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此言一出,会议桌上无人吭声,就连做冲动不爱动脑的杨越泽都开始仔细琢磨这话的意思了,沉稳的族长自不必说。
杨越泽莫名地想起了他还没来欧洲之前,高先生和他说的话。
“你此行有凶险,却又能化险为夷,有收获,却又失去一些东西。去时形单影只,回来时携老带幼,既是幸事亦是不幸。”
“喂,高先生,你这是给我算命呢,还说这么一大串。”
杨越泽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面对高先生严肃的眼神。
“信不信由你,总之记住保护自己的安全。”
出发前的夜谈,至此终结,杨越泽也没太当回事。
现在从脑海中翻出这番话想想,字字珠玑。
凶险,指大意轻敌差点被族长引诱进圈套,这要是上了当,就不止失去一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相对应的,化险为夷是指高先生及时赶到。
这里要说一下,杨越泽定好偷袭计划的时候可没告诉高先生,等于说对方完全不知情。
而据高先生说,昨天他没能睡个好觉,干脆早早起床去看看波塞顿庄园的情况,没想到正撞上杨越泽计划失败。可谓十分神奇了。
有收获呢,是指杨越泽认林先生为师,获得了图书馆这么大的知识储备,仅仅是半天时间他就学到了几年才能获得的知识储备,效率高得可怕。
失去一些东西的话......
“对,我这条胳膊可不是被啃掉了吗?”
杨越泽苦笑着自语道:“原先那条是失去了,这条只能算替代品吧。”
通过这件事情,他还清楚了一件事儿。
分身真不能乱用,用不好了就成巫蛊娃娃了,扎哪儿伤哪儿。
“你说什么呢。”
杨越泽说话声音太大,吵到了正处于思考状态的族长。
“没事。”
族长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杨越泽也不能输给他啊。
林先生就在一旁看戏,也不说话,唯一的动作就是让龙神给他添茶,喝完继续闭目养神。
一条条都捋顺了,杨越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同时也对高先生更加钦佩了起来。
高先生料事如神,令人心生敬仰啊。
感慨完高先生,杨越泽继续思考临行前的谒语。
前面的都好懂,可这“去时形单影只,回来时携老带幼”又是怎么回事?
带幼还好说,雷亚是孩子,他和普莉带着他回去没问题,“携老”是什么意思?
杨越泽左思右想也没有头绪,索性站起来去找林先生。
“师父,您是不是和高先生认识?”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杨越泽要是再猜不出来这个,那脑袋可真够僵硬的,除了学术和看书,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为什么问这个?”
又是问什么,不过看林先生喝茶时那戏谑的表情,杨越泽就知道自己没说错话。
他轻咳一声,得意地瞥了一眼冥思苦想的族长,然后说道:“高先生和我临出发前说过一些话,您帮我分析一下。”
于是杨越泽站在林先生身边,边说边比划了半天,算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就这些,师父,您帮我想想是怎么回事。”
说了半天,杨越泽口干舌燥的,顺手抄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好茶,两口就喝完了。那架势,让谁看都不会说他像个学者,反倒像个目不识丁的粗人。
对此林先生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反倒示意闲站在书架旁的龙神再给沏一壶茶。
“嗯,这件事情我都清楚了。”
“真的?您快告诉我。”
杨越泽放下杯子,兴奋地望着林先生,急不可耐地说道:“我想知道后面几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冷静点,先坐下。”
林先生轻敲食指第二指节,杨越泽原先坐的凳子自动划了过来。
他把杨越泽按在座椅上,又瞧了瞧发愁的族长,随后又把目光转回杨越泽身上。
“越泽,你明白了是吧?”
“对对,我明白了。”杨越泽不住地点头,发出感慨:“高先生未卜先知的本事我佩服不已,真没想到他还会算命呢。”
噗。
林先生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声音并不算很大,却让人由衷地感觉到他的快乐。
这笑声不含一点其他的东西,纯粹无比,是杨越泽从未在师父身上见过或者听过的景象。
“哈哈,你小子啊,真是......”
林先生笑指着杨越泽说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呃,师父,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杨越泽反倒一本正经地看着师父,那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庄重。
“你问吧。“
反正是回答问题,林先生也乐得听听杨越泽的话,这么有趣的事情很难遇到多次呢。像这样不同于一般人的家伙应该多点才是嘛,要是都跟族长那样忙于算计,哪儿还能见到如此有意思的家伙呢?
“您到底多大年龄啊。”
“你问这个干吗?”林先生挑眉看着杨越泽,“我是你师父,年龄多大有什么关系?”
“呃,达者为先这没问题。”杨越泽赶忙摆手道:“可是总得有个年龄上的区分,不然我心里别扭......”
“你这小子,别的事情随意,拜师随意,看书随意,自己什么处境也随意,倒是这点上这么讲究。”
杨越泽尴尬地低下头,不敢看乐呵呵的林先生。
怎么会这么蠢,这种话都能说出口?没拜过正式的师父,还没在学校老师的手下学习过吗?这种事情问了多尴尬啊。
这边杨越泽自责地连茶水都不喝了,害得辛辛苦苦泡茶的龙神跑前跑后的。
“行了,这问题不解决你怕是没法心安了吧?”
杨越泽抬头,林先生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了,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今年五十多了,你肯定比我小吧?”
“哦,五十多了啊,那我叫你一声师父没问题......等等!你说你多大了?“杨越泽吃惊地眨眨眼睛。
“五十三了,怎么了?”
林先生的反应很自然,有顺手抄起茶杯喝一口,看也不看杨越泽就走向了族长那边。
好家伙,这是五十三?说他二十三都有人信吧?
杨越泽感觉自己头疼的事情又多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