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这几天李慧心感觉颇不舒服，单位一个中年女同事，非要给她介绍对象，李慧心极不高兴的告诉她自己已经有对象了，那个中年妇女继续纠缠着她，嘲讽道：“是在街头吃饭的那个吗？长得跟个民工差不多。”李慧心有些恼火，大声说道：“是，就是那个。”这个中年妇女讪讪一笑，说道：“姑娘，你傻啊，凭你的姿色什么样的找不着，你就找个这样的，你甘心吗？”李慧心几乎是用一种愤怒的眼光看了她一下，说道：“我当然是心甘情愿的！”然后扭头走了。
当然她把这事也告诉了王庭辉，这让王庭辉勃然大怒，立刻就要找这个中年妇女理论，被李慧心拦住了，但是王庭辉用自己的方式报复着这个中年老妇人，有一天他看到这个中年老师，刚走出校园，他立刻跟上前，就跟在那个老女人后面走着，大声吆喝着说道：“现在有很多披着羊皮的狼，人事不干，混入校园，为非作歹，干着不要脸的勾当，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为人师表的！连垃圾都不如的一群无耻之徒，不要脸的下三滥！”那个中年妇女没有理亏的概念，她这种人在任何时候，任何事上都占理，她本想回头和王庭辉吵一架，但是这毕竟在校门口，是她工作的地方，一旦吵起来围观的人太多，这让她有所顾忌，她才急忙加速离开，留下一帮家长和学生看着怒容满面的王庭辉。
这件事像被大风刮过一样，第二天全校老师和部分学生就知道了，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上好谈资，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没有人再给李慧心介绍对象了，当然从这时起，摆不到明面上的各种阴暗复杂的小道消息，恶毒攻击，不断地涌向李慧心。李慧心有着坚韧的性格，也有着宽大的胸怀，她没有吵闹，没有反击还是我行我素的干着自己该干的事，从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而王庭辉则每天都来接她，从未间断，这也从侧面堵住了很多人的嘴。
这天傍晚赵志远领着何千惠散步归来，何千惠越发显得臃肿笨拙，他俩轻轻打开门，慢慢走进来，看到贺娟没在客厅看电视，一个人佝偻着身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孤独的轻轻地抚摸着床上叠好的衣服，低着头喃喃自语道：“苹果该摘袋了，你能忙过来吗？忙完了又该腌咸鸭蛋了。”赵志远听完眼圈立刻红了，心里酸痛不已，自从自己五一回家这一趟，带回来的消息不仅没有使母亲解相思之苦，反而更加厉害，连他家的左邻右舍都惦记上，父亲倒是打来过电话，效果还不如不打，母亲接的时候，还能好言好语的说着，但是放下电话，总能躲在自己屋里捂着嘴大哭一场。何千惠倒是劝过贺娟回去，但是遭到了贺娟的坚决反对。
何千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对赵志远说道：“咱们还是放下公司的事，和婆婆说说话吧，她白天就一个人在家，晚上回来，就吃饭那一会的功夫和我们讲话，我们还没听多少，然后又成她一个人了，她肯定寂寞。”赵志远正因为不能为母亲分忧，而感到烦躁不安，坐卧不宁，听完妻子的话，非常高兴，立刻行动。他一进母亲的房间，贺娟急忙擦干眼泪，怕他看见。问道：“有事啊？”赵志远一时也找不到话题，他没说话把母亲拉到客厅才问道：“你怎么没看电视？”贺娟摇摇头没说话。
何千惠正仰坐在沙发上，见状问道：“妈，我问你，那个村长大哥，真是志远的堂哥呀？岁数差的有点大啊。”贺娟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赶忙坐到她身边，说道：“也不能算是亲堂哥，他俩是一个太祖爷爷。”何千惠笑问道：“没出五服是吗？”贺娟点头说道：“是啊，他俩是‘志’字辈，其实啊，你们结婚前，志远帮了他不少忙，这才亲近起来，以前他不太和咱家来往。”
何千惠饶有兴致的问道：“为什么？”贺娟把赵志远递过来的水，交给何千惠，同时对儿子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喝，忙着跟何千惠眉飞色舞的讲着：“咱们这个村虽然不大，但是村东头和村西头来往还是不方便的，不多的，咱家在村西头，你大哥家在村南头，平时打不着交道。只是知道、认识。后来志远帮他干了一些活，他才对咱家热情起来的。”
赵志远问道：“那他和我那个二哥也不是亲堂兄弟吧？”贺娟仔细想了一下说道：“他俩是应该不算，他俩是一个太爷爷，他俩的爷爷是亲兄弟，比咱们要近一些，他俩也不怎么来往，你那个二哥去年在外面买房子了，把你二嫂接过去了，一家人都搬过去了，现在老房子基本上不住了，他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家里没啥事他也不能回来了，你对他还有印象吗？”赵志远笑着摇头，说道：“没有，他过年都不回来，我也是听说他在外面打工，当上包工头，后来成了项目经理，挣着钱了。”贺娟笑道：“是呀，人家现在在省城安家了。”何千惠捂着嘴笑问道：“我还想着三大娘家的大黄狗呢？”贺娟激动地把一条腿盘在沙发上转身正面对着何千惠说道：“它叫二宝，可好可懂事了，虽然是你三大娘家的，但是经常跑到咱家看门，你看啊，志远很长时间不在家，但是二宝依然记着他。”赵志远笑道：“我也是把它从小养大的，所以它记得我。”贺娟高兴地连连点头，说道：“就是就是，真是那样。”
