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几人都笑了。
金嬷嬷在边上佯装生气道:“姑娘可不要如此。”
端绮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远远传来一阵琴声。
几人之中唯有瑶华、端绮两个擅琴,片刻间便听出有人在奏,正是一曲渔樵问答。
“这曲子还真是应景。”端绮笑道。
永和听不出来,但也知道是谁在奏,道:“看来韩大人也带着家眷来了。走罢,我们往前面去,省的碰上了。”
几人正要离去,忽听得与阁楼相距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嬉戏声,其中更有一嗓音柔媚的女子道:“听说还有于小将军呢。”
一时之间人人看着端绮,众人便静坐在阁楼内细听起来。
梨月悄悄望了望,见阁楼后面正有数十棵老桃树,一群衣着艳丽、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那里设宴。
“我那妹子三年前去了灵州,凭着好嗓子也算出了名的,前两日给我写信说灵州城来了好几位了不得人物。”中间一着红裳的女子道。
“什么了不得的,于大将军和文相可还在京城呢。”边上一正在打理云鬓的女子道。
“这可不对,这于将军、文相二人你们谁可去给他们唱过曲?”红衣女子道。
众女摇头。
“这便是了,可于小将军就不一样了,嫡幼子,听说将来那是要尚长公主的。”
边上一位绿衣的女子娇笑道:“这算什么,早就在京城传开了不是。”
“你啊,真笨。”
边上一生的美艳的姑娘指着她鼻子一点道:“公主哪有我们懂风情,等小将军成了驸马,就说是去大营了,别说一个月几十两银子包着我们,就算把我们纳了当做外室也没人知道。”
瑶华正想伸手去扶端绮,忽然又听道:“休说于小将军,顶多做妾罢了,可还有一位将军也在,若是搭上他那说不好就是夫人了。”
“哪个将军?”众女急急道。
“顾承远顾将军啊,我那妹子说,”红衣女子隐晦一笑,道:“正月初六接风宴上,顾将军半途离席去了园中的楼上,我那妹子也借着散酒去了。”
“当真?”
“当然,这不算什么,十五的灯会上,他们又遇上了,这顾将军还寻了我那妹子两支银钗去。”红衣女子面带得意之色。
……
梨月一听,当下就忍不住了,立时就要往外窜去,被眼疾手快的金嬷嬷一把拽住,暗暗道:“小祖宗,你可别去。两位公主名声要紧。”
梨月望望窗外,又看看脸色苍白的瑶华,疾步上前道:“公主,我二哥才不是这种人。”
其实梨月心中对男子三妻四妾倒是没什么,毕竟她自己爹家里可是一群美娇娘呢。
只是看瑶华脸色骤白,生怕她有什么闪失,言语上安慰了几句,回了皇宫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梨月扶着瑶华,金嬷嬷和永和扶着端绮,五人往楼下走,经此一事也没了兴致,便回宫去了。
端绮对于酉林并没什么感情,一路上也就缓了过来,见到小娃后便将此事抛在脑外去了。
讲到这,秋姑姑满脸泪水,道:“将军,只是奴婢不在,若奴婢那天也在,定要撕烂那人的嘴。”
“公主出宫,没护卫看护?”顾承远疑道。
“倒是带上了两队护卫,只是公主让他们全部四散开来,也不许惊动周遭邻舍的。”秋姑姑道。
“嗯。”顾承远点点头道:“瑶华回来之后便整宿整宿的不睡吗?”
“公主回来后,面上只是有些不乐,后来去了养心殿寻皇上,不知道在那里看了什么,回来就歪在床上,说是太累懒用饭。”秋姑姑道。
“自那以后公主胃口也不好,到了晚间将奴婢等人都打发走,奴婢和锦芳悄悄躲在窗下瞧,公主她就穿着一身单衣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嘴里时不时的念叨着将军名字。”
锦芳在一旁拼命点头,早已泪流满面。
顾承远脸上已是铁青,冷冷道:“梨月呢?带我去找她。”
看着自己二哥已将公主哄好,觉得没事的梨月正在药庐里忙着,猛地抬头,恰见自己二哥来了。
“二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随便将手一擦,梨月奇道。
“三月三那天你也在场?”
“嗯,在啊,但我一听就是胡扯。”梨月不以为意道。
“但是瑶华听进去了。”顾承远缓缓道。
“什么?所以这些日子她才日渐憔悴的,亏我还以为公主是犯了相思病呢。”梨月悻悻道。
“我和她相处时间本就不多,况且置酒时请些歌女来也是常事,给她的银钗又能对上,也不怪她如此恼我。”
梨月有些吃惊,道:“二哥,你真的拿了那歌姬的钗子送给公主?”
