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云面色从容,颇为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按过门铃了。”
“在你眼里按门铃难道是擅闯民宅的免死金牌嘛?”不知为何,一向在烛云面前不苟言笑的她现在却是不吝吐槽。
“吐槽我之前,你最好要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你颜值颇高、此时抵抗能力低下,我则不排除是个禽兽的可能……”
淅淅沥沥……
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
边缘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来的时候没打伞吗?”
“哼,眼看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企图用关切的话语将我暂时稳住,拖延时间,这种招数对我……”
“不,我是指你把地板弄脏了,先把地拖了吧。”她嘴角微微一翘,说道。
“……”烛云眉头一挑,旋即反问道,“要不要我再帮你把饭菜端来,再热个牛奶,顺便把房间收拾了?”
“嗯,那就谢谢了。”她脸上笑意不改,直勾勾地盯着烛云,就等着他行动了。
“好,有种……”话虽如此,他还是转身就跑去拿起了拖把……
烛云一言不发地就充当起了临时保姆,房间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边缘坐起身,看着窗外,忽然扭头说道:“我马上就要走了,明天的飞机。”
闻言,他手中动作并没有停下,将热好的饭菜放在一旁,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想了想,还是把嘴边的“关我屁事”四个字咽了回去。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您讲您的故事,别问我……”他虚着眼道。
她看了烛云一眼,缓缓开口说道。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我还小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到了一个新地方没过多久就要离开,有时是几个月,有时是几个星期……”
“我也问过我妈,得到的回答也只是‘工作需要’而已。”
“你也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我一直都很难和人交好。这些年里,那些所谓的‘朋友’,现在都只是列表里一串陌生的名字而已。”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说到这,她的神情依旧淡然,可不知何时,双手已经死死攥住了被子,“这种感觉你可能不会明白吧,那些人就从你面前走过,却好像不在同一个世界……”
窗外,夜雨如织,笼罩在城市各个角落。
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尽管天色已晚,江州的街头依旧是被车流围得水泄不通,而朦胧的细雨却仿佛为这喧嚣的城市带来了短暂的宁静。
可在她的眼中,这场夜雨带来的却是刺骨的寒意。
雨滴落在窗上,窗外的景色变得那么不真切,距离那繁华的商业街不过数百米,却恍若两个世界。
时钟的指针转动声回荡在房间内,雨滴打落在窗上嘀嗒作响,不远处街道上人群喧闹声透过薄薄的雨幕传入她耳中。
这一刻,世间的一切都仿佛化作樊笼,压得人喘不过气。
“嗯……如果换本书,我会建议你去检查一下自己祖上是不是和哪条龙有关系。”看出了她情绪有些不对劲,烛云不动声色地吐了个槽,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看着烛云,摇摇头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
“十年前,我的父亲离开了,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就一直如此。”她望着窗外,目中流露出几分追忆之色,“只是……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大清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这样的雨天,我会感觉很安心……”
十年前,是一个多次出现的关键时间节点,如此想来,烛清应该是和边缘的父亲一同去做了某些事情。
他默不作声地记下了这一点,不过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暂时不告诉边缘这些事情,毕竟他也是十年后才从烛清口中得知一些线索,而边缘的父亲看上去并不打算让她牵扯到其中。
“现在想来,其实我也该习惯了吧……”
……
与此同时,几千公里外。
一道身影若惊鸿游龙般自空中城市上方划过,瞬息间飞跃百米。
“缚!”然而其后却有两人紧随而上,其中一名女子轻呵一声,半空中瞬间凝聚出几道横贯数十米的锁链,化作天罗地网,封死了前方之人逃离的途径,逼得他不得不调转身位向不远处的楼顶闪去。
落地后,他却不再躲闪,而是反身一指,一股滔天灵力骤然爆发,将灵力聚成的锁链击碎。
那两人依然紧随其后地落在了这处屋顶上,那女子淡淡开口道:“江前辈,我们也是按规章办事,请你不要再拒不受罚了。”
被他们追杀的,自然便是江颢黎,闻言他却是冷哼一声:“池牧,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这事儿我死也不干!”
跟在那女子身旁的少年正是那位传说中的“最年轻的殃级”——池会长。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理了下衣着,慢条斯理道:“江前辈,我也没有为难您吧。按照灵管协的内部规定,您这次的失误是需要受到严惩的,我已经念及前辈身份网开一面从轻处理了。”
“你特么少放屁,要穿女装自己穿去!”
“为了实施这次惩罚,我可是连我珍藏多年的兔女郎套装都拿出来了,您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啊?莫非您是想要那套水手服吗……”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面无表情地说出“珍藏多年的兔女郎套装”这种台词的,可以看出来一旁的女子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能坚持到现在不笑出声着实是一种可怕的定力,就是嘴角看上去有点抽筋……
江颢黎嘴角一抽,再度闪身飞跃而去,尽管他对池牧这小子的性格早有耳闻,但面对此人之时才真正了解到这家伙的难缠之处,这特么都追杀了他几天了!
……
夜半,一名中年女子推开了边缘的房门。
此时的边缘已经睡去,一旁的窗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床头还放着杯喝了一半的牛奶。
她摇了摇头,走到窗边,看了眼窗外,惊走几只飞雀,随后关上了窗。
转眼看向熟睡的边缘,不经意间目光却又落到了一旁的照片上,轻叹一声,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