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自觉吗，”俾斯麦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转播的龙门大奖赛，“今年连地方电视台都开始转播比赛进程了，竟然还弄的这么张扬......”
在俾斯麦眼前进行着回放的，是鬼箭羽手里拿着火焰喷射器近距离袭击敌人战车的情景。
“就算戴着那种口罩，恐怕认识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谁吧......”赤茯苓正坐在俾斯麦旁边，用手机刷着各校战车竞技队员组建的几个吐槽群里的信息，“有不少人看到她的比赛场景了诶，据说不少队长现在谈起她的时候都显得很头疼，好像在各校队长之间的风评变得很不得了。”
“要是只是这样就好了，”蛇含石坐在赤茯苓身边，“距离上战车竞技微刊封面的那一回还没过多久，现在又开始用这么残暴的手法去参加强袭战车竞技，人们对队长的印象被强化了好几倍——喜欢火、对对手不留情面而且腹黑的家伙，目前看来评价偏向于这种感觉。”
“我越来越不懂她了，”俾斯麦把战报放在桌子上，“话说回来，这次训练赛我们虽然赢了，但是暴露出的不足还是很多的。前几次队长她用的手法都属于奇策的范畴，这一次由我带领你们进行常规交战，明显能看出我们的训练度非常不足，就比如在炮击战环节，竟然连那几个静止的四号坦克都打不中，差点被对面翻了盘。”
“越是回忆这件事，越是觉得能带我们打赢前几场比赛的队长很厉害，”赤茯苓也对这次的战绩不太满意，“对付那么厉害的对手，剑走偏锋打出险棋，竟然能打出那么好的结果——不过俾斯麦你也很厉害，这一场下来我觉得，你对进攻重心把握的相当不错。”
“也多亏了你们，”俾斯麦露出了微笑，“话说，我昨天晚上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大概明白了队长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外人来做副指挥，而不是从你们两个中任命一个——并不是说你们不优秀，相反，和你们合作的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你们实力很强。但是正因为你们都有当上副队长的潜力，而且实力相当，所以任命你们中任意一个人，都会破坏现在你们两个之间的平衡关系——好不容易形成的道场生之间的平衡关系。”
“我不否认，”赤茯苓捏了一下蛇含石的脸，“要是我听说她当上副队长的消息，我肯定会觉得这是白花藤萝偏袒自己派系成员，认为她好掌控之类的。那样的话，产生裂痕是难免的吧。”
蛇含石用一只手推开了赤茯苓不安分的小手，“调换上述人物关系，我和她结论一致。”
“所以就让一个铁十字人来做副队长了，”俾斯麦喝了一口茶水，“而且还顺便强化了那些铁十字学生的归属感，百利无一害的事情——抱歉，可能对于你们来讲是压缩了你们的上升空间，我不该这么形容的。”
“不用在意啦，”赤茯苓在沙发上与蛇含石打打闹闹，“做小队长已经是很好的资历了——不过我有更在意的事情。”
“嗯，我想我们想说的是同一个话题，”蛇含石看了赤茯苓一眼，“副队长，你真的是铁十字人吗？”
俾斯麦专用一脸懵逼.jpg
“说真的，这一天在队长家待下来，我感觉副队长你除了做菜还是偏西式的风格以外，其他方面和华夏人差别实在是太小了，”赤茯苓指了一下那面的茶桌，“说真的，当我看到你泡茶叶喝的时候，我错乱了好半天。”
“啊，这件事啊，”俾斯麦又喝下一口茶水，“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座工坊之后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环绕着我，然后就渐渐感觉自己好像被白花藤萝和队长同化了一样......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被带入华夏日常的生活节奏和习惯里了，除非回铁十字过圣诞节，不然恐怕会一直保持这种节奏吧。”
“你们平时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啊？”蛇含石的表情有些好奇。
“呃，虽然不太恰当，但是每天早上的气氛大概和普通的华夏家庭差不多？鬼箭羽起来做饭，不擅长做饭的我和白花藤萝负责吃，然后洗碗做家务轮流来。平时下了课一起看电视之类的......”俾斯麦仔细回想了一下，“嗯，就是这种感觉。”
“你们是什么幸福的一家三口吗，”蛇含石扭头看了一眼电视，正好看到比赛结束后白花藤萝和鬼箭羽在草坪上和另一位选手友好聊天的镜头。
在结束刚刚的对话后，现在的蛇含石觉得白花藤萝和鬼箭羽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隔着屏幕似乎也能隐约察觉到些不对。
“嗯......你指的是不是这种气氛？”蛇含石指了指镜头中的两个人。
俾斯麦和赤茯苓看向了回放中播放着的这个镜头——正好拍到白花藤萝坐在那有意无意的一边亲昵的和鬼箭羽靠在一起，一边和另一位选手聊天的镜头。
