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想来想去,又想了十几个方案,但都有一些隐患。
怎么办呢?
陈凡决心原地呆着,什么都不做。
他也不去看这三只丧智者,免得多看几眼,不小心就总结出这三只丧智者的运动规律。
以他目前的身体素质,就算三年五载不吃东西,也能活的好好的。
他只不过想尽可能模拟正常幸存者的生存状态,所以才制定了占领果林的初步计划。
现在看来,占领果林倒也不是非做不可的事情。
但是,什么都不做,也不是没有风险的事情。
陈凡有经验,什么都不做,他的潜意识更活跃,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既要做一些事情消耗潜意识的注意力,还要让自己不能有成长的趋势和迹象。
陈凡想了想,决定先这么原地呆上两三天。
然后再去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两三天什么都不做。
一方面不给潜意识留下足够的成长空间。
另一方面,他拉长了从思考到行动的整个周期,从而拖慢他的成长速度。
三十分钟后。
陈凡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我越是压抑潜意识,潜意识就越活跃。”
“我的计划是两三天不做任何事情,现在才三十分钟,我就忍不住了。”
“这说明什么了?这说明我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优秀的人呢?”
陈凡这样想着,心情不由大好。
“我除了缺乏意志,我还有什么缺点?”
一时间,陈凡神游物外,浮想联翩。
“如果我能充分挖掘自身的缺点,那我就会有无限平庸的可能。”
“之前,我总是说我要不优秀,我不要怎么样。这种想法不好。”
“我要想,我要成为怎么样的人。而且要补充大量的细节。”
“就好像现在,我独自面对丧智者,我必须放大自身的缺陷。”
“除了自身的缺陷,我还要尽可能发掘环境的不利因素。”
“假设我……不是假设,我就是这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原住民。”
“那我之前的生活什么样?”
“嗯,我就和艾米一样,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但是这个理由,一定要充分。”
“艾米是因为玩游戏推了他妹妹一下……我呢?我是像亚格迪一样做了很多龌龊事。”
“我小时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我打架,我偷东西,我甚至……不不不,我最多是打架。我没有胆子做其他事情。嗯,我不仅爱做坏事,我还胆子特别小,做不了大事。”
“那么,这些和这场灾难又有什么关系?”
“灾难是智飞天造成的。他为了观测文明,收集数据……然后做出更好的决策,获得实力的更快增长。”
“我呢?我是一个胆小的窃贼,然后我偷了东西,灾难就降临了。”
“灾难是不会无缘无故降临的。那么,为什么我偷了东西,灾难就降临了呢?”
“我现在要偷果子,为什么我犹豫了?”
“为什么我在这里胡思乱想这么长时间,却什么也没做?”
“我在害怕什么?我在恐惧什么?我在回忆什么?是什么东西,触发了我心中最不愿意想起的一幕?”
“我心底有什么美好的事物?我追求什么?为什么我要为这场灾难自责?”
“难道说,我一个土著,察觉到了什么?”
“这里原本是一所高中。我在这里上过学吗?我来过这个果林吗?”
几秒钟,陈凡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的,他来过这里。
这里,是他的母校。
那个夏天,他经常逃课,然后来这个果林里偷吃果子。
果子成熟后是红色的。
他偷吃的时候,果子还未熟透,还是青红参半的。
有些酸,有些涩,别有一番滋味。
他这样一个熊孩子,怎么能考上高中呢?