这一晚贺娟絮絮叨叨的说了一晚上，讲得兴高采烈，酣畅淋漓，到最后她看到千惠还蛮有兴致的听着，但是赵志远哈欠连天，贺娟心疼儿子，忙说道：“都睡吧，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呢。”说完，过去先把何千惠搀扶起来，不停地嘱咐道：“慢点起，慢点起。志远快去铺铺床。”何千惠说道：“好想再听妈讲会儿。”贺娟高兴地说道：“行，没问题，咱们明天讲。”等贺娟回屋，赵志远满脸感激，亲着何千惠说道：“老婆，你真厉害，我在家也没看到我妈这么高兴，真是太谢谢你啦。”
何千惠这一招倒是临时缓解了贺娟的忧闷，但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赵志远想了半天才说道：“两个选择，最好的当然是我妈回去，其次我爸能来也可以，要不她实在太孤单了，主要是离家太远了，她不是那种爱交往的人，在这里没朋友，没说话的人，老是一个人独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再给我爸打电话催催他吧，让他早点安排好果园和养鸭场，他才能安心来，要不然来了也住不踏实，待不住。”何千惠也是连连点头，说道：“少年夫妻老来伴，婆婆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你赶紧催催你爸，让他快点来，早点来。”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志远又联系了父亲几次，赵明伟只是口头上应承着，赵志远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这样。
又过了些天，赵志远看到何千惠行动越发不便，晚上坐在沙发上跟何千惠商量上班的事，赵志远认为何千惠本来也不曾按点上过班，根据现在这个实际情况，何千惠不能再开车上班了，他每天中午回来接何千惠上班就可以，何千惠也知道自己上午起不来，于是答应下来，反正赵志远又不吃中午饭，这样确实耽误不了什么。这段时间贺娟倒是不哭了，但是仍然自言自语，就像刚才赵志远跟何千惠商量工作的事，她在一边也不看电视，也不看他俩；拿着毛衣针，织着毛衣，随口自言自语絮叨着家乡里的事，也不管他俩听不听。
一宿无话，赵志远第二天还是正点上班，这段时间以来，耿若群小苗小盛等这帮管理人员都很自觉，毕竟是在管理岗位上了，自觉性有了很大的提高，尤其是耿若群，他现在和赵志远一个办公室，两人工作配合顺利，私下又是好朋友，他和赵志远虽然职位上份属上下级，但是生活中就像兄弟一样，关系越来越好，何千惠怀孕了，赵志远要照顾她，耿若群主动把很多工作揽在自己身上，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这天他也不例外，第一个来了，在办公室打扫卫生，不多时小盛提着早餐过来了。
俩人还没吃完，这时门口来了两个便衣警察，敲门进来，出示了警官证，询问谁是老板，耿若群忙说道：“老板没来，有事先跟我说吧。”警察询问了耿若群的姓名职务，然后点点头，问道：“栾雨蓉是你们这的员工吧？”耿若群刚回答完是，赵志远就进来了，他还以为这俩警察是应聘的，耿若群介绍道：“这是我们老板赵经理，这两位是警察。”其中一个胖胖的警察又拿出警官证，给赵志远看看，说道：“我是市刑警二中队的，既然你是老板，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赵志远忙问道：“出什么事了？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那个警察便挥手让耿若群等人出去，然后对赵志远说道：“昨晚夜市发生一起命案，死者的身份证件上写着是你们公司的栾雨蓉，所以请你跟我们回去调查一下。”赵志远听完，心中大惊，试着头发在这一瞬间都立了起来，呲呲往外冒着冷气，他强装镇定，颤声说道：“我能先安排一下工作吗？你们需要询问多长时间？”
那个胖警察看着他的样子，问道：“你很忙吗？如果忙我们在这问也一样，但你要保密，这毕竟还在调查阶段，案情不能公开。”赵志远当然不愿去警局，听完立刻伸手让座，说道：“二位请坐，我真的离不开，咱们在这聊聊吧。”那个胖警察说道：“你先让外面的人散开，别偷听，我们就是简单的询问一下。”赵志远忙说道：“可以可以，你们稍等一下。”说完他出去，喝令大家别围观，该干嘛干嘛去。
警察询问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耿若群等人飞速进来，打探情况，赵志远神色黯然，说道：“小栾遇害了，昨晚死于夜市旁边的一个小巷里，另外她的前男友也被人捅成重伤，在医院急救呢，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我跟警察说了，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和她前男友已经分手好几年了，怎么这时候又有纠缠了呢，警察怀疑她现男友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是这个现男友，我们公司的人都不熟，他只来过一次，我们都不认识，只知道小栾不太愿意仅此而已。”大家听完无比震惊，呆呆的看着赵志远。
