,所带来的后续赔偿,将使多半金矿倒闭。届时平度金矿将轻而易举地控制整个玲珑山黄金界。这个计划如此完美,谢怀仁几乎可以看到未来玲珑山黄金界的悲壮。

谢怀义大怒,吼道:“哥,没想到你如今为了报仇,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作为最大的竞争对手,玲珑金矿是他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届时朱骏怡的下场会十分凄惨,而朱凤英也将陷入无法避免的旋涡。谢怀仁虽然不爱朱凤英,可是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始终天真无邪的妹妹,并没有大多反感。将这样一个女孩带入万劫不复,谢怀仁还真有些不忍。他最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可是现在你要我怎么办?”

“很简单,把凤英接回来。”

谢怀仁一拍桌子,骂道:“接回来?你也太异想天开了。朱骏怡会让我们接回来吗?这种紧要关头,我们将凤英领回家,只会拖累我们的计划。”

谢怀义沉思着说:“我觉得凤英不会成为拖累,相反会帮很大的忙。”

“怎么讲?”

谢怀义说:“很简单,现在的玲珑山,除了我们内部的斗争,还夹杂着日本人。朱骏怡就是日本人用来控制玲珑山黄金的棋子。对于这些,我们知道结果,却不知道细节。朱凤英很可能了解一些内情。把凤英接回来,或许对我们掌握朱骏怡与日本人的合作有很大帮助。”

谢怀仁沉默,谢怀义的话显然打动了他。

谢怀义继续道:“不仅如此,我们的计划虽然看起来完美,但仍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出现了纰漏,或者日本人强势介入,平度金矿将非常被动。如果我们把凤英接回来,朱骏怡始终会有所顾忌。朱骏怡反对又怎么样?你和凤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整个招远没有大舅子不让人家媳妇过门的道理。”

谢怀仁没说话。他叼着烟斗,在屋内缓慢地转圈,反复算计接回朱凤英的利弊。最终,他摇了摇头说:“这事还得仔细考虑,过两天再商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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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泽大陆首届“灭神”大赛结束后,获得总冠军以及年度最佳修行者称号的韩挚和他的亲友团接受了采访。某酒鬼:“韩挚?他是个天才。不过我要强调一点,任何天才都需要一个引路人,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你们今天看到的韩挚。我的故事?当然,我很乐意讲给大家听……”某丫头:“老娘不喜欢这种比赛!你说什么?大家闺秀要注意风范?滚一边去吧,你来试试,整天看着你男人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某怀春少女:“喔,他简直太迷人了!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就像阳光一样,能把我融化……”某贵妇:“我愿意和他共进晚餐,发生点什么?说实话,我不介意……”凌绝锏:“……%……—¥韩挚你大爷的,我是神器不是银棍!”……韩挚:“不好意思,其实我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学家,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 窃国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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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楚国陵水之滨的青楼雅妓,只因容貌与异国公主相似,竟卷入纷杂混乱的后宫争斗中。她本无意争夺,性命却捏于他人手掌。她反击报复,誓要成为至尊红颜,朱笔判江山。她魅惑冷艳却无情残暴,她坐拥天下却孤身寂寞。她是决战疆场的将军,是运筹帷幄的谋士,是红颜祸水的妖女,亦是盛世蜀国的明君。她是乔焰雪,是闻名天下的冷血女帝。
  • 天诛剑气

    天诛剑气

    他是一名天赋出众的修真奇才,却一点都不喜欢修真。因为他有他的师兄,师姐,还有师父在背后保护着他。异变陡生,中原四大修真正派一天时间两宗被灭,一时间给予他莫名的打击。从此踏上一条逆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