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翡与他的第一次相见,他满身脏污地坐在乱葬岗的死人堆上,浑身散发着一股死寂。
那是处在逃亡时期的夙翡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向小孩伸出了手,而那小孩看了她许久,竟也缓慢地伸手搭上了她的手。
接下来的一年,两人东躲西藏,数次死里逃生。小孩也不知怎么想的,竟一点也不怨恨连累他数次濒临死亡的罪魁祸首的她,反而黏她黏的更紧了。
二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刚到她腰部的小孩也长大了,对她的占有欲也越发重了。她从他眼中看到的世人称之为“爱”的情感就如同化不开的黑暗,妄图将她拖向深渊。
天生在情爱方面格外淡薄的夙翡无法理解世人所说的爱的美妙之处,她只感受到了不适与排斥,所以她拒绝了他并开始疏远他。
被拒绝后的他也感受到夙翡的疏远,他收起眼中的爱欲,眼神冷静到仿佛从未对她动过心一样,但让夙翡无法接受的是,每当她遭遇困难时,他总会第一时间为她抗下,就这样,两人间的因果越积越多,多到让夙翡无法呼吸。
夙翡还记得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她宫中的虞美人开得格外艳,就如同鲜血般殷红醉人。
那时候她问他,“转眼万年已过,不累吗?”
他摇了摇头,眼中一如既往的平静,“这是我的选择,谈不上累不累。”
“可我学不会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你再怎么等也是白费功夫。”她上前一步动作熟练地撩起他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强迫他看着她的眼,“你看,无论多久,这双眼睛都不会流露出一丝喜欢一个人的情感。”
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我会等,哪怕会因此魂飞魄散。”
夙翡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双眼睛中的情感,里面的感情太多太复杂了,复杂到夙翡难以忘怀。
捏了捏鼻梁,夙翡暗道声傻瓜。
望向窗外,夜晚早已布下满天星幕,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际。撤去水幕的夜明珠散发出乳白色的光线,成了整个房间的主要光源。
夙翡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问道:“我睡了多久?”
圈住怀中一直想往夙翡的方向溜走的龙蛋,水灵稍微思索了一下才道:“还有两个时辰太阳就要升起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夙翡坐下来,伸手摸了摸想往她这边凑的龙蛋,感慨了一句,“还未出生就有如此灵智,水灵你果然是最佳选择。”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孵蛋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倒我。说着说着,水灵突然反应过来,目光哀怨地看着夙翡,果不其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戏谑。
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夙翡揉了揉祂的脑袋带着几分调侃道:“这万年来你都还保持着这单纯的性子,稍微夸一下就忘乎所以,以后该如何是好?”
水灵撇了撇嘴,嘀咕道:“又不是人人都是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耳聪目明的夙翡自然听到了水灵的这番话,唇边的浅笑加深了不少,“你果真是我的开心果。”
聊着聊着,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明黄耀眼的太阳从东边的大山中露出圆滚滚的身子。薪柴燃烧时产生的特殊气味从厨房中扩散到空气中,不难闻也算不上特别好闻。
晶莹的露珠点缀在幽兰草上微风吹过,落下满地的珍珠。新制的竹制风铃随着微风摆动着自己轻盈的身姿,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在空气中荡漾开,引得路过者忍不住驻足聆听。
如轻纱般朦胧的雾气笼罩在湖面上,遮住了湖的真实面目,宛若帘后美人般引人一探究竟。
吃完早餐,青星向夙翡报备自己接下来的行踪,“族长叫我在正式担任兽医前去给受伤的兽人和雌性包扎,报酬从狩猎队伍中拿,今早的鱼肉就是昨昨日的报酬。”
那道菜夙翡尝过,是海鱼,而且肉质还很新鲜,怕是废了不少功夫才得到的。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族长为了拉拢青星怕是下了不少重本。
“我不在的这几日是否有兽人对你作出不妥的行为?”碧色的茶水倒入玉白色的茶杯中,升起一层淡淡的茶雾,味道清新宜人。
青星微微思索了一下,肯定道:“有一个,但在他动手后我将他的腿打折了,后来为了防止相同的事情再度发生,修下午一有空就陪在我身边。”
茶水入口微甘,夙翡放下茶杯,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倘若还有下次,不必有所顾忌,朝他双腿之间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