虽然背景解说员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平局是多么罕见”这件事上，但是屏幕前的这三个人的注意力可没放在比赛上。
俾斯麦还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然后三个人面面相觑，内心中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嘛，这种事情也挺常见的，”赤茯苓咳嗽两声，“两个人关系那么好的原因说不定找到了。”
就这样，在某间工坊中的一片祝福声中，雪都又迎来了一个平和的夜晚。
数百公里外，帝都。
一间干净整洁、陈设简单的书房中，陈觅风正在屋内确认房门的反锁情况。
在确认房间已经好好锁上之后，她便打开了电脑，插上耳机，开始观看龙门大奖赛的录播视频——播放视频的软件还是委员会内部特供的，能任意选择当时进行了录像的镜头进行观看的那种。
反正也没禁止用于私人用途。
对于陈觅风来讲，她最关注的，自然是在晋级赛就相当乱来了的鬼箭羽车组——更准确的说，是自己的女儿所在的车组。
“嗯......这个队长的判断力果然异于常人。而且这些情报只是通过声音获取的？简直不可思议。”展现在自言自语的陈觅风面前的，是GPS位置示意图上宛如作弊了一样的景象。
明明双方相隔甚远，谁都看不到对方，但是鬼箭羽的车辆却能不止一次展现出预知未来一样的探测能力，精准的进行穿插和埋伏——这件事情不仅仅是陈觅风，有些关注强袭战车竞技的猎头也已经注意到了。
当然，这些猎头在“偶然”得到了“她已经和东风流本家签了合同”的情报之后，都放弃了进一步的联络。
在这次比赛中，鬼箭羽在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的情报来源——之前有人怀疑鬼箭羽车的这种能力建立在无线电监听或者收买其他队伍的乘员上。
但是在这次比赛最终会战阶段中，鬼箭羽却没能发现距离自己数百米的五名敌人。
这是为什么呢？
车辆监控数据（公开部分）告诉了大家答案：她们没开引擎，一直保持着无声状态！
在鬼箭羽为数不多的比赛数据中，以这个情报为基础反推，很容易就能发现她的听音辨位能力简直像是一只人形蝙蝠一样，精准的简直反人类。
而且这还是在自己的战车开启了引擎的情况下做出的判断。
“最开始只是为了女儿半资助性质的签了一份合同，现在一看，这种情况是捡到宝了吗......”陈觅风的大脑正快速运转着。
利用那份合同留下她做职业队员？那就要对比赛做手脚，让自己的女儿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输掉一场人生中至关重要的比赛。
这不仅无益于她的女儿，也违背了最基本的公平竞赛原则。
加大资助力度，让她顺利成为国际强化选手？那么虽然她的未来很大程度上会变得不可预料，但是对于女儿来讲，这是一个成为国际强化选手的大好机会。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个人说不定还会互相陪伴着在战车竞技的路上一直走下去——那样的话，最终受益的还是东风流，或者至少是白花藤萝本人。
“本来想用合同捆住这家伙，不让她做些会让女儿失望的事情，结果回过神来连自己都被捆进来了吗......看来我是真的不擅长这种勾心斗角的东西，”陈觅风靠在椅背上自嘲的笑了起来，眯着眼睛，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比赛已经不知不觉播放到了末尾。
末尾的镜头，陈觅风早就看到了好几次。
自己的女儿和鬼箭羽亲密无间的场景。
还有自己半逼问式的、从龙骧那里套到的关于白花藤萝和鬼箭羽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情报。
“嘛，算了，看两个人关系这么亲密，估计不会出现我预想中的那种糟糕情况。而且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所有东西，就让她走到最后吧，”陈觅风摘下耳机，关上那个两天里已经打开了不下四次的视频窗口，“谁让我是亲妈呢，还是惯着孩子的那种。”
第二天早晨，本家的调度部门一脸疑惑的接到了“终止三个月前退役下来的那一批模拟器的回收进程，全都支援给雪都三中”的馆主命令。
虽然说是退役下来的模拟器，但是事实上也只是上一代的产品而已——每一年一换代，而生产模拟器的东风家，自然永远在使用最新型的产品。因此所谓的回收，事实上就是降价再售卖，收回成本的过程。
因此这种程度的赠送，即使是对于东风流本家而言，也是相当大手笔的。
“......东风快递？”忍冬草看着一大早突然弹出的收货信息，“我们后天会收到30组模拟器，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俾斯麦、赤茯苓和蛇含石唰唰的摇着小脑袋，纷纷表示不知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