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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曾经的回忆

那是一年之前的春末,涛涛的热浪逐渐来袭,但是春雨时不时的浇淋着这座城市,终于可以让漫天飞舞的杨絮和柳絮稍稍安静了下来。雨中的一条小路上,慢慢悠悠溜达着一个男人,他低着头,手里的半截香烟已经被雨水浇灭。

正海小区北面的这条小路,行人一直都很少,尤其是糟糕的路面,在雨水过后更加显得泥泞不堪。冉鹏飞已经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走过多少个来回,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他都会来到这条无人问津的小路,任风张狂、任雨蹂躏,等待自己心中的苦闷散去后,方才离开。

冉鹏飞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选择的苦恼让他心烦意乱。一方面是上司的责备,他深知自己愧对于这份工作,但又顾虑失去基本的生活保障;另一方面则是自己不温不火的主播事业和日益严峻的瓶颈效应。他只能选择其中的一条路走下去,要么兢兢业业的工作;要么孤注一掷,全身心投入到《千万别睁眼》中。继续工作,代表着放弃自己的梦想,然后平凡的度过一生;全职主播,则代表着选择了一条布满荆棘的未知之旅。他可能会飞黄腾达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也可能泯然于众生,在一段段的播音中迷茫,甚至消失。冉鹏飞就这样淋着小雨,当雨滴滑过他的脸颊时,他才能利用这些微薄的清醒来整理自己迷乱的思绪,直到一把雨伞遮在了他的头顶。

“文瑜……你怎么来了?”

冉鹏飞转过身,谢文瑜灿烂的笑容总是能给人恰到好处的温暖。

“你怎么不接电话?”谢文瑜的脸上挂着问号:“我刚才在你楼下打电话,顺着你的铃声找到了这里。”

“你够厉害的,这都能找到。”冉鹏飞略显羞愧的接过谢文瑜的伞,帮她撑起来。

“怎么了?还在为那个事郁闷呢?”

“哎……”冉鹏飞轻叹一声:“其实也不能怪人家高主任,如果我是他的话,可能更不会给自己面子。”

“这不就完了?你都学会换位思考了,还至于这么愁容满面的吗?”谢文瑜歪着脑袋俏皮的笑了笑。

她的眼睛就像清澈的泉水,干净得让人羡慕,冉鹏飞挠了挠头,低头苦笑。

“怎么?不请我去你家坐坐?或者喝点东西?”

听到谢文瑜打趣的话语,冉鹏飞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在一条雨后潮湿泥泞的小路上,怎么也不能算是一个及格的约会地点。作为同事而言,谢文瑜的确帮他处理过太多没办利索的工作,作为朋友而言,谢文瑜更是用温暖的笑容,让他在烦躁的环境中如沐朝阳。他带着谢文瑜来到一间咖啡厅,昏黄的灯光和轻柔的音乐包围着两个人,让冉鹏飞的心逐渐静了下来。

“喝点什么?”

“来杯水就行了。”

冉鹏飞招呼着服务员,不一会儿,一杯带着微微温度的果汁和一杯冰凉的苦咖啡摆在了桌面上。冉鹏飞知道谢文瑜喜欢的口味,他并不是一个很粗心的男人。

“聊聊吧?”谢文瑜的目光中有些感动,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文瑜,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有那么想不开吗?”

“我觉得你应该听从你内心的想法,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谢文瑜往前凑了凑身子,盯着冉鹏飞的眼睛。

“我只是有点犹豫。”

“犹豫什么?”谢文瑜努了努嘴:“你现在的状态,看着都难受,又何苦呢?”

“你知道的……”冉鹏飞用纸巾擦了擦脸上未干的雨水:“除了你,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会支持我的想法,尤其是我的爸妈。”

“他们只是在担心你的生活,如果你因此而变得更好,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老人保守是怕你受委屈,他们很多时候不考虑你的未来会怎样,他们只希望你现在好好的。”

“没错,他们是很传统。”

“那你呢?你这么挣扎,说明你心里的选择已经有了,让你发愁的,只是一些其他的影响因素,当你的眼睛被这些因素遮挡时,你自然就迷失了方向。”

谢文瑜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她的理智和知性,一直让冉鹏飞的心里非常踏实,她言语中的道理,就像潺潺的溪水,慢慢的滋润着心灵,让一切都显得如此自然和谐。

“还是听你说话舒服。”冉鹏飞笑了笑,显然是受到了谢文瑜的感染:“其实对我而言,这些都不重要,让我头疼的,是我现在遇到的瓶颈。”

“说一说,我听听。”谢文瑜摆出一副聆听的样子。

“想在平台主播这个圈子里出类拔萃,要么依靠沁人心脾的嗓音,要么凭借扣人心弦的故事,要么依仗特立独行的个性,我现在就属于‘三不沾’的状态。每天晚上,我要为故事的取材绞尽脑汁,还要为故事的展现煞费苦心,但终究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马上就该‘城市上空’的五年庆典了,我需要这个机会,而现在有一道门槛,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挣扎在这条生死线上,稍微有一丝松懈的话……”冉鹏飞道出了心声。

“我明白了,你是怕如果突破不了这个瓶颈,你可以改变生活的能力,也并不会比现在更好。”

冉鹏飞点了点头,但谢文瑜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忧愁。

“鹏飞,我一直都喜欢听你讲故事。”谢文瑜喝了一口果汁接着说:“别人不懂你,是因为他们没有把自己放在故事里。尤其是你所讲的灵异志怪故事,那种恐惧的传递会逐渐衰减,所以你如果可以让他们感同身受你的恐惧,我相信那种感觉会很奇妙。”

冉鹏飞抬起头,谢文瑜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光芒。

“谢谢你……文瑜!”

在送走谢文瑜之后,冉鹏飞脑海中的风暴开始翻涌,心无旁骛的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又走回了那条小路,天色已黑,树影在月光下婆娑。

“感同身受……”

冉鹏飞自言自语着,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恐惧,他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感同身受过,又何来故事中的共鸣。他眼前的夜路,一直都存在于自己居住小区的背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让深深的夜色来教给他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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