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杨易心情很好地看着手中的帐册,程家首饰店的生意很好。
顾掌柜很能干,陆陆续在上党、河内、颖川、陈留、河东、平阳等地开了十多家分店。
在当地也推出了以旧换新业务,这些地方虽小,可大大小小的财主们并不少,一经推出在当地引起轰动,家家店爆满,各家分店的掌柜天天跟总店催货。
程家首饰店的手艺师们已经有二十多位了,还是供不应求。
杨易本想再招些手艺师傅,顾掌柜反对,说只是刚开始,等其他店都效仿时,这种热闹劲早晚会消退,现在大规模招人,等生意不好时,再辞退人反而不好。
杨易想想也是,采纳了顾掌柜的意见。
车马行的生意也很好,杨易起名叫‘四海车马行’,蓝掌柜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现在车马行的网络已经铺开。
在长安周边五十多个大小城市建立了车马行据点,生意很快红火起来,爆火的程度杨易都有些吃惊。
他曾想过会不错,但也没想到会好到这个程度,刚开始车马行只是一天发一趟,现在有些地方一天发三趟,还是供不应求。
蓝掌柜信心满满地跟杨易说,再过半年,四海车马行的生意就可以发展到100个城市了,再有一年打通晋国全国的往来通道也不成问题。
看着志气高涨的蓝掌柜,杨易眼前呈现出天下各地都是四海车马行的旗帜。
程家首饰店和四海车马行火爆的生意很快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长沙王司马乂正在他洛阳的王府内发愁,他一个堂堂的王爷尽然在为银子发愁。
他爹晋武帝死后,他的叔伯兄弟们争斗不断,连年的战乱,他耗尽家财,实力远不如他的几个叔伯兄弟们。
极力讨好比他还小两岁的弟弟成都王司马颖,才从一众大大小小的叔伯兄弟之间寻了一丝微妙的平衡,在洛阳发展了些势力。
现如今是他二哥司马衷当皇帝,人称晋惠帝,司马衷脑子笨、智力弱,不擅政事,他才勉强当了新一任的执政官。
可他事无具细都要报告给远在河北邺城的司马颖,由司马颖决定该怎么做,晋惠帝是他的提线木偶,他又是司马颖的提线木偶,这执政官做得好没意思。
本想找到石崇藏匿起来的财宝,好好壮大一下自己,可几年来查无所踪,手下的得力干将林孝义又莫名其妙失踪了,想着一大堆的窝心事,就心烦。
司马乂正烦恼之时,他的一个幕僚走了进来,施了一礼道:“王爷,下官有事要禀。”
“说。”司马义看了那人一眼,有些不耐烦。
幕僚看出司马乂的不耐,不在意地道:“王爷,下官知道您正在为军饷之事烦忧,下官要说的就是此事。”
司马乂一听来了精神,问道:“噢?你有主意了?”
幕僚道:“王爷最近可听说了一个叫四海车马行的?”
司马乂摇摇头,他堂堂王爷注意一个车马行干什么。
幕僚又道:“王爷,最近这个四海车马行很火爆,他们在许多城市之间推出了定时定点双向车马服务,就比如说在长安和洛阳之间开通车马服务,”
“可拉人可拉货,不管有没有客人或是货物都会定时双向派出车马服务,城与城之间又互相串联,大大便利了百姓的出行,还有货物的运输,出行和运输成本却比以前要降低了不少,”
“这个业务一经推出,立即受到了坊间的欢迎,据说有些城市以前一天发一趟,现在一天都增到三趟了,还是供不应求,”
“嗯,有点意思,可是这跟本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想让本王把这个四海车马行抢过来?”司马乂有些不明白。
幕僚笑了笑又道:“属下了解了一下,四海车马行是长安城程家首饰店的少东家杨易开的,杨易父母早亡,据说三年前被程家首饰店掌柜的收为义子,”
“很快就在程家首饰店推出了以旧换新服务,生意异常火爆,以前杨易没到程家之前,程家也不过就是个小首饰店,现在程家首饰店已经开了十好几家分店了,”
“车马行的业务也是半年前才开通的,现在已经在五十多个城市开通服务,这小子很会赚钱,属下的意思是把这小子收在王爷麾下,王爷的军饷问题不就解决了?”
司马乂觉着杨易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是谁。
点点头道:“过几天正好要去趟长安,和成都王、河间王、东海王谈些事情,正好可以会会这个杨易。
一周后,司马乂带着属下来到长安城,想着属下给他的建议,一到长安就直奔程家首饰店而去。
杨易正在与程氏夫妻闲聊,二老这几年过得很惬意,眼见着家里的生意一天一个样,街里街坊都夸他们夫妻二人有福气,认了个这么能干的儿子。
以前瞧不上他们的人家,现在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呼,现在程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踩破了。
二老瞧着自家眉清目秀的儿子,又能赚钱,模样又好,一直琢磨着给他找个媳妇,再给他们老两口添几个孙子孙女,好享天伦之乐。
一家三口人聊得正热闹,店铺里来人告诉杨易,长沙王司马乂来访。
杨易一听长沙王司马乂这几个字,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几年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他几乎把司马乂这个人给忘了。
脸上神色变了变,看了他爹程东来一眼,程东来的面色也不大好,显然也想起了杨易告诉他的事情。
杨易起身跟爹娘说了句:“我去前面看看。”就要走。
程东来也起身,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程氏看着儿子和丈夫面色都有些不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生起一丝不安。
杨易来到首饰店,见司马乂跟三年前一样,没什么大的变化,上前施了一礼道:“草民见过王爷。”程东来也跟着施了一礼。
司马乂瞧着杨易觉着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此时的杨易早已褪去当初的青涩,生意发展顺利有了自信,身上有了钱又没有萎缩之态,早已和当初判若两人。
可司马乂是什么人,他是从刀枪剑戟、阴谋诡诈中趟过来的,练得机敏异常,否则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略一沉思,就想起在哪见过杨易了,眼前的杨易,就是在金谷园林孝义抓住要搜身的那个人。
再一想林孝义好像就是在那之后没了的,林孝义失踪后,他问过林孝义身边的人,他们只说林孝义是去找什么人,也没说清具体找谁,可自那以后人就不见了。
司马乂越想越可疑,眼神逐渐阴冷,开口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是。”司马乂身边的护卫应了一声,上前两人把杨易押了起来。
司马乂的突然变脸,把首饰店中的人都吓了一跳,店中还有许多来挑首饰的客人,一看情形不对,纷纷溜了出去。
杨易挣扎着道:“王爷,王爷,草民不知道犯了什么王法?”
