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氏的股价跌得很严重,这种时候很难会有人伸出援手。
欧宁轩暴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那些和他曾经称兄道弟的家伙现在都离他远远的,恨不得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有实力的公司有好几家早就因为城南那块地皮和他们绑在了一起,都是泥菩萨过江,难道还要分个融化的先后顺序吗?
想来想去,如今能够帮助欧氏的只有黎家了。
这些年,黎家的产业稳扎稳打,未曾听说过有资金链断裂的情况,想必只是借钱周转,他们应该是应付得来的。
但这是欧宁轩在见到商淮之前的想法,如今要他低三下四地去和黎家谈合作,根本不可能。
这个时候欧宁轩的秘书敲门进来,告知他公司的董事要开会,需要他出席。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开什么会。”欧宁轩咆哮道。
等他到了会议室,发现除了公司的董事以外,还有一张并不熟悉的年轻面孔。
“阿轩,董事会经过商讨之后,一致希望你能够卸任总经理这个职务。”开口的是欧宁轩的堂叔,欧父的弟弟,欧震朗。
对这个消息,欧宁轩无法接受,他一只手拍在桌子上,“欧氏的董事长是我爸,我和我爸手里一共有欧氏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怎么可能你说卸任就卸任?”
“因为你的决策失误,为了弥补资金漏洞,你的股份变现了不少,但你以为真得有那么多散户去买欧氏的股份吗?他们巴不得赶紧出手,所以到最后新任董事长手里的股份正好百分之五十一。”
“新任董事长?他在哪?”前半句他知道是真的,可后半句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
“在董事长办公室,和你爸做最后的交接。”欧震朗嘴角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被他们父子俩压了这么久,看到他们失势,怎么可能不高兴?
欧宁轩有些失神地跑去董事长办公室,除了欧震明以外,确实还有一个人,一个他曾经见过的人。
这张脸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那晚出现在黎夏家里的男人。
“怎么会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欧宁轩上前,语气恶劣地质问道。
可身高的差距摆在那里,商淮看他就像是在看小打小闹的学生,不值一提。
欧震明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和欧宁轩比起来,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从来没有弯过的背眼下都没有以前那么挺直。
“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欧宁轩还没来得及得到答案,商淮就已经叫保安上来把他们父子俩都撵了出去,就像当年欧震明对他父亲做的那样。
欧震明有些恍惚,直到回到家里,才断断续续地把当年发生的事以受害者的口吻说了出来。
但实际上,将近三十年前是欧震明恶意收购商淮父亲商常恩的公司。
欧震明出生于欧家,三十年的生活从来都是顺风顺水。
可从某一天开始,他总能听到一个重复的名字,商常恩。
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前途无可限量,好像所有的溢美之词都用在他身上都再合适不过。
于是他利用公司的业务刻意接近他,两个人很快就成为了生意场上的伙伴和生意场下的好朋友。他虽然嫉妒别人对商常恩的夸奖,却也承认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对手。
但变故发生于他的未婚妻对他有了逾矩的好感,他们的奸情也被他撞破,更过分的是那个时候商常恩已经成家。
所以他要报复他,他要拿走他引以为傲的事业和家庭。
于是欧震明故意和别人做局,让商常恩的公司陷入危机,又暗地里联络了不少人,不许他们给予帮助,但他却答应帮他一起救公司。
就在商常恩真心实意地感谢欧震明,请他喝酒的时候,他把那些会令人上瘾的白色粉末适量地放进了他的酒杯里,又把他和妓女锁在了同一间房。
吸毒、嫖娼,这两个罪名足够毁了无权无势的商常恩,和他的家庭。
商常恩的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突发心脏病过世,他的父亲匆匆忙忙地想要见自己儿子一面,就因为精神恍惚在路上出了车祸,没能抢救过来。
原本幸福的一家只剩下商常恩的妻子,和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
事已至此,欧震明也没打算放过他们,他匿名给幼儿园里几个家里比较有势力的家长打去了电话,把商常恩的情况一一和他们说明,不用他动手,商常恩的孩子就被退了学。
商常恩的妻子带着孩子去警局见了商常恩一面,她没告诉他父母的事情,鼓励他一切一定会有转机,可欧震明已经故意让人泄露给他听,当晚他便在牢房里自杀了。
得知商常恩自杀的消息,第二天他的妻子也随着跳楼去了,他们的孩子从此杳无音信。
商淮便是那个孩子,当初他被托付给秦爷,是他父母临死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
秦爷把商淮一手带大,意外的是他竟然对于那个时候父母发生的事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要报仇,整个人活得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直到四年前,他遇到了黎夏,才有了点正常人的波动。
听说商淮把欧家父子撵出了公司,结果第二天报纸上铺天盖地就是当年商常恩的事。
当年就是轰动一时的新闻,现在再被查出来并不意外。
看来欧宁轩把他父亲的卑鄙无耻学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商淮的出身很感兴趣,比起他的能力,对手当然更喜欢看笑话。
黎夏没觉得商淮的心理承受能力会弱到什么地步,但担心是真实存在的感受。
给他打去的电话,发去的信息无一回复,黎夏终于还是坐不住地去了一趟欧氏。
公司里不少人还是认识她的,见她一路乘坐专用电梯上了大楼顶层,意外地没人想过拦住她。
董事长办公室没人,会议室没人,黎夏想起走廊尽头貌似还有间房间,结果没想到商淮真得在这里。
萧瑟的背影显得十分落寞,黎夏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脆弱。
她走到他的面前,“打电话想和你约饭,可是你没接,所以……”
黎夏话还没说完,就被商淮用力地搂在了怀里,温热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她贴在他的肩膀上,似乎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两个人的呼吸声交叠在一起,莫名有些温馨。
“为什么会来?”半晌,商淮才开口说第一句话。
黎夏很自然地回答道,“担心你啊,这些事被翻出来搅了先人的安宁。”
商家父母当初会选择自杀,怕是真得走投无路,二十多年前的商淮无能为力,就算现在报仇成功也不可能换回他父母的命。
黎夏见多了被仇恨驱使的人,不是把仇人逼疯,就是把自己逼疯,总之没什么好下场,因为她曾经扮演的角色大多都是后者。
“我怕我控制不住想直接杀了他们。”
“杀掉这些人只会脏了你的手。”看他们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不是更有趣吗?
黎夏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当年有关商常恩的事情有报道,有关欧震明的恶行也并非无迹可寻。
准确来说,黎夏手里早就有当年欧震明陷害商常恩的种种证据,只不过时机未到,她没有拿出来罢了。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有意地救下商淮,她大概会选择另一个方式搞垮欧氏。
不过在发出去之前,黎夏征求了一下商淮的意见。
“把资料给我,这件事我来处理。”
黎夏点了点头,不太意外商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