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门这位剑客头领怀揣石头,急于脱身,不料靛袍少年剑法凌厉,身法灵活,逼得他无法靠近台口。于是越发焦急,使出浑身解数。他双手运剑,上挑下撩,斜劈横扫;步走奇门,东震西突,南穿北遁;一发狠,又向台口突近了几步。
靛袍少年却被对手的凶猛激发得更加昂扬,毫不手软。正在此时,卓儿飞身而至,一剑当空向下斜刺这头领肩头。霜儿则一连纵跃,由他头顶空翻下扫。这人急忙招架躲闪,霜儿落到他另一侧,瞬间形成了三面合击之势。
如此一来,剑客头领如何抵挡得了,又见同伙纷纷落败,暗叹世事难料,哪里还能争夺?只好抢个空当向圈外躲避,将双手运剑换做单手持剑,挥舞防身,逃避的同时腾出一只手,自怀中取出那块石头,见此前败下阵去的两伙道人正在一边观战,便将那石头抛向了他们面前。
两伙道人正在一旁观战,梦寐以求的宝石突然落到面前,如此良机怎能错失?龙虎山的元规道人当先扑了过去,抓起石头就往台阶口奔突。岂料茅山的道人与他距离相仿,那位通老道人也已抢到跟前,挥剑便往他拿着石头的左手砍来。
元规道人急忙缩手侧闪,同时右手甩出拂尘抵挡。通老道人挥剑疾扫。元规道人抵挡躲闪,正要纵身跳开,后心却突然被重重击了一掌。身子被击得一顿,喷气涌血,眼前一黑,手臂被剑扫了两道口子,石头落地。
一直在旁边伺机行事的阴沉道人,抢上来打了他这一记重掌,紧接着又是一掌侧击,直将这元规道人横推出去,滚跌在地。前面的通老道人忙抓起地上石头挺身欲跑,阴沉道人已从背后抽出宝剑,向他面门劈下。
通老道人一边躲闪一边挥剑拨挡,岂料阴沉道人另一只手又从颈后抽出拂尘,向他面门一指,“噗!”地一股烟尘喷出,又夹杂着粉末,将他当面喷个正着。他顿觉两眼刺痛,气息辛辣呛人,睁不开眼,急忙扔下石头,向一边翻滚开去。
阴沉道人将拂尘插回颈后,刚捡起石头,三位少年已飞身落到他身前及左右。只听他急忙说道:“自己人,自己人——不必动手!”
三位少年见他站着并无举动,便向那幂篱女子看去。只见那女子未置可否,只是默然轻盈走来。她那两个钢枪和骨朵子随从见她如此,也从台阶口向这边会合。狮子端和骆乙两伙也向这边聚拢。
幂篱女子走到阴沉道人近前,也不说话,只是伸出素手,示意把那石头给她。罗纱幂篱遮罩她的容颜,众人都看不清她表情,但她那身姿和举止,散射着一股阴柔的决绝,叫人难以违背她的欲求。
阴沉道人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将那块石头交给了女子。她这才开口说道:“有劳各位了!天色已晚,咱们先回客栈休息,慢作商量!”说着话便往台阶口走去,毫不担心是否有人异议。
骆乙和狮子端等人,多少会明白她的一些用意。她是想尽快离开此地,到没有别人的地方再作商量。那些败下阵去的各路江湖客,还没离开,未必死心。他们这几路人联手合成一伙,别人就不敢再为难了。
于是,钢枪和骨朵子两个壮汉,依然左右护卫着幂篱女子。那位声称自己人,并把石头交给她的阴沉道人,自然是紧跟其后;随从他的两个道人和狮子端等人也就跟着。而铁豹子骆乙相信熟人狮子端的话,带着随从跟着去再作商量。
靛袍少年本来就不图什么,即便他听说过那研山的名贵,也未曾动心,完全是在这幂篱女子的哀求之下,加上他少年心中早已踊跃的任侠情怀,才出手相助。他见卓儿和霜儿听从这位女子的建议跟在其后,自己也想回客栈休息,也就随行了。
这些人合为一伙,在场的其他江湖客便无人再敢阻拦。几路没抢到石头的江湖客,默默看着他们走下铜雀台,向邺镇之中走去。只有茅山宗的人,因为通老道人中了毒招,便骂那道人阴损。那一伙僧人早就放弃了争夺的念头,随后也就动身离开了。其他几伙人随后也都各自离去。荒废已久的铜雀台,在这一场喧嚣之后,又恢复了苍凉沉寂。
罗纱幂篱女子,带着一行人到镇中选了另一家较远的客栈。店家胆战心惊地接待,见他们并未刁难,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女子叫店家不要慌张,只管将好的吃喝拿上来招待众位,又向店家包了所有的客房。因为盗贼的出没,正好没有别的客人,店家自然欣喜。
然后这女子叫钢枪和骨朵子二人轮流守望着街上动静,叫其他人先好吃好喝,却叫店家到一间上房再置一桌酒菜,请三位少年到那上房一叙。四人到了那房中,女子叫店家下去不必侍候。见两侧都是空房,又关好门窗,回身向着三位少年便行大礼。
三位少年连说“不敢!”,卓霜二人忙扶她起身。谦让一番,这才都就坐了。女子便说道:“大恩不言谢!三位年少英侠,仗义相助,奴家无以为报,唯有暂行前诺!奴家李三娘,敢问三位少侠高名贵府?”
靛袍少年说道:“娘子客气了!助你救人,何曾图报;此前戏言,何曾承诺?”
李三娘忙说:“少侠恕罪!见少侠喜爱古砚,便想将那研山请来相赠。还请少侠告知高名贵府,好叫来日得以奉上!”
靛袍少年面显不快,说道:“如此,恕俺更不能相告了!”言罢快速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举起来敬了一下,便一饮而尽,接着起身拱手,说了一声,“告辞!”就要走出。
李三娘急忙阻拦,说道:“少侠息怒!奴家不说便是了。”卓儿也急忙说道:“仁兄莫急!还请稍坐。天色渐晚,饭后在此歇息一宿,明日出行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