程东来也苍白着脸上前拱手作揖道:“王爷,不知犬子犯了何事?”
司马乂这才注意到程东来,阴着脸问道:“你是他爹?”
程东来颤声答道:“禀王爷,杨易是我义子。”
司马乂哼了一声又道:“抓起来。”
又上前两人,把程东来也绑,程氏在后院听前来禀报的伙计说首饰店出事了,赶了来,看着丈夫和儿子都被押了起来。
吓得一下跪倒了,惨白着脸问道:“王爷,您这是为何,我们犯了什么王法,您要抓我夫君和儿子?”
司马乂冷冷瞟了一眼程氏,说道:“抓起来。”
瞬间,一家三口全被绑了起来。店里的顾掌柜和伙计们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了,店内死一般寂静。
司马乂缓步走到杨易身前问道:“林孝义被你弄死了吧?”
杨易扬起脸,脸上带出诧异之色答道:“王爷,草民不知您在说什么。”
司马冷冷一笑,走到程东来身前,脚踩在程东来的手上,略一使劲,程东来发出一声惨叫。
杨易闭了闭眼,脸色更白了,大声道:“王爷,草民不服。”
“不服?嗯?!”司马乂的脚又往下使劲碾了一下,程东来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杨易看着痛苦的父亲,眼眶发红,愤然道:“王爷,草民自金谷园后再未见过林大人,因被林大人打怕了,怕在洛阳再碰上林大人,这才来到长安城,草民压根不知道林大人死了,又怎会是草民动的手?再说草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杀的了林大人?”
听杨易如此说,司马乂脚下又一用力,程东来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程氏看着丈夫痛疼难当的样子,心疼的直落泪,口中恳求道:“王爷,王爷,求您放了我夫君吧,我们就是做小本生意的,不知怎么得罪了王爷,求您高高手,放了我们一家吧。”
司马乂冷哼一声,道:“小本生意?”
转头望向杨易,冷冷地道:“杨易你是三年前才来到长安城的吧,那么你告诉本王,一个小小的首饰店,是怎么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发展成拥有十几个分店,还有个四海车马行的?”
杨易知道司马乂会如此问,回道:“草民是三年前来到长安城,后得了爹娘的青眼,认做义子,虽然我爹只是开了个小首饰店,可这个首饰店已经传了三代了,”
“我爷爷又曾是有名大店的名匠人,手中自然有些好东西留下来,传到我爹这里因为无子嗣才没有认真经营,”
“我接手后开展了以旧换新业务,一经推出就火爆长安城,包揽了长安城大半的金饰生意,现在不说是长安城首屈一指的金饰店,也差不多,自然挣了些钱,”
“半年前才开了四海车马行,虽然车马行的生意很普通,可我们车马行推出了定时定点的服务,成本投入并不大,因点子新,又是首家推出,很快回本,生意发展迅速有什么奇怪的。”
杨易把和程东来合计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司马乂闻言,冷冷看了杨易半晌,忽然大笑道:“好一张巧嘴,换个人恐怕真会信了你的鬼话。”
紧接着把脸一沉手指着程东来对他的护卫说道:“把那个老东西的腿给我砸断了。”
“是。”司马乂的护卫上前,朝着程东来的腿部狠狠一踹,就听咔嚓一声,程东来惨叫连连,疼得冷汗直流。
杨易白着脸大叫一声:“爹!”心疼的眼泪直往下掉。
看向司马乂愤怒道:“王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年前草民无缘无故被林大人毒打,小命差点没了,后来在金谷园中又遇上林大人,要不是颖王爷,小命大概又要交代在那里,”
“草民不明白,林大人当初问的是什么,今天也不明白为何又惹了王爷疑心,如果是为了钱财,那么您就把四海车马行和金饰店一并拿去吧,您想要草民的命也一并拿去,只求王爷放过我爹娘。”
司马乂阴森森地道:“你还真大方,只是就你这个金饰店和车马行怎比得上石崇的那些财富,小子,你想舍小保大,算盘打得不错呀!”
杨易愤然道:“王爷,你们一直在问草民石崇的财宝在哪?草民只是当牢头的时候,看那老人可怜,才对他稍加照顾,你们折磨了他三年,都没能让他张嘴,我跟他无亲无故,他又如何会对我说石崇的财宝藏在哪里?”
“哼!还嘴硬!来人,把那老家伙的那条腿也给我弄断了!”司马乂凉凉的吩咐着。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六哥,您这是在干什么?”
大家转头朝声音处看去,见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杨易认识,成都王司马颖。
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人,中间有他三弟猴子,猴子满头大汗,紧张地看了看杨易,又看了看程氏夫妻,冲杨易使了个眼色。
杨易明白,成都王司马颖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猴子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