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少林寺中贵客差不多到齐了,但即便有人没来,净慈大师的遗体也将在这一天火化。
按照寺中惯例,但有高僧圆寂,将在七日之后进行火化,然后将其舍利或骨灰、尸骨放入地宫,上面造塔,以示功德。塔的高低、大小和层数的多少,主要根据生前对佛学造诣的深浅、威望高低、功德大小来决定的。
以净慈大师的佛法、修为、武功、地位,当为其建造最高等级的七层浮屠,也是寺中少有的大事。
三日来,除了昆仑派和全是女子的虹月派外,七大门派中其他几派的代表均已到齐,另外一些各种门派和江湖侠客也是纷纷前来观礼。
林宣这几日来除了拜访各派外,内功修炼也是不敢落下。体内那一缕气息逐渐壮大,华山核心功法太华真经的品质自不用说,他还发现自己的天赋似乎也是不错,修炼一日抵得上常人数日,也不知那徐家古剑是否在其中也有作用。
也确实该找机会去徐家探访一番,他心中暗自打算,正好,之前和徐明达也有过约定。
今天慧觉亲自过来通知,仪式就要开始,请诸位前往观礼。之后他又私下对林宣道:“林师兄,礼毕后还请留步,方丈有事相商!”
林宣不动声色点点头,知道这才是这次少林寺中的重头戏,表面上看少林寺只是因为净慈大师坐化而兴师动众,但仅仅因为这却又说不过去,此时正值多事之秋,盟主府的暗杀还未解决,少林长老突然坐化,少林寺这番动作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人群如山如海,将少林寺几乎塞满。众人瞩目之下,方丈净难大师悲声追忆逝者的往昔功过,历数其成就,一一刻在功劳簿上。然后升炉点火,将净慈大师的遗体焚化,随着一阵轻烟,一代大师留给世间的只是数百粒晶莹剔透的舍利子。最后舍利子供入地宫,上造九层浮屠,以显示净慈大师生前功德。
林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尽管早有耳闻,但亲眼见识之后自然更为震撼。无论是众僧齐齐吟诵往生咒超度亡灵的虔诚如一,还是那一蓬火后焚化而出的晶莹舍利子……都让林宣不禁慨叹,佛教中人,这难道就是他们最向往的结局?
礼毕之后,众宾客陆续辞行下山,林宣没有理会其他人,跟司徒仪略略说了一声,便独自一人往方丈室来,正是之前慧觉相告之地。
他到时,人还未到齐,只有寥寥三人,分别是武当派的燕迟阳、空罗派的桑致归以及符光杰。这几人均是各自门派的首席弟子,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都已经打通任督二脉,步入一流高手之境,尽管只是刚踏入一流不久,可能与那些老牌一流高手有不小的差距,但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赫赫有名之辈了。
林宣朝他们抱拳行礼,符光杰不去说,他和桑致归也并不太熟,只是泛泛之交,空罗派与华山派的关系一向平淡,没有过分亲近,也没有过分疏远,显得有些高冷。倒是他们和青池派的关系不错,两派时有交易往来。
桑致归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手掌宽厚,整个人显得有些憨厚老实,沉默寡言,见林宣打招呼也只是按规矩回礼,并无他话。
对比之下,倒是燕迟阳颇有些热情,看林宣过来还对他笑了笑,武当和华山关系一向不错,两派经常交流,两人也时常切磋。
在常人眼中,燕迟阳可以算得上是个江湖中的翩翩侠客了,丰神俊朗,姿态出尘,一袭道袍颇有些谪仙的风范。不过林宣知道的是,这人在人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熟了之后却颇有些风骚,据说是因为从小待在武当山长大,憋了十几年差点憋出病来。
燕迟阳笑道:“林师弟,你知道方丈唤我等到此所为何事?”他年龄其实和林宣相仿,其实相差不多,两人也没对过,但他一向喜欢自称师兄,林宣也就随他去了。
林宣摇头道:“师弟正想问你呢,几位师兄也是不知么?”
燕迟阳道:“我问过他们,也说不知道。”
“既如此,那便等一会儿吧,等其他几位师兄和方丈到来,自然会说。”
燕迟阳点点头。
等不多时,只见净难丈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慧觉将大门关闭。
净难方丈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他念了声佛号,合十道:“各位施主,今日老衲出此下策,与诸位在此密会,实有要事相商。”
几人纷纷回礼,燕迟阳道:“方丈大师言重了,前辈有事,晚辈自然义不容辞。只是,昆仑派的宋师兄不知……?”
慧觉向前一步解释道:“……宋师兄不知出了何事,原本约定今日之前到此,直到现在却还不见消息。”
净难方丈道:“无妨,等他来了自会向他说明,现在既然你们都在,那老衲便先告诉你们。”
“诸位可知我那净慈师弟因何坐化?”他顿了顿,开口道:“那日,我正在房中打坐,突然发觉寺中有人打斗,但等我赶到般若堂中时,净慈师弟已是弥留之际,而凶手早已不见踪影,此人武功之高只怕江湖少见。师弟垂危之时,说他也不知那人身份,武功路数却繁杂奇怪,各门各派的招式都有,还说那人夜中突然暗访般若堂,似乎要搜查什么东西,被他发现,由是两人一番打斗,最后那人只怕也伤得不轻。我立刻让人搜查寺中上下,那人却早不见踪影,于是直到现在也不知其身份。直到今日,突然有弟子告诉我般若堂的资料失窃,只怕与之前那人脱不了干系,也与近几日寺中鱼龙混杂有关,于是贫僧召各位而来告知此事,希望各位施主能回去禀报贵派掌门,助少林寺查明真相,也是为武林正义安定做出奉献!”
几人静静聆听,听净难方丈将这一番话道来,尽管知道里面另有隐情,却也没想到这么复杂,一面惊诧一面担忧。
那日深夜入寺令净慈大师重创致死的人是谁?他所为何事?从何而来?昨夜窃取般若堂资料的人又是谁?是这些前来观礼的人之一吗?这些人是一伙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