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突兀的阳光刺得我直流眼泪，眯着眼睛，挥手想唤来樱树为我遮阳，左手臂舞动几下，光亮依旧不减，我气呼呼地坐起来，有些愣怔，揉了揉眼睛：这是哪儿啊？
我想了会儿，恍然，原来是凡间啊。
我按了按自己坐的地方，软软的，很舒服，看它的形状似曾相识，莫非是床榻？床不是用泥巴砌成么？流眄四周，我惊奇的发现墙壁居然是白色，而且挂在墙上的画不是刻在木板上，黑白相间很好看，想来此家主人定是满腹才华的有钱人，否则穷苦百姓怎会作画。正对面是一张红褐色的几案，我记得几案是放竹简，那一册册的是什么东西？
“姑娘，你醒了。”一个穿着麻布濡裙，头发花白的大娘端着味道很难闻的碗从外面进来，“来，姑娘，把药喝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碗里黑黑的汤？轻轻推开碗，我才不要喝呢，闻起来好苦。
“姑娘，喝了药才能好啊。”
她和蔼可亲的模样和师父差不多，应该不是坏人，可我是妖，不用吃人类的东西。
我想伸手推开，忽然传来剧痛，“好痛！”我掀开被子，看见自己手臂被木板夹住，外面缠着白布。
大娘眉头紧蹙，紧张地说：“姑娘骨折了，切记莫动。”
“骨折？”忽然想起：师父封印了我大部分妖力，余下的妖力只够启动法器，所以现在我是会受伤会生病的凡人。
“嗯。大夫说伤得不重，休息一月既能痊愈。”大娘把碗递给我，“来，姑娘，先把药喝了吧。”
“我不要喝。”我鼓起两腮，捏着鼻子，缩身在角落。
母子一怔，开始苦口婆心的劝道：“姑娘，喝了它好得快，手绑着总不舒服吧。”
“是啊，你手受伤，吃饭穿衣都不方便。姑娘，苦口良药，趁热喝吧。”
“姑娘是怕苦么？”
她终于说中。我点头应是。大娘眯着眼睛笑，手里像变戏法似的多了个油黄色的纸包。我大喜，小心翼翼地问：“可是纸？”一纸千金呐，只有王室才可以用，据说在纸上书写比在竹简上刻字要快得多。
大娘奇怪地看着我，“嗯，是油纸。”
“我可以碰碰么？”大娘人好，大方把纸包给我，我轻轻触碰，生怕弄坏了，指尖感觉滑滑的。我激动地囡囡自语，“未想，我今生有幸能见到纸。”里面似乎有东西，我打开一看，疑惑地望着她，她也正疑惑地看着我。我问，“大娘您可是王室？”
大娘扑哧一笑，慈爱地摸着我脑袋，“傻丫头，大娘不过是老百姓，怎么可能是王室呢，呵呵。”
我大为不解，“那何能用纸，纸不是御用的吗？”
“御用？纸是西唐末期出现，那时确是御用，现在家家可使。”布衣少年将镰刀放在门口，见我惊喜道：“姑娘你醒了啊。”
我忽觉失落，苦笑：是哦，早已不是西唐了。千帆过尽，我竟一时望了岁月的沧桑。
大娘笑眯眯地介绍道：“姑娘，这是我儿子，轩儿，就是他在山下救了你。”
山下？救我？啊，对了！我被师父一鞭给抽飞了，难道直接掉到了凡间，师父的鞭法可真好！
“姑娘，快把药喝了吧。”大娘催促道。
我试着用手指碰了碰纸包里的金果子，放在嘴里舔了舔，笑道：“好甜！”凡间竟有这等美食，我欲伸手取，大娘连忙收回，笑得满脸褶皱，示意我先喝药再吃果子。
我瘪瘪嘴，眼泪汪汪地望着她手里的纸包，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褐色的汁液苦得我舌头都麻了，好在蜜饯够甜。
大娘望着我笑，笑容有几分诡异，“轩儿，你留下照顾这位姑娘，我先去做饭。”
秦轩起身，恭谨道：“是，娘。”他目送大娘出门，才坐下和我说话，“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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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秦府五天，秦轩和大娘待我很好。秦轩买了很多蜜饯给我，每天陪我说话，他闷闷的，耍起来比笨蛇还好玩。我喜欢在他衣柜里放些可爱的小动物，譬如蟾蜍，他一开柜门，蟾蜍呱的一声跳到他身上，吓得他跌倒在地，模样十分可爱。
大娘做的饭很好吃，我吃得越多她越开心，她说，能吃是福。其实，我只是千年没有吃凡间的饭了，况且还是大米，我从没有吃过米，所以贪婪的吃了五碗！最最重要的是大娘还会给我做衣裳，虽然布料很粗糙，但是她一针一线缝制起来的，看她在油灯下为我纳鞋底，不知为何鼻子总是酸酸的，印象中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为我操劳过，是谁，我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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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手何时伤的？”吃饭的时候大娘看到了秦轩手上的伤。
“早上劈柴不下心弄伤了。不碍事，过两日就好了，娘亲无需担心。”
大娘感慨，“你手可伤不得呀，要好好保重身体知道吗？还有，不要去莲山，那里有妖怪！”
我夹菜的筷子一滞：看来是真的：我一来小镇就闻到很强的妖气，可是与我何干，我来凡间又不是为了抓妖。
“儿晓得了。”
“娘已准备好盘缠，衣衫过几日便能做好，你好生准备启程。”
“你要去哪儿？”
“区区要去东京考科举，如能考取功名，便有报效国家的机会。”
噢，原来如今已不是举荐人才了。“嗯。你一定会考上！”
“借姑娘吉言。”
“我叫你秦轩。你叫我妖小，不是很好么，为何非要整日姑娘姑娘的叫。”
秦轩迟疑一会儿，笑道：“那……区区失礼了。”
大娘眉开眼笑地说：“妖小还没出过府吧。轩儿，吃完饭，你带她出去逛逛。”说着，从荷包里掏出几锭银子。
“娘亲，儿有钱，上次卖字画的钱还有余。”
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更多的凡人，欣喜地问道：“能现在去吗？”