赵志远想了一下，强装镇定地说道：“这件事警察会处理的，大家议论一会儿就可以了，赶紧忙工作吧，现在多谈这件事不好，如果谁真有线索可以直接联系警察，现在市刑警二中队负责这个案子。如果没有就安心工作吧。”小盛问道：“需不需要给何总打个电话？”赵志远摇摇头，说道：“不用，我中午就去接她过来。”小苗看着他恓恓惶惶地说道：“要不你去三楼办公吧，现在就我和小盛，我们有点怕。”赵志远点点头，平静安然地说道：“可以，大壮，你在二楼，如果警察来找，让他们上三楼何总的办公室，我这段时间在那办公。”
赵志远知道这段时间公司的人除了小栾的事，不会议论别的，他担心大家熙熙攘攘的光说这事，会动摇军心，但是如何扭转这个局面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况且何千惠历来欣赏小栾，这事肯定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赵志远想了一会，先让耿若群上来，叮嘱道：“我中午要接何总上班，小苗一个人在这害怕，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回家吃午饭了，在这陪着她俩，你不会也害怕吧？”耿若群笑了，说道：“怎么可能，你放心吧，有我呢。”赵志远点点头，说道：“接下来咱俩可能会很忙，毕竟小栾是业务总监。她的工作只能是咱俩先干着。”耿若群说道：“赵经理你放心，非常时期我一定努力做好。”
赵志远在路上没跟何千惠说这件事，到了公司，进了办公室，让她坐好，才跟她原原本本的讲了这件事，并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她，何千惠怔怔的看着他，脸上有了哀伤的神色，不多时眼眶就红了，接着泪水流了出来，说道：“小栾跟我时间最长了，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这次撒手而去，是她的不幸，更是我的不幸，我真的很悲伤，但是，”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用双手揉着自己的肚子，继续说道：“为了宝宝，我不能太伤心，太难过，所以我不能多想，我只能多工作，只有繁重的工作，才能让我不去多想。”
何千惠接着让耿若群，小盛和小苗进来开会，她说道：“栾经理不幸被害，我们作为老同事都很悲痛，但是我们真的没时间多思多想，生活还要继续，工作还要努力。我们现在就需要商量一下，怎么把栾经理的工作职责分拆，赵经理虽然来公司时间不短了，但是他从未管理过实体店，而且我也即将临产，他确实必须要待在我身边，所以我们要尽快选出一人来管理实体店。”小苗自告奋勇的说道：“要说管理实体店就我和小盛有实际工作经验，大壮也没干过，小盛那边又忙，不行我来兼管。”
小盛连连点头，说道：“现在海外代购处于急速上升期，我确实不好离开，我同意小苗的想法。”何千惠说道：“可以，但是你两头跑，肯定会顾此失彼，你这边准备怎么办？”小苗胸有成竹，说道：“之前我向赵经理推荐过，我这边有一个叫‘程潇游’的不错，他可以代替我。”何千惠转头看向赵志远，赵志远说道：“是和杨府仪他们一块来的，我让杨府仪搞得有点阴影了，对他们这批人有所偏见，所以就没提。”何千惠努了努嘴，说道：“这没什么，只要是有人群在一起，就会有高中低，这个程潇游我有印象，业绩一直不错，既然小苗觉得可以，我们不妨让他干干看看。”大家听完连连点头。
赵志远以为大家这些天不会安心工作，只会聚在一起乱说，但是自从让程潇游上任后，大家都变得异常努力，时常还有主动加班的现象。这让他感到奇怪，向何千惠汇报后，何千惠感叹道：“这是个人情淡薄的社会，程潇游递补上来，大家现在都知道我们这现在缺了个副总，这可是一个最现实不过的目标了，不会有人再有时间怀念小栾了，这样也好，不用扬鞭自奋蹄。”
何千惠以前为了调和小栾与赵志远间的矛盾，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和小栾在一起的时候，尽可能不想赵志远，和赵志远在一起的时候，尽量不想小栾，尽可能保持中正的立场，现在小栾突然离世，何千惠不可能不难过，虽然她想用繁忙的工作，来分解自己的悲伤，但是效果有限，不过和赵志远在一起，以前的惯性起了作用，她倒是能放下思念小栾的心绪。
这天那个胖警察又来了，让赵志远打开小栾的办公室，拿走了属于她的私人物品，并且询问道：“这几天栾雨蓉的家属来了，你们还过去看看吗？”赵志远想了想，说道：“我过去一趟吧，她是我们公司的老员工，我们会给她家属一笔抚恤金。”那个警察点点头，约好了时间地点，赵志远问道：“这个办公室我们还有必要继续封存吗？”警察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你们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吧。”赵志远接着吩咐耿若群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小栾的办公室，让程潇游和大壮一个办公室，他把警察送走之后，向何千惠做了汇报，按照事先约定去警局处理了小栾的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