“银钗原本是贺知州拿来,冯乐安还因此问我要走一个,若我知道是有主之物,我岂会碰?”
梨月啧啧道:“这个贺知州可真是个人物,前脚请你们接风洗尘,后脚立刻就有人往京城通风报信,立马折子都能跟上。”
顾承远望了她一眼,道:“你也觉得这之中有问题?”
“当然,二哥,你们去灵州一路艰辛不必我多说,我一路从山上采药到京城也知道,一个歌女,有多大能耐在这冰天雪地…”
顾承远点点头,道:“看来需要提醒三平他们万分小心了。”
“二哥,公主对你用情至深,可你再去灵州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来,若是再出现这种事该如何是好?”梨月坏坏一笑道。
见他正在沉思,又道:“公主自然不会疑你,可你瞧瞧,吃过树香丹,又被你用暖玉养着,不过一个月就憔悴成这样了,再来一回,可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盯着眼前滋滋作响的药炉,顾承远心中也在思索此事。
“我倒是有个主意,”梨月笑嘻嘻道:“二哥,你再去灵州时,就让公主称病在床,然后我和公主一起悄悄随你去如何?”
“不行。”顾承远果断拒绝。
“怎么不行,你瞧瞧公主昨晚上还是个泪人呢,今天你一来,原先也怒气冲冲不见你,才多久就欢喜的不成,别人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我可知道。”梨月冲他一个坏笑,转身去看自己的药熬的如何了。
“你到了灵州城,见了三平晚上会老实呆在房里陪着她吗?”思索良久,顾承远终于问道。
梨月微一挑眉,道:“采药也不是天天采,二哥你大营里有事我就留下,你若没事我就去采药呗,想必公主还是乐意和你待在一起。”
兄妹两个正在叙话,忽然看到锦春慢走过来,施礼道:“将军,长公主醒了,正找您呢。”
梨月一瞧,忍不住笑道:“你同公主去说说,她保准同意。”
顾承远随锦春回到纯安宫时,正听到秋姑姑在说话:“公主,将军临走前吩咐了,您得把这粥吃上一碗来,您要是不吃,嬷嬷可交不了差。”
“姑姑,我是你的主子还是将军是你的主子?”瑶华声音还是有些无力。
“将军的话能让公主好,嬷嬷就听将军的。”秋姑姑笑着打趣道。
瑶华略带薄怒的看了他一眼,道:“不许再将军面前乱说。”
顾承远迈步到内室,见瑶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歪在炕上吃粥,秋姑姑在旁边伺候着。
伸手接过碗来,顾承远道:“我来吧,你们下去。”
瑶华用完粥,让他把碗放在桌上,唤秋姑姑来。锦芳已捧茶上来,锦春在旁捧着漱盂待她漱口。
“姑姑,给将军备的饭好了吗?”漱罢口,瑶华问道。
“回公主,饭已经备好了,要现在摆吗?”秋姑姑一旁问道。
瑶华瞧了一眼顾承远,笑道:“既然将军在我屋里待着不自在,将饭摆在东次间罢。对了,唤梨月姑娘一同用饭。”
秋姑姑等人退下去摆饭。
耳听得东次间脚步响起,顾承远便道:“何必这么麻烦?”
“有何麻烦的,我瞧你瘦了许多。”兴许是她了了心事好好睡了一觉,精神倒是不错。
“梨月平时不同你一起用饭?”顾承远问道。
“她一进药庐,没个白天黑夜的,我不耐烦等她。”瑶华笑道。
“梨月在家中毒术比不上三平,但医术却是最好的了。”
谈笑间二人相携走到东次间,刚在桌前坐下,便见梨月拖着身子慢慢走进来,一头青丝被她胡乱绑着。
“哟,今晚菜肴可真丰盛,我瞧瞧都什么菜?”刚到桌边坐下,梨月笑嘻嘻道。
随手招过秋姑姑来,佯装不满道:“姑姑,这菜可和往日的不同,难不成是谁爱吃的?”
秋姑姑拿起描金碟子为她夹了块芙蓉鸡片来,笑道:“姑娘这嘴可真是。”
“锦芳,将青梅酒换下,去取松醪酒来。”瑶华含笑道。
“松醪酒好昭潭静,闲过中流一吊君.十分满盏黄金液,一尺中庭白玉尘。”梨月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笑道。
瑶华顿时满脸飞红,顾承远瞪了她一眼,道:“所幸瑶华这次无碍,否则我们就得去西山上比划比划了。”
梨月白眼一翻,对着秋姑姑道:“姑姑啊,这屋子我是待不下去了呢。”
“好了,快些用饭罢。”瑶华脸带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