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们见这伙人的状貌气度,像是有些本事的人,又见适才其人以飞鹰传信,更是少见,便都相信他们是做大买卖的鸿商富贾。于是船家船工们便都连声答应,赶快去吃午饭。
要渡河的过客们,也都到客店吃喝,等着午后发船。围观的乡民们,看过了两伙人争斗,开了眼界,见事已平息,也纷纷各自回家。
两位少年虽然出手帮助了李梁一伙,但并未以此而得意或亲近他们,只是向着李梁和昨日见过的几位一连拱手,便自行去客店吃喝休息。
李梁自从昨日听到两位少年报出了名讳之后,变得对此二人有些敬畏,不敢叨扰。他的兄弟们说,应该上前致谢,或者请其吃酒,都被李梁制止了。他对此也未做什么解释,只是叫大家谨言慎行。
或许有意,或许大家都看好同一家客店,李梁几人,飞鹰传信的一伙人,两位英秀少年,都进了同一家客店——张浮升客栈。只不过两位少年和飞鹰传信的那伙人一样,分别选择了环列二楼的某间格子,而李梁他们落座在一楼的厅堂。
在客店二楼的环廊,可以清楚的看到楼下厅堂的动静。在二楼格子内侧的门窗附近,也可以看到一楼厅堂里的一部分。飞鹰传信的那一伙人,就时常这样有意无意地观赏客店里的情景。
当然,像两位少年那样,安静坐在格子里不喜欢招摇的人,也可能知道一些酒店内外的情形,因为可以听到人们说话和举动等等的声音;向店家呼索什么,也不必起身,稍大一点声音就可以了。
李梁和他的几个兄弟在楼下吃喝,楼上的客人们也都知道,也许还会因为他们是上午纷争事端的人物,而更加留意。人们发现这些穷汉并未因上午的事情而与往日不同,除了少数几个人陪着李梁到客店吃喝,其他那些穷汉们还和往常一样,到他们共同的住处休息吃喝。只不过李梁买了些简单的酒菜,叫两个兄弟拿回去给他们加餐。
李梁他们几位正吃着饭,店家突然给他们多加了几样酒菜。李梁以为又是两位少侠请吃的,却听店家说道:“是楼上那几位大商客请吃的!”李梁抬头往二楼的环廊上一看,只见飞鹰传信的那伙人中的一位,也就是看了信之后向众人喊话的那位白脸商人,正站在格子门外微笑着向这边拱手。
李梁忙起身拱手,表示谢意,但并未说什么客套话。这位白脸商人却有意攀谈,含笑走下楼来。李梁见他如此,忙侧身请他上座。几位兄弟也起身拱手。这人却也谦让,拽了只凳子坐在客位。
李梁为那人斟了一杯酒,说道:“萍水相逢,阁下却如此款待,我等受之有愧!李某先干为敬!”言罢,举杯仰首,一饮而尽。
白脸商人也举杯饮尽,拱手说道:“在下姓赵,单名一个通字,苟为一下贱行商耳。今日得见李大侠风采,实乃三生有幸!李大侠仁义通达,武艺不凡,胜而不骄,宽宏大量,令人钦佩!”
李梁连说:“过奖、过奖!”
赵通继续说道:“适才李大侠与那使枪的较量,据在下看来,即便那两位少年不抢风头,李大侠也是稳操胜券!”
李梁说道:“幸得两位少侠相助,那使枪的实难应付!”
赵通问道:“那两位少年不是你家兄弟吗?怎么不一同吃酒?若非兄弟,既是请来助阵的,也该同吃一席!”
李梁说道:“并非我家兄弟,亦不是请来助阵的。”
赵通说道:“原来是路见不平,出剑相助!”
李梁没有就此事再说什么,他不是喜欢私下里议论别人的人,更何况所议论的是这两位少年贵人。他又给赵通斟了一杯酒,而后举杯请饮。几人又喝了一杯。
李梁放下酒杯,说道:“此前听阁下所言,午后将有大量货物到来对岸,所有船只尽皆用上,也需多次多时方可渡过此岸。买卖做得如此兴隆,真正高门贵客!”
赵通连说:“过奖!”也很知趣,察觉李梁似乎不喜欢谈论两位少年的事情,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李大侠亲自出马,令那繁难迎刃而解。如今事端已被李大侠平息,李大侠可是要返回东京吗?”
李梁说道:“若不是我家坐镇大名府的兄弟有要事出门远行,此事早已平息,更无需区区在下恬为代劳!至于何时返回东京,再做定夺。午后渡河,前往大名府看望被打伤的兄弟。”
赵通“哦?”了一声,问道:“大名府也常有贵家高人吗?”
李梁答道:“不敢当!我家大多是些穷苦兄弟,与世无争,但求不被人欺罢了。”
赵通说道:“莫以贫富论英雄!我观贵家众人,朴实仁义,实属高尚门风!”眼睛转了一转,继续说道,“同业之士,结成一家,齐心合力,确是好事!久闻乞人丐者也自成一派,自有门规,渊源久远,其中不乏高人,隐于市井,卧虎藏龙,难得一见!”
李梁等在座几人闻听此言,停顿相视,而后莞尔一笑。
毕彦川看了看李梁眼神,见他默许,于是开口说道:“既然阁下提起,我等也不相瞒!吾辈便是丐帮中人!承蒙阁下过奖美誉,在此致谢!”
赵通惊讶站起,急忙向李梁等几位连连拱手,说道:“哎呀!幸会、幸会!久仰、久仰!原来诸位便是丐帮中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
李梁说道:“阁下抬举,愧不敢当!我等穷汉粗陋之人,也不拘礼,阁下无需谦让。来,咱们只管随意吃酒!”言罢,举杯相敬。赵通连声说好,便即吃酒。
李梁等几位丐帮中人话也不多,只是劝酒。赵通也不轻率,不再多问,又吃了一杯,便起身向各位拱手说道:“不敢多相叨扰,楼上尚有同行。诸位但需什么,只管向店家呼索,已教其都算在我等账上。”
李梁等人起身辞谢。赵通言罢,转身欲走,忽又站定,望着厅堂东南角问道:“那位兄弟,不是贵帮中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