因为他父亲是神职官员,一名颇有威望的主教。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父亲是一个伪善的禽兽。
他看不惯父亲的所作所为,但他别无选择。
他不敢与父亲争吵,因为他看见过他父亲在密室里偷偷杀人。
课堂上,老师吟诵着精彩的诗篇,描绘出一幅美好生活的画卷。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生命的本质就是自私的。
所有的美好,不过是对于所有不美好现状的反抗。
压抑的课堂让他踹不过气。
只有待在果林里,咬一口青涩的果子,他才能轻松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但他知道,这样的轻松不会长久。
他不怕被老师抓住。
但他害怕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要求他必须把那些经文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甚至揪住他的耳朵,对他说:“我是你父亲,你可以不赞同我的做法。但是,你要是不背这些经文,你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知道父亲说的没错,但他就是不要那么做。
他觉得自己前途渺茫,但他无力反抗,也没法反抗。
他只有躲在果林的某个角落里,偷偷品尝着青涩果子时,才有一种自由的感觉。
每当这个时候,他又觉得他无所不能。
所谓优秀,就是持续不断做一件事的结果。
当一个人徘徊在胆怯与自大之间,他只会一事无成。
陈凡看过太多一事无成的智慧生命,他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就达到了这种状态。
现在,他有了明确具体的目标。
溜进果林,享受他当年品尝过的青涩。
这种感觉,是在他二十多年的短暂生命中,只有那个夏天,共计十几次,他偷吃果子时才有的自由自在。
这个目标,足够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实现。
而这个目标的实现,只是他脑海中虚构的幻想,一种走投无路下的自我安慰。
也就是说,即便陈凡达成了这个目标,也只是一种虚幻的满足,对他的成长毫无意义。
而且在达成虚幻目标的过程中,陈凡的潜意识也会逐渐向这种失败的角色靠拢。
“哈哈哈,我真是个小天才!”
想到这里,陈凡就充满了信心。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还能记起他是陈凡,那个人类史上最为耀眼夺目的天才。
为了削弱优秀的本能,陈凡细化了那个夏天每次吃果子的感受。
第一次偷吃果子是偶然。
老师讲课讲到一半,被叫去开会了。
陈凡就溜开教室,进了果林。
不时有老师经过果林和教学楼之间的小路。
为了不被发现,陈凡弯腰躲在灌木丛后面。
一个青红参半的果子在陈凡缓慢挪动的过程中,正好砸在他头上。
他刚要生气,只见果子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
“算了。”
他捡起果子,用上衣边缘擦干净,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酸。
有一点点甜。
酸得有些牙痛。
他索性往地上一躺,抬头看见了枝丫纵横的果树。
在这一个瞬间,他想到了什么。
“我要是真神就好了。”
“如果我能飞,我就什么都不用怕。”
陈凡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在飞翔。
他飞得很高很高。
他看见雄鹰飞过。
他摸到松软的白云。
他飞出落兰星。
他看见浩瀚无垠的星空。
书上说,是神创造了世界。
那么,世界的外面,又是什么呢?
突然,陈凡面前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十分模糊的脸,占据整个星空。
陈凡心中一颤。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他躺在一张古朴的床上。
一股淡淡的清香传来。
“仙尊,您醒了?”
陈凡坐起身来,看见了一个绿衫女子,正是欧阳若晴。
“不好!”
陈凡暗道不妙。
他就随便编了一个故事,但由于潜意识的活动,不小心就把他带回蛇皇太二的梦境。
陈凡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哦,是欧阳姑娘呀。”陈凡假装打哈欠,伸了个懒腰,“你知道的,我是仙人,方才神游物外,处理他界事物。怎么样,我昏睡了多久?”
“三天。”欧阳若晴答道。
“三天?”陈凡清楚地记得,上次他从梦境中醒来,可是连万分之一秒都没有过去,这次怎么会一下子就过去三天呢?
不不不。我不能有疑问。管它过去几天呢。差点我就能任意切换梦境与现实,好险,好险。
“嗯。”欧阳若晴又点头确认了一下。
“那,欧阳姑娘可曾想好,要做我的仙侣吗?”陈凡随口问道。
“当然愿意。”欧阳若晴回答得斩钉截铁,倒是有点出乎陈凡的意料。
不过也好。欧阳若晴的优秀程度有限。有她这样一个拖油瓶,陈凡倒是能够稍微安心一些。
陈凡也把梦境里的事物列入计划。毕竟蛇皇太二没有打败魔神,不会轻易让陈凡与梦境再无任何瓜葛。
有一点很重要,这次他重返梦境,割断的声带又重新恢复了。
上一次战黑龙王也是他割断声带,结果回来声带就恢复了。
割断声带和切换梦境之间似乎有一种联系,这一点陈凡不得不防。
他又在一次性思维区分出一小部分,这部分被称为“一次性小黑本”。
第一时间,陈凡就在小黑本上记下:
“割断